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的红旗袍在秘密通道里拖出沙沙的声响。
凤目上的红色晶体随着脚步轻轻颤动，在手电筒的光束里投下细碎的红光，像撒了把血珠。
\"老和尚该不会在钟楼里养了一群机械虫吧？\"她攥着宫二给的艾草香囊，指尖被香囊的麻绳勒出红痕，\"上次在静心寺他就神神秘秘的，这次要是敢骗我们，我就把他的禅杖熔了打个银镯子。\"
晏辰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举着手电筒，光束在通道尽头的铁门上晃出斑驳的光影。
\"老婆你现在就像个女侠，就是台词太像泼妇。\"他用肩膀顶住铁门，锈蚀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不过我喜欢，等这事了了，就把你的英勇事迹拍成电影，我来当男主角。\"
铁门后的石阶积着厚厚的灰尘，每级台阶边缘都有磨损的凹痕，像是被无数只脚打磨过。
阿楚的高跟鞋踩在上面，鞋跟时不时卡在石缝里，红旗袍的开衩被勾出更细的丝缕。
\"早知道钟楼这么难爬，就该穿运动鞋。\"她踢掉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冰凉的石阶上，\"这石头比香港大学实验室的地板还凉，说不定藏着什么制冷装置。\"
铁蛋突然从通风管道里钻出来，金属脸上沾着蜘蛛网。
\"老板老板娘快上来！\"他的金属臂指向石阶顶端，\"钟楼里有个大鼎，里面飘着蓝色的雾气，傻妞说那是'净化雾'，能中和纳米机器人！\"
傻妞的声音从铁蛋的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但雾气里含有未知的生物电信号，接触时间超过十分钟，可能会影响大脑神经。\"
阿楚突然抓住晏辰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你看我的手。\"她摊开手掌，原本泛白的皮肤此刻透着淡淡的银色，像敷了层薄霜，\"刚才在实验室被丝线划伤的地方，开始变色了。\"
晏辰掏出检测仪，探头刚碰到她的皮肤，屏幕就发出尖锐的警报。
纳米机器人的活跃度飙升到80%，波形图像条疯狂扭动的银色蛇。
\"它们在加速繁殖。\"晏辰的指节捏得发白，\"博士的重组体肯定在远程操控，想让你在找到老和尚前就彻底失控。\"
石阶顶端的钟楼大门虚掩着，檀香混合着艾草的气味从门缝里渗出来，像只无形的手在牵引着他们。
阿楚刚推开一条缝，就看到老和尚盘腿坐在大鼎前，灰色的僧袍被蓝色雾气染成了青紫色。
他面前的青铜鼎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雾气从鼎口溢出，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银色颗粒，像活物般钻进墙壁的砖缝里。
\"来了。\"老和尚没有回头，声音在空旷的钟楼里荡出回声，\"把她扶到鼎边来，再晚三分钟，就算佛祖来了也救不了。\"
晏辰刚想反驳，就被阿楚按住。
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银色的纹路顺着脖颈往上爬，像藤蔓缠绕着花朵。
\"别跟他废话。\"阿楚的声音带着气音，手指死死抓住晏辰的胳膊，\"再拖下去，我就要变成机械虫的窝了。\"
老和尚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陶碗，碗里装着半凝固的金色液体，和之前给的瓷瓶里的东西很像，只是质地更粘稠，像融化的琥珀。
\"把这个喝了。\"他将陶碗递给阿楚，鼎里的雾气突然翻涌起来，在她头顶凝聚成个模糊的人脸，\"这是'渡厄浆'，能暂时麻痹纳米机器人，但之后会很疼，比被机械虫啃骨头还疼。\"
阿楚仰头灌下渡厄浆，金色液体滑过喉咙时像吞了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泪直流。
她刚想说什么，就感到血液里的银色丝线开始疯狂挣扎，像有无数把小刀在血管里搅动。
\"啊——\"她疼得蜷缩在地上，红旗袍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颤抖的轮廓。
晏辰想去扶她，却被老和尚拦住。
\"让她自己扛。\"老和尚的禅杖在地上顿了顿，杖顶的蓝珠突然亮起，与鼎里的雾气产生共鸣，\"这是她和那些虫子的较量，外人插手只会让她更痛苦。\"
