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的“深入交流”和“学术研讨”，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从卧室里出来。不仅产生的误会烟消云散，彼此间的感情似乎也在这番亲密无间的“沟通”中变得更加浓稠甜蜜。
不过，放松下来后，李阳的老毛病又犯了——那就是他骨子里那股想钓鱼的执念。看着窗外夕阳余晖，他觉得此刻正是去水边甩两杆的绝佳时机。
于是，两人简单洗漱一番，换上身轻便的衣服，李阳骑上他那辆小电驴，载着沈芊芊，一路吹着傍晚凉爽的风，前往了附近那个他们常去的水库。
到了水库边，找好位置，打窝、调漂、上饵、抛竿……李阳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老钓手的自信。他甚至还特意给沈芊芊也支了一根新手竿，简单教了她一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几乎让李阳道心崩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阳的浮漂如同定海神针，纹丝不动。
而他旁边的沈芊芊，却像是被幸运女神亲吻了鱼竿一样，频频上鱼！鲫鱼、鲤鱼、甚至还有一条不小的草鱼……没多久，她旁边的水桶里就扑腾扑腾地装了大半桶，收获颇丰。
反观李阳，依旧是干干净净的“空军”一枚。
“嘿嘿，阳哥，好像又是我钓到了哦！”沈芊芊扬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笑容灿烂，带着点小得意。
李阳看着自己毫无动静的鱼竿，又看看沈芊芊那硕果累累的水桶，脸上有点挂不住，心里更是郁闷得不行。他干咳一声：“咳咳，你这是新手保护期，运气好，很正常！”
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也为了摆脱这尴尬的“空军”局面，李阳决定祭出大招——更换钓位！他选择了一个自己认为绝佳的、水深鱼多的好位置，并且特意和沈芊芊拉开了一段距离，免得再被她的“新手光环”干扰。
然而，现实再次给了他一记重击。即使换到了自认为的“风水宝地”，他的浮漂依旧像是扔进了水缸里，毫无生机。而远处的沈芊芊，竟然还在不停地上鱼！那欢快的提竿声和鱼儿的扑水声，仿佛是对他无声的嘲讽。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沈芊芊似乎因为他离得太远而不高兴了。她嘟着嘴，收起鱼竿，提着那沉甸甸的水桶走了过来，语气带着委屈和不满：“阳哥！你离我那么远干嘛？都不好说话了！？”
看着沈芊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和那一桶堪称“恐怖”的渔获，李阳满腔的钓鱼热情和不服输的劲头瞬间被浇灭，只剩下无奈和一点点被“打败”的憋屈。
他叹了口气，收起鱼竿：“没有没有，怎么会嫌你吵呢。
走吧走吧，不钓了，我们回家，给你做全鱼宴！”
回去的路上，李阳骑着小电驴，沈芊芊开心地坐在后面，搂着他的腰，还在兴奋地说着刚才钓鱼的趣事。而李阳的心情却有些微妙，除了“空军”的郁闷之外，他似乎觉得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世界，有点……不一样了。
路边匆匆走过的行人，在他的视野里似乎轮廓有些模糊，偶尔一瞥间，会觉得某个人的侧脸线条扭曲得不太自然，或者走路的姿势僵硬得怪异，但他眨眨眼再看去，又觉得似乎没什么不对，很合理的样子。
他甚至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挂在车把上的水桶，里面沈芊芊钓的鱼还在扑腾。但在他的眼中，那些鱼鳞片的反光似乎过于刺眼，鱼尾摆动的轨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僵硬和……抽象？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某条鲤鱼的胸鳍扭曲了一下，变得像是一只细小的人手在挥动，但定睛一看，那分明还是鱼鳍。
“是眼睛太累了吗？还是能力使用过度出现幻觉了？”李阳心里嘀咕着，甩了甩头，不再去深究这些一闪而过的怪异感。
回到家，李阳系上围裙，开始处理那些鱼。
刮鳞、去内脏、清洗……他手艺娴熟，很快就把鱼料理好了。
红烧、清蒸、熬汤，弄了一桌全鱼宴。沈芊芊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但李阳自己，看着桌上香气扑鼻的鱼肉，不知为何，总觉得难以下咽。脑海里总会闪过路上那些模糊的怪异感和鱼鳍变人手的诡异画面。
最终，他只是勉强吃了几口配菜，几乎没碰那些鱼。
饭后，李阳收拾碗筷进厨房清洗。正当他弯腰准备将洗好的碗放进橱柜时，眼角余光瞥见了橱柜不锈钢门板上映出的自己的模糊倒影。
他原本只是随意一瞥，但下一秒，他整个人僵住了。
他猛地直起身，凑近那光滑的门板，仔细看着倒影中的自己。
头发……他的头发！在倒影里，他的头发似乎过于茂密和……旺盛了？乌黑浓密得不像话，而且，那些发丝似乎在自己缓缓地、如同拥有生命般细微地扭动、蠕动着！这景象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正常人谁的头发会这样？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发现自己眉心处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鼓起，隐约构成了一只竖眼的轮廓！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阳注视的目光，那眉心的鼓包突然剧烈蠕动起来！下一秒，只听得一声极其轻微的“噗”声，仿佛皮肤被撑开，一只冰冷、毫无感情的、瞳孔血红的竖眼，竟然猛地从那裂缝中钻了出来！一条细细的、血红色的肉线连接着它，那只竖眼灵活地转动着，冰冷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李阳的本体眼睛。
四目相对（或者说三目？），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竖眼打量了李阳好几秒，似乎确认了什么，然后又缓缓地缩了回去，那条裂开的缝隙也随之迅速合拢，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同时，倒影中那些扭动的头发也瞬间安静下来，变得和普通人的头发毫无二致。
如果是以前那个普通的李阳，看到如此惊悚诡异的景象，恐怕早就吓得尖叫出声，魂飞魄散了。
但此刻，李阳在最初的震惊和僵硬之后，内心深处涌起的，竟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曲的兴奋和好奇！仿佛这一切虽然怪异，但又……理所当然？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同时，一个强烈的担忧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绝不能让芊芊发现！她刚刚才重新接受自己，两人感情正好，如果被她看到自己这副怪物般的模样，她一定会被吓坏的，一定会不要自己的！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仿佛是他的身体自行响应了他的意志。
眉心的竖眼彻底隐匿，连一丝痕迹都不留下，躁动的头发也彻底平息，恢复了正常。
李阳对着橱柜门板反复照了又照，确认再也看不出任何异常后，才长长地、复杂地松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额头和正常的头发，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这个世界，还有他自己，似乎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