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划开皮肤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唐狰盯着自己的手臂,血液顺着刀锋边缘滴落在手术台上。他没有皱眉,也没有停手,继续将肌肉层翻开,露出底下泛着诡异蓝光的血管纹路。幻象病人们围在四周,面孔不断变换,有时是童年时的邻居,有时是战场上的战友,有时甚至是七宗罪的其他人——但他们的表情都是一样的,空洞、冷漠、等待被解剖。
他把一管黑色液体注入病人的胸腔,那具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浮现出一道新的符文。唐狰眯起眼睛,那符号与他在幻境中见过的无数次图案重合,只是这一次,它不再模糊。
“问天……”他低声念出那个名字,手指迅速在病人胸口划出一刀十字切口。心脏跳动着,却不是血肉之物,而是一块嵌着符文的结晶。他将它取出,晶体表面映出一个名字——蚀月。
空气忽然变得粘稠,幻象病人们齐声开口,声音重叠成低沉的轰鸣:“你不是医生,你是祭品。”
唐狰冷笑一声,将结晶捏碎,黑色液体顺着指缝滴落在手术台边缘,腐蚀出一道裂痕。他抓住裂痕,用力一撕,幻境的屏障发出刺耳的哀鸣。
南宫璇的银簪已经刺入胸口三寸,但她没有感到疼痛。她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某种更深层的抗拒。幻境中的父亲站在她面前,眼神冷漠,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
“你必须完成仪式。”幻境父亲开口,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否则,你将永远困在这里。”
她咬紧牙关,指尖在银簪柄上加力。然而就在刀尖即将触及心脏的一瞬间,她的身体骤然僵住。银簪的寒光映出她眼中的血丝,也映出她右手指节上的一道裂痕——那不是幻象,而是她在现实世界中留下的伤痕。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银簪不是武器,而是封印。它封印的是她体内的某种力量,而幻境的目的,就是让她亲手打破这道封印。
她闭上眼,任由银簪刺入心脏,却在刺穿的一瞬间感受到一股灼热从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的经脉开始逆转,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但她没有退缩,而是引导那股力量逆流而上,直冲银簪核心。
“碎。”
她低声说出一个字,银簪在她手中炸裂成无数碎片,化作一道风刃,直冲幻境天花板。裂痕蔓延,整个空间开始崩塌。
叶蓁的瞳孔中,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她坐在幻境中的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的代码不断变换,像是某种古老语言的密码。
“你们想让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她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冷笑。
系统防御机制已经启动,数据流开始反噬她的意识,幻境中出现一个模糊的黑影,站在她身后,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你不该继续深入,这不是你能理解的。”
她没有理会,而是故意输入一段假数据,引诱系统攻击。果然,防御程序立刻锁定了那段数据,开始疯狂清除。她趁机追踪到幻境主控节点,一个名为“蚀月·终焉协议”的隐藏文件夹。
她输入破解指令,同时启动机械义肢的自毁程序。数据爆炸的瞬间,幻境中枢被瘫痪,七个幻境坐标的重叠点浮现出来。
她提取了所有信息,包括一段加密音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击播放。
“他们想让我们相信,这一切都是注定。”夏天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低沉、冷静,却带着一丝讽刺。
她盯着屏幕,手指缓缓握紧。
“那么,我偏要找出真相。”
唐狰站在破碎的幻境边缘,手术刀滴落着黑色液体。他抬起头,看见天空中浮现出一道新的裂痕,像是某种存在在注视着他。
南宫璇跪倒在地,银簪碎片散落四周,她的胸口仍留着一道伤口,但没有流血。她抬头望向崩塌的幻境,眼中不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觉悟。
叶蓁的电脑屏幕闪烁了一下,数据流突然重新流动,像是有人在远程操控。她猛地拔掉电源,屏幕熄灭,但她的瞳孔中仍残留着最后一行字:
【蚀月·终焉协议:激活倒计时——03:00:00】
唐狰的手指在手术刀上划出一道血痕,低声说:“时间不多了。”
南宫璇缓缓站起,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她额角一道新的伤疤,像是某种印记。
叶蓁将电脑合上,目光冰冷。
“他们以为我们是棋子。”
她站起身,走向幻境出口。
“但他们忘了,棋子,也可以杀掉执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