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爱的时候,矫情得像是人人垂涎的香饽饽;没人爱了,又苦得连呼吸都带着涩味,以为自己吃多了黄莲。”
早上醒来,田建春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窗外还有些灰暗的天色,一时间有些懵懂,甚至不太知道今夕是何夕!
摸摸床边一侧的冰冷,他清醒了一些:如今,哪怕不和谐的关系,也是没有的!
更别提身边睡着的女、人!
咧嘴苦笑一下,半靠着床头,端起小柜子上的已经凉透的茶水,咕嘟嘟的喝两口,那顺着食道、到胃再一溜烟下去的凉飕飕,甚至都能计算出在身体的某个部位通过的时间。
田建春摸一下额头,不热,但也不够凉,昨天晚上睡的时候估计踹了被子,现在脑袋里外多少有些糊涂。
清醒了两秒,田建春终于想明白了,昨天任命文件下来了、也开了中层干部会进行了通报、晚上跟老哥仨也喝了酒......
那么今天,应该算是全新的、正式的开始了!
田建春起身,穿上磨绒的睡衣,这是他上一世心心念念的一件衣服,这一世,看到了、狠狠心‘宠爱’了自己一下。
他记得上一世表妹苏凤艳对自己借钱‘整’两套房很难接受!
“背着一身从头到脚的债、苦哈哈的一家三口,何必呢?”
田建春最初没分辩过苦哈哈的只有自己、媳妇兰文慧是不管自己的外债的、那时候儿子小、他更不舍得让儿子跟着自己吃苦。
田建春趿拉上拖鞋到了洗手间,对着镜子里看着眼底泛青的自己轻嗤一声;昨天晚上逞强的多喝了几杯,此刻宿醉的头痛正一阵阵往太阳穴钻。
‘有钱难买自己乐意吧?’
洗漱台上的薄荷牙膏透着清凉,他猛吸了口气,试图驱散脑子里的混沌。
到凉台改造的厨房熬些小米粥,田建春用另外的灶眼煎了俩鸡蛋,再拿出一袋榨菜,放到小方桌上,准备简单的早餐。
等着粥锅的时候,田建春去拿了纸笔,简单的写了写今天要做的工作。
首先、了解目前医院的财务收支情况;
其次、去康复(理疗)中心,了解承包后的具体情况;
第三、去中西医结合门诊,详细了解门诊和住院部的患者台账;
后面四五六七八,按照内心排定的顺序,了解每个科室的日常工作情况、以及每个负责人、骨干的建议或意见。
另外,还要抽时间给刘为民打个电话,说明一下这边的具体情况。
田建春吃过早饭,把锅碗瓢盆洗过,收拾好,穿好衣服,回身巡视一下简洁但是略微有些空荡的房间:一个人住、都没有机会嫌弃水槽里堆满的碗筷、洗衣机里没晾的、晾衣架子上需要叠放整齐的衣服......
田建春锁好门,带上车钥匙,哼着有些不太着调的曲子,下了楼。
车棚推车子的时候,遇到了沈海涛。
“沈院长,早!”
“建春,哦,不,田院长?早。”
田建春表情瞬间一僵,有些尴尬的开了口,“沈院长,我还是希望您喊我建春。”
沈海涛倒是明白田建春的心理,毕竟年龄小那么多、而且是刚开始,如果立马改了称呼,会给人以‘飘了’的感觉。
可是,最初这个阶段,如果不喊院长,这在官场上,哪怕他们医院很小、建春年龄也不大、而且是他自愿被喊名字,也是一种不尊重和不被尊重的表现。
“建春啊,咱们俩边走边说?”
田建春点头,俩人推车子出了大门口,然后偏腿上车,沈海涛接续之前的话题,“建春啊,你说你情愿我喊你建春,我能理解,但是为了你以后工作方便、更为了你职位的威严,还是应该以职务相称的。”
田建春一边看着路骑车,一边瞥一眼沈海涛,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该谦虚的还是要谦虚的。
“沈院长,谢谢您的提议,我懂了,这是为了我日后方便开展工作;不过我私心里还是希望如果没有外人在的情况下您还是喊我建春,这样我觉得踏实,不然我心里太忐忑了。”
说完了,羞涩一笑。
“是,我知道了,那如果私下里,我喊你名字;对了,昨天晚上喝不少、早上吃饭了吗?”
沈海涛笑笑,心里想这孩子还是年轻!
“嗯,昨天晚上是喝不少,到家就睡了;早上熬了点儿小米粥吃了。您吃饭了吗?”
沈海涛对田建春说,“私下里,你也不要跟我喊您您的。”
“可是,不管于公于私,您都是前辈和长辈啊?”
“你错了啊,于私你喊我大哥、于公你是我上级了啊!”
沈海涛的话,让田建春无话可辩了。
“咱们各退一步,私下都是兄弟、公共场合你是领导、你也不要称呼我为‘您’?”
“好,我听大哥你的。”
“唉,这就对了!”
沈海涛笑了,至少目前看,田建春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俩人跟着自行车流,骑行在初冬的薄雾里,偶尔说着院里的一些工作安排,甚至沈海涛也会提出自己的建议,俩人说的不算热火朝天,但是还是很积极和谐的。
到了医院附近,很多白班的同事汇集过来,打着招呼。
“田院长、沈院长,早啊!”
“王主任,早!”
“张姐,早!”
叮铃铃的车子汇成一股小溪,慢慢的流淌进冬日的中医院里。
田建春和沈海涛把车子放到了车棚的最里面,然后俩人从另一条小路朝着行政楼走去。
俩人上楼的时候,人还不多,整个楼上安安静静的,只是偶尔才有拉动椅子的刺啦声音。
田建春开了门,先烧上一壶热水,从抽屉里翻出去痛片,把杯子里兑上开水,然后吞了下去。
药片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微苦,沿着食道下去的大药片一路跌跌撞撞的,到了胃里,慢慢的随着蠕动,有效成分慢慢的析出随着血液进入大脑,脑袋里似乎有个弦,一点点的松懈下来,头痛逐渐的缓解。
田建春坐到桌前,把早上记录在小本子上的事情,再细化一遍,八点多了,他拿着小笔记本和笔,去了张佑安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