铁蛋和傻妞从通风管道里跳出来，金属靴踩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老板！叶问师傅他们快撑不住了！\"铁蛋的金属眼闪烁着红光，屏幕上弹出实时画面——实验室方向的银色人形已经完全成型，正挥舞着丝线攻击叶问等人，\"博士的重组体进化出了新能力，能吸收阳光转化为能量！\"
傻妞的屏幕上显示着紧急数据：\"它的核心温度正在升高，预计五分钟后会发生爆炸，威力相当于十吨tNt！\"
阿楚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眼睛里的银色纹路退去了大半，只剩下手腕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痕迹。
她抓起地上的短刀，刀鞘上的艾草挂坠已经变成了黑色。
\"带路。\"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红旗袍的开衩处露出的小腿上，青筋还在因疼痛而跳动，\"去帮他们。\"
老和尚突然将禅杖扔给她。
杖顶的蓝珠在她手中发出柔和的光芒，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手腕上的银色纹路立刻消失了。
\"这禅杖能暂时压制虫子。\"老和尚的僧袍在雾气中飘动，像个灰色的幽灵，\"但记住，别让它沾到重组体的血，否则会失效。\"
晏辰扶着阿楚往钟楼外跑，铁蛋和傻妞紧随其后。
经过老和尚身边时，阿楚突然停下脚步。
\"你到底是谁？\"她盯着老和尚的背影，鼎里的雾气刚好掠过他的脖颈，露出下面隐约的金属光泽，\"你的脖子...和那些半机械人一样。\"
老和尚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走。
鼎里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涌，将他的身影完全吞没。
当阿楚等人冲出精武会馆时，正看到叶问的禅杖被银色丝线缠住，杖头的铜箍已经被腐蚀出细密的小孔。
黄飞鸿的雨伞斜插在地上，伞骨断了三根，他正用仅剩的银针扎向重组体的关节。
霍元甲的拳套已经破裂，手臂上缠着银色的丝线，却依然用拳头硬撼重组体的胸口。
张天志的短刀插在重组体的肩膀上，刀刃已经被丝线包裹，他正用脚死死踹着刀柄，试图让刀刃插得更深。
宫二的袖箭全部射完，她正用短刀格挡重组体的攻击，白旗袍上沾满了黑色的粘液。
陈真背着受伤的徒弟，正将炸药包往重组体脚下扔，引线已经点燃。
\"就是现在！\"阿楚大喊着，将老和尚的禅杖扔向叶问，\"用这个！\"
叶问接住禅杖的瞬间，杖顶的蓝珠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缠住禅杖的银色丝线瞬间化为灰烬。
\"有效！\"叶问的禅杖横扫而出，杖风带着蓝色的光晕，将重组体逼退数步，\"大家集中攻击它的关节！\"
阿楚拔出短刀，刀柄里的强酸喷射而出，正好命中重组体的眼睛。
重组体发出刺耳的尖叫，暂时失去了视力，胡乱挥舞着丝线攻击周围的一切。
晏辰趁机冲过去，将电磁脉冲手雷塞进它胸口的红点里。
\"退后！\"他大喊着，拉着阿楚往安全的地方跑。
电磁脉冲手雷爆炸的瞬间，重组体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身上的银色丝线失去了光泽，像堆断了线的银饰。
叶问、黄飞鸿、霍元甲抓住这个机会，同时发动攻击——禅杖刺穿它的膝盖，雨伞骨插进它的咽喉，拳头砸碎它的胸口。
重组体轰然倒地，银色的身体开始分解，像块融化的银子。
就在众人以为胜利的时候，重组体分解后的银色液体突然汇聚成无数只小机械虫，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不好！它要逃跑！\"黄飞鸿的雨伞旋转起来，将靠近的机械虫扫开，\"快阻止它们！\"
阿楚突然想起老和尚的禅杖，她捡起地上的一段丝线，放在禅杖的蓝珠下。
丝线立刻被蓝珠的光芒烧成了灰烬。
\"用禅杖的光芒！\"她大喊着，将禅杖递给身边的弟子，\"快！把这些虫子都烧死！\"
弟子们接过禅杖，组成一道蓝色的光墙，将四散的机械虫困在里面。
