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鸿回到柳城后,吃过午饭后,只休息了片刻,下午便马不停蹄的去到了军务楼陆绍远办公室内。
“报告少帅,外务部沈云鸿部长求见。”少帅办公室主任陈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让他进来。”陆绍远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期待,走到门口。
门被轻轻推开,沈云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进门就看见了陆绍远在等候着他,他快步走到陆绍远身前,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有力:“少帅,属下此行,幸不辱命。”
“沈部长,一路辛苦了。”陆绍远伸出手和他重重的握了握手,陆绍远这番姿态足以看出陆绍远对他的重视。
随后陆绍远亲自为沈云鸿斟了一杯茶,语气真挚的说道,“这半年来,先生远渡重洋,周旋于西方列强之间,为我们九州开拓外交局面,劳苦功高啊。”
沈云鸿听见后,双手接过茶杯,脸上虽有疲惫,但眼神却明亮而振奋:“少帅言重了,云鸿感谢少帅重视,委以重任,万幸的是,此行总算是没有辜负少帅的嘱托。”
他轻轻放下茶杯,神色一正的说道,“少帅,我先来说一下我出访这半年来的见闻。”
“请讲。”陆绍远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专注倾听的姿态。
沈云鸿并未急于汇报具体成果,而是先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
“少帅,临行前您与我分析白人洲局势,剖析各列强的心思,现在让我回想起来,真可谓是神机妙算啊,实在是令我折服。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实在难以想象您对万里之外、错综复杂的白人洲局势,竟然有如此精准的把握。”
他的思绪似乎飘回了半年前的德意志。“我抵达德意志首都时,说实话,内心并非没有忐忑,尽管我们已在东方崭露头角,但在大多数傲慢的白人政客眼中,我们仍然是来自那个积贫积弱、任人宰割的国度的代表,难以获得真正的平等对待。”
但是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感慨,“然而,令我意外的是,德意志方面对我的到访,表现出了超乎规格的重视。他们的外交部长亲自到到机场迎接,后续的会谈也始终保持在极高的级别。”
沈云鸿看向陆绍远,目光中带着探究与钦佩:“后来我才明白,这一切的礼遇,其根源并非完全在于我本人,或者我们目前展现的军事实力,而在于少帅您此前那一步堪称神来之笔的交易——用大鹰国上一代新锐‘紫宝石’级战列舰的全套图纸。”当然他也十分聪明的没有询问陆绍远图纸的来源,他现在对于陆绍远已经是越来越佩服了。
陆绍远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图纸是死的,关键是要能用起来。看来,我们的德意志朋友确实物尽其用了。”
“何止是物尽其用!”沈云鸿语气十分的坚定,“我与他们的海军技术官员私下交流过,那套图纸对他们的海军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催化作用。虽然受限于条约,他们的舰队规模仍然不能进行大规模扩张,但他们在建和计划中军舰的质量,尤其是设计理念、装甲防护、火力配置等方面,都因吸收了‘紫宝石’的精华而发生了质的飞跃,他们甚至以此为基础,已经初步勾勒出了下一代主力战舰的模板雏形,这份‘礼物’的价值,在德意志人心中,占比十分之大。”
接着,沈云鸿开始详细阐述他这半年来对白人洲局势的观察。
他所描述的情形,竟与陆绍远记忆中那个时空二次大战爆发前的态势惊人地吻合,尽管远东因他的崛起已天翻地覆,但白人洲前进的齿轮似乎仍然依旧沿着固有的轨迹转动。
“德意志国内,民族主义情绪高涨,重整军备的步伐不断加快,那位元首,”沈云鸿提到了那个标志性的人物。“其野心已经是路人皆知了,我身在德意志期间,正值他们为‘武装莱茵兰非军事区’这一冒险举动进行最后决策的关键时刻。”
他回忆起出发前与陆绍远的那次深夜长谈。“少帅,不瞒您说,当时您断言德意志必然会迈出这一步,并且判断大鹰、高卢除了口头抗议不会有实质行动,我内心是存有疑虑的,认为发生的概率是极低的,因为这已经几乎是在挑战一次大战后建立的那个体系的根基了,我原先觉得大鹰和高卢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但我在德意志的所见所闻,特别是与德方高层接触中感受到的那种混合着强烈欲望与深层不安的情绪,完全印证了您的判断。”
沈云鸿的声音带着一丝事后验证的震撼,“那位元首渴望挣脱和约的束缚,渴望恢复德意志的荣光,但在决定进军莱茵兰的前段时间,他包括德意志的核心圈层,都充满了犹豫和恐惧,他们极度担心高卢和大鹰两国,尤其是大鹰的军事反应。”
就在这个微妙的时刻,沈云鸿发挥了关键作用。
“对此,我选择无条件相信您的判断,基于少帅您的判断,我通过非正式渠道,向德意志外交部乃至能够接触到元首的人士,系统地阐述了一个观点。”
他稍微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将陆绍远之前阐述的那个源于后世对“绥靖政策”本质的探索,用当时所能理解的外交说辞包装了出来。
“我向他们论证,”沈云鸿复述着当时的观点。
“大鹰帝国目前深陷经济困境,国内孤立主义情绪浓厚,其战略重点在于维护庞大的全球殖民地体系,绝不愿为了一个白人洲大陆上的‘一定会发生的事实’而轻易卷入一场新的战争,那将消耗他那原本就已经捉襟见肘的国力。至于高卢,”
他微微摇头,“其国内政治分裂,政局不稳,民众普遍厌战,缺乏独自采取强硬军事行动的意志和领导力,他们更倾向于躲在‘马奇诺防线’之后寻求安全感。因此,德意志如果快速、果断的行动恢复在莱茵兰的驻兵权,大鹰和高卢将极大的概率只会停留在外交抗议和经济制裁的层面,而不会诉诸武力,这是一次计算过的风险,但成功的可能性远大于失败。”
这套逻辑清晰、直指大鹰和高卢两国软肋的分析,迅速引起了小胡子的极大兴趣和好奇。
“很快,我便得到了那位元首的亲自接见。”沈云鸿平静地说着着,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但其中的外交分量却重若千钧。
“在那间着名的元首办公室,他详细询问了我对高卢和大鹰两国反应的判断依据,我将在德意志观察到的情况与少帅您的分析相结合,再次强调了大鹰和高卢人的‘绥靖’倾向,可以说,在那位元首最是忐忑不安的时刻,我们提供的分析,无疑给他注入了一剂强有力的定心丸,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他后续更为激进的扩张路线图,提供了一份来自东方的客观的‘验证’。”
结果众所周知。
“随后的事态发展,完全如少帅您所料,也印证了我的判断,德意志军队开进莱茵兰,大鹰和高卢除了苍白无力的口头抗议和谴责,并未采取任何实质性的军事行动。这次成功的冒险,如同一面照妖镜,彻底暴露了他们对德意志进行‘绥靖’的本质底线所在。”
沈云鸿总结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对历史走向被精准预判的慨叹,“经过这一次,我在德意志高层眼中的分量也大大加重,甚至一度被视为能带来‘好运’和极其富有‘远见’的座上宾。”
汇报完对欧陆核心局势的观察后,沈云鸿的神色变得更加严肃,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