那女子巧笑道:“是船上的贵人认识你。”
“船上贵人是谁?”
“妾身刚刚不是告诉萧大人了吗?”
萧业莞尔一笑,又饶有兴趣地问道:“那姑娘又是何人?”
那女子扫了他一眼,语气幽幽,神情却是倨傲,“江湖飘零一孤女而已。”
萧业摇摇头,黑眸深邃如渊潭,“不像,倒像是摄人心魄的美女蛇。”
那女子魅惑一笑,眼波流转,便有万种风情。
“妾身便是美女蛇,遇到萧大人这样的,也无从下口啊!”
萧业低声笑道:“未能入姑娘法眼,是萧某的罪过。”
“那么,现在萧大人可以送我回画舫了吗?妾身脚伤严重,恐怕是走不得了!”
那女子柔媚地说着,一双勾魂的美眸顾盼生情。
萧业嘴角浮起一抹笑容,眼中却无温情,应道:“乐意效劳。”
说罢,随手将花灯递给了身后的吉常,清冷地声音说道:“告诉夫人,我去听曲儿,不必等!”
吉常应了下来,接过花灯,严厉地看了那女子一眼,转身朝码头去了。
萧业缓缓朝着那女子走去,两人脸上都带着笑,眼眸中却各藏着算计。
到了跟前,萧业道了声“冒犯了”,接着便蹲下身来,将那女子打横抱起,步履稳健地朝着不远处的画舫走去。
码头上的谢姮和绿蔻见了,震惊失色。
绿蔻急道:“姑爷他……他……男女授受不亲啊!”
谢姮为萧业辩解道:“或者那姑娘伤的不轻。”
谷易连忙附和:“对对,公子可不是乱来的人!”
话虽如此,但谢姮心中仍是闷闷的。
吉常来到三人跟前,传达了萧业让他们先回的意思。
谢姮问道:“那夫君呢?”
吉常不知该如何解释,便只能按萧业的原话说,“公子说,他去听曲儿。”
绿蔻一听便急道:“姑娘你看!姑爷他怎么……”
一旁的谷易连忙拽了拽她的头发,制止了她后面的话。
谢姮望了一眼萧业抱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略带失落的说道:“不许乱说,走吧。”说罢,便转身朝主街而去了。
吉常见状连忙在后面跟着解释道:“夫人,您别多想,公子他是个有分寸的人,我和谷易跟了公子几年,还从未见他近过女色,这次,这次应是有其他道理!”
谷易也道:“对,公子从不是婆婆妈妈、儿女情长的人!”
谢姮听了,神色缓和了一些,“我知道,先回府吧。”
萧业抱着那名女子来到了画舫上,见二层的船舱里果然有一人——秋松溪!
那女子下了地,毫无受伤之状,向萧业款款施礼,妩媚道:“谢过萧大人。”便施施然地朝着三层的船舱去了。
舟子们撑起了船,画舫沿着河道而行。
秋松溪笑着向萧业拱手道:“萧大人,别来无恙啊!”
“晚生见过秋先生!”萧业深拜回了礼。
“先生欲见晚生,只需一句话,何须如此麻烦?若是寒风中冻坏了佳人,岂不是晚生的罪过。”
秋松溪呵呵笑着,指着摆好果碟酒杯的左首食案示意他入座,自己则在主位坐下,有两名婢女跪坐一旁为两人温着酒。
“实不相瞒,我们从码头就跟着萧大人了,只是见萧大人与夫人琴瑟调和,夫妻缱绻,不忍打扰啊!”
萧业状似无奈地道:“秋先生莫要取笑晚生,只是今夜无事,拙荆吵嚷着出来看灯,为图清净这才陪同。
倒是刚刚那位佳人,不知是何人?晚生视之却是聪慧非常。”
秋松溪抚须而笑,避而不答,“日后相见之时,大人何不亲口去问?”
萧业亦笑道:“希望有此机会。”
说话间,婢女已为二人温好了酒,两人对饮了一杯。
秋松溪笑了笑,精明的眼睛里透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
“王爷快进京了!萧大人可听说了?”
萧业点点头,正色道:“晚生已听说了,那日晚生还朝之时,陛下问起了王爷的病情,晚生依王爷之言如实禀报。
傍晚,便听说前任丞相谈裕儒进了宫,次日又听说,其子谈既白被擢拔为兵部职方司员外郎。不知先生和王爷对此作何看法?”
秋松溪捻捻修剪整齐的胡须,徐徐道:“陛下防着王爷不是一日两日了,谈裕儒是王爷的内兄,不过与王爷素来没有往来。陛下将他牵扯进来,王爷自会应付,不需你我操心。”
萧业见秋松溪不肯多透露,便不再追问,恭顺的应承了下来。
秋松溪又道:“不过,在王爷进京前,有一人需要萧大人动手除掉,扫清阻碍!”
萧业心中一凛,但仍不动声色,神色如常地问道:“不知是何人?”
“兵部侍郎卫演!”
萧业了然,兵部尚书廖明章已暗中归顺梁王,但兵部侍郎卫演仍是豪门党。
两人同在兵部多年,盘根错节,有卫演在,廖明章自然被其掣肘,不好为梁王办事。
秋松溪见萧业思绪良久,沉默不语,又问道:“如何?很难办吗?”
萧业神色严肃,答道:“并非难办,晚生敢问,兵部尚书廖明章与卫演同属兵部,是否有其把柄?”
“自然是有的,只是难免会牵扯到廖明章。一个卫演搭上一个廖明章,这买卖太不划算了!”
的确是,同是豪门党,为齐王办事,卫演做的那些事,廖明章自然跑不了。
萧业在心中思忖着,动是能动,只是卫演十二年前任过青州饷司监察使,动了他,青州的事也该动了!
所以,卫演不能死!
至于办法,倒是不难。
倏忽,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缓缓道:“既如此,就只有请齐王做个选择了!”
秋松溪懂了他的意思,让齐王二选一!但此法有些冒险,梁王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廖明章。
“这个卫演如若难除,让其挪挪地方也行,千万不可搭上了廖明章啊!”
萧业笑道:“先生放心,晚生心中有数,必不会牵扯到廖尚书。只是,此事,我一人做不得,还需王爷协助!”
秋松溪闻言安心,道:“萧大人放心,王爷派鄙人来,便是来助大人一臂之力!”
萧业拜道:“晚生谢王爷恩典,谢先生相助!”
说罢,便走到秋松溪跟前,将计谋和盘托出。
秋松溪听后,抚须道:“怪不得王爷对大人甚是喜爱啊,常说生子若如萧务旃,何愁大业不成、江山不稳?务旃当真是谋略无双,心思机巧啊!”
萧业谢道:“晚生不才,幸得王爷青眼,方有今日。若能将一身才学献于王爷,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