机械虫在光墙里疯狂挣扎，却一个个化为灰烬，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当最后一只机械虫被消灭时，天边已经升起了朝阳，金色的阳光洒在精武会馆的屋顶上，像铺了层金箔。
阿楚瘫坐在地上，手腕上的银色纹路彻底消失了，但身体里的疼痛还在持续，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晏辰坐在她身边，轻轻揉着她的太阳穴，试图缓解渡厄浆带来的副作用。
\"结束了...\"阿楚的声音带着疲惫，她看着满地的银色灰烬，突然笑了起来，\"我们终于可以拍婚纱照了。\"
叶问拄着禅杖走过来，杖顶的蓝珠已经恢复成柔和的光泽。
\"老和尚的禅杖确实神奇。\"他的目光望向钟楼的方向，\"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黄飞鸿的徒弟正在清理战场，将损坏的兵器收集起来。
\"宝芝林的药材还够再做几批艾草汁。\"黄飞鸿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捡起地上的断伞骨，\"只是这些虫子的残骸处理起来很麻烦，普通的火烧不掉它们的核心。\"
霍元甲的手臂已经包扎好，他正看着远处的香港大学，眉头紧锁。
\"博士虽然失败了，但他的技术已经流了出去。\"他的声音里带着担忧，\"难保不会有其他人效仿他。\"
张天志将短刀上的黑色粘液擦掉，刀刃上的缺口清晰可见。
\"宫先生，这次算我赢了吧？\"他突然笑了笑，\"我捅的那刀比你的袖箭深多了。\"
宫二的白旗袍已经被汗水和泥土弄脏，她正用手帕擦拭脸上的污渍。
\"下次再比。\"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下次我会让你输得更惨。\"
陈真背着受伤的徒弟走进精武会馆，年轻的脸上带着疲惫却兴奋的笑容。
\"师父，我们赢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只是可惜了那些炸药，还没来得及发挥最大作用。\"
铁蛋突然指着天空，那里有几只机械麻雀正在盘旋，翅膀上的银色丝线在阳光下闪着光。
\"老板快看！\"铁蛋的金属眼放大，\"这些麻雀在往九龙城寨的方向飞！\"
傻妞的屏幕上显示着机械麻雀的追踪路线：\"它们的目标是城寨深处的废弃寺庙，那里有很强的能量反应，和之前的实验室很像。\"
阿楚突然想起老和尚在钟楼里的样子，他脖颈处隐约的金属光泽和机械人的接口一模一样。
\"老和尚...\"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会不会也是机械神教的人？\"
晏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些许寒意。
\"不管他是谁，至少他帮了我们。\"他的目光望向九龙城寨的方向，\"现在该去看看那些机械麻雀想干什么了。\"
阿楚站起身，红旗袍上的凤目晶体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她不知道，这颗晶体正是博士留下的最后后手，能接收并放大机械神教的信号。
而此刻，它正在悄无声息地将精武会馆的坐标发送给某个未知的接收者。
当众人收拾好行装，准备前往九龙城寨时，精武会馆的钟楼突然传来一声钟鸣。
悠扬的钟声在香港的上空回荡，像是在为逝去的灵魂祈福，又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预警。
老和尚的身影出现在钟楼顶端，灰色的僧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朝着九龙城寨的方向微微鞠躬，然后转身消失在钟楼里。
没有人知道他这个鞠躬是什么意思。
是在告别，还是在迎接？
没有人知道。
但他们知道，必须尽快赶到九龙城寨。
那些机械麻雀的目的地，很可能就是机械神教的另一个秘密基地。
而老和尚的身份，以及他和机械神教的关系，或许也将在那里揭晓。
朝阳越来越高，照亮了香港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阿楚红旗袍上那颗闪烁的凤目晶体。
新的旅程，已经开始。
而这场关于人性与机械的战争，显然还远未结束。
九龙城寨的方向，隐约有黑色的烟雾升起，像条蛰伏的黑龙，在阳光下等待着猎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