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最烦打嘴仗，按照他的说法：“该打的打，该审问的审问，该砍头的砍头。”
说这些前尘往事，打那么多感情牌有什么用啊？
既然人都来害你命了，你还指望他良心发现，然后悔过？
他说他悔过了，以后又可能相信他？
白夜行上去踢了他屁股一脚，然后说：“不就是剥了你的衣服吗？又没要你命，不要给我哇哇乱叫！”
刘大利气得满脸通红，他喊道：“你这样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呢！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还怎么做人啊！”
燕随风笑意盈盈地说道：“不会有别人知道的，不用担心这一点。”
刘大利一听这话更气了，他昂着脖子对着燕随风喊道：“你怎么保证没有人知道，只要做过的事情都会有蛛丝马迹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是吗？我们这事做得这么严谨也会被人知道？”燕随风表示怀疑，他不相信地看着刘大利。
“谁也不能保证这事，你们这是毁我的清白。不管怎么隐瞒总有一天会传出去的，除非你们......。”
“除非我们都死在这里，是吗？可是有时候死人也会说话呢。”还是燕随风在低低地说着。
“刘大利，就为了这点事，你还想把我们灭口？”风德成望着这个手下，痛心疾首的问。
刘大利刚才差点脱口而出的，确实是那个意思，可他并没想着把所有人灭了，他没有那个本事。
“大将军，您误会了，在下没有哪个意思。在下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灭口的。”刘大利辩解。
他目前主要的是想搞清楚，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将军安然无恙不说，自己怎么还被戏弄了？
“哦，小事不至于灭口，那什么样的事才会让你对一个人起了杀心呢？”风德成继续问。
刘大利这才感觉道有点不对劲，这话说得是不是暗示什么啊？
燕随风看着刘大利的身后，似笑非笑地又回来看看他。
顺着燕随风的目光，他扭头一看身后：“妈呀！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惊骇地看着毛蛋子。
“死了，阎王爷不要，送给我们俩老头带回来啦。”白夜行怎么气人怎么说。
刘大利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下悬崖底下去看看了，现在好了，一切都完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问什么刘大利答什么，可惜问来问去刘大利也不知道更多东西。
“我能怎么办？我的妻儿在他们手里，不按要求干，他们就没命了。”刘大利无可奈何地说。
风德成看他好像还有隐瞒，就盯着他不放，刘大利到底没撑住：“他们还许诺，到时候让我当西北大将军。”
风夏雨上去踢了两脚：“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不知道，我只负责干事，不知道幕后主事的是谁。”刘大利回道。
“刘大利，你后悔吗？”风德成轻声问他。
没有疾言厉色，没有指责批评，甚至比起平常的聊天更是多了几分温和。
刘大利已经把亵裤穿好，端坐在地上，他迷茫地抬起头：“后悔吗？我不知道啊。可是，我老婆孩子在他们手里，我该怎么办呢？”
当初那人拿着自己女儿的长命锁，找上自己的时候，他很惊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到自己的妻子，那个娇滴滴温柔的女人，总是笑盈盈地看着他说：“夫君，你回来啦！”只要他在家，妻子就忙前忙后地服侍他，处处为他着想。
这个世界上，许多地方都是冰冷的，可是有那个女人的地方就有温暖，他承认他是贪恋那份温暖的。
当他知道自己要当爹的时候，他高兴得好几天没有睡好觉，在这个世界上他不再是孤单的了，他有妻子还有孩子。
儿子出生那天，他喝了好多酒，梦里连下雨都是甜的，他那天的嘴就没有合拢过。
再后来女儿出生了，他第一次抱着小小的闺女，几个月的她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望着这个父亲，然后咧嘴笑了。
以前，他总听人说：心都化了，他觉得那是夸张的说法，可是女儿冲他笑的那一刻，他觉得心真的化了。
就这样可爱的孩子，他们居然狠心拿捏他们，用来要挟他，他怎么受得了。
他一下就屈服了。可是，这样做真的对不起将军啊，他事后也多次挣扎，无奈已经做了这样的事情。
他应该怎做呢？没有人告诉过他，他真的不知道。
“刘大利啊，我知道你很纠结。从内心深处说，我觉得你的选择也是情有可原的。”燕随风开口了，刘大利很感激他，因为这个老头理解他的难处。
“人都会遇到两难的事情，我们哪一种选择都是痛苦的，但是又不能不选择。你选择了你的小家庭，你有可能拥有的美好将来，从私心来说有什么错呢？是吧？”
刘大利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呢，大将军救了你的命，你不该忘恩负义，你当时可以找将军商量这件事。”毛蛋子都听不下去了，插嘴说道。
其他人表示同意，有事你倒是开口找人帮忙，人多力量大，总比你孤军奋战强。
燕随风还在说，“再说了，将军不是你一个人的将军，他是我们整个大邺国的将军。有他在这里，才有我们，才有你那个小家庭的安宁生活。”
白夜行也参与进来：“你想一想，如果铁蛋不在了，敌人还会这么安静吗？”
刘大利正在被说教呢，听这话很不解：“铁蛋是什么？我又没偷它，不要什么都赖在我头上。”
“怎么不赖你？铁蛋就是我，我就是铁蛋！狗蛋说什么都是对他，你听着就行。”风德成抓起靴子扔了过来。
刘大利坐在地上不得动，他又被定住了，眼睁睁看那靴子向他的脸上砸来，他也只能受着。
燕随风叹了一口气，他很不喜欢说教，累人得很呢。
“当我们面临一件事情无法选择时，那只能取大义。一个人的痛和千万人的痛，该如何选择？你是将士，这一点应该很清楚！”
刘大利泪流满面，他怎么不知道自己错了呢。
可是他觉得，一个人的痛也很难以承受啊！
那是他的世界，一个阳光灿烂，温暖的世界，他不想让他毁灭。
他是有私心，可他也确实不该害大将军，他不该害大邺国的万千百姓，让他们差点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这一刻，他觉得他该死，他真的知道错了。
“先把他押下去吧，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风德成对风夏雨说道。
白夜行舔舔嘴：“好侄儿，弄点吃的喝的，我这老命需要补充能量了。”
很快有人端来酒和菜。
“边关艰苦，你们两人不要嫌弃，随便吃点。”风德成给两位哥哥倒上酒，老兄弟三人才开始真正的叙旧。
说得最多的，无非就是那些陈年往事，酸的甜的苦的辣的痛的，什么都有的往事啊！
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在碎碎念念中，尘埃掩盖也无法让人忘却的过去，推杯换盏。
那苦涩的酒勾起往事，从心里提到了舌尖，又顺着舌尖流到心里，重新埋起来。
酒尽，人困，好梦啊！
梦里是：爹娘声声唤儿归，梦里是：鸡飞狗跳稚子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