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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宫丹堂深处,地火脉口。

灼热的气浪扭曲着空气,发出低沉的嗡鸣,空气里弥漫着硫磺、矿石和无数种药材混合而成的、复杂而浓烈的气味。渊烬灰头土脸,正吭哧吭哧地挥舞着一柄巨大的玄铁铲,将一堆刚从地火深处扒拉出来的、还冒着暗红火星的丹渣铲进旁边特制的、刻满冷却符文的巨大铁桶里。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淌下,还没滴落就被高温蒸发,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灰白的盐渍。他身上的外门弟子粗布短褂早已被汗水和炉灰浸透,贴在身上,狼狈不堪。堂堂“冰火双尊”之一的渊烬仙尊,此刻活脱脱像个刚下矿的苦力。

“呼……这该死的丹渣!比玄铁还沉!”渊烬抹了把脸,结果抹了一手黑灰,更显滑稽。他一边机械地铲着,一边悲愤地碎碎念,“想我渊烬,穿越异界,身负饕餮,怀抱仙子,眼看就要走上人生巅峰……结果呢?就因为家里那口子啃了一颗糖豆,老子就得在这儿当牛做马!百年巨债啊!还利息按日计!丹阳老头,你比周扒皮还狠!”

就在渊烬对着小山般的丹渣抒发悲情时,一个同样灰扑扑的小身影,拖着一个比他身体还大的特制小号箩筐,摇摇晃晃地挪了过来。正是被雪儿“特训”了一上午,下午被渊烬硬拖来当“童工”的球球。

小家伙穿着一身渊烬临时找来的、更小号也更破旧的杂役服,赤金色的短发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头上。小脸依旧带着点苍白,走路还有点虚浮,显然是上午被雪儿操练得太狠,后遗症还没消。但那双赤金的眼眸,在昏暗的地火光芒映照下,却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凝和……更深的饥饿感?

“主……主人……”球球的声音带着点有气无力的委屈,把小箩筐往渊烬脚边一放,一屁股坐在滚烫的地面上(被烫得“嗷”一声又弹起来),小脸皱成一团,“球球饿……好饿好饿……比被雪儿冻着的时候还饿……”

能不饿吗?上午被雪儿用本源寒气当磨刀石,反复淬炼、引导、吞噬、炼化,消耗巨大。下午又被拖到这火炉边烤着,干的还是体力活(虽然只是搬运一些相对“轻巧”的、冷却好的低级矿石)。饕餮的胃,可是无底洞!

渊烬看着球球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再想想这小祖宗上午受的罪,心又软了。他叹了口气,从自己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储物袋里(高级的怕被丹阳长老“没收抵债”)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黑乎乎的东西。

“喏,省着点吃。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膳堂大师傅那儿顺来的‘黑玉糕’,加了点低阶灵谷粉和蜂蜜,顶饿。”渊烬把东西塞给球球,压低声音,“赶紧吃!别让人看见!丹阳老头说了,丹堂重地,严禁吃东西!”

球球眼睛一亮,如同饿狼看到肉,一把抓过那黑乎乎的“黑玉糕”,也顾不上嫌弃卖相,张开小嘴就狠狠咬了下去!

“嘎嘣!”一声脆响。

渊烬期待中的狼吞虎咽并没有出现。

只见球球咬了一口那“黑玉糕”,小脸上的期待瞬间僵住,随即变成了极致的痛苦和嫌弃!他“呸呸呸”地把嘴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小舌头伸得老长,不停地哈气,赤金色的眼眸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呜……好苦!好涩!好难吃!比雪儿的冰渣子还难吃!”球球委屈得声音都带了哭腔,把那块咬了一口的“黑玉糕”嫌弃地丢在地上,“主人骗人!这不是吃的!是毒药!”

渊烬一愣,捡起那块被吐掉的“糕点”闻了闻,一股混合着焦糊味和矿石腥气的怪味直冲鼻腔。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呃……好像……是放太久了?或者……沾上丹渣灰了?”他也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难吃。

“呜哇!球球要饿死了!金色豆豆!球球想吃金色豆豆!”球球坐在地上,蹬着小短腿开始撒泼打滚,眼泪汪汪,“金色豆豆好吃!香香的!甜甜的!吃完浑身有劲儿!球球不要吃这个毒药!”

“嘘!闭嘴!小祖宗!”渊烬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捂住球球的嘴,紧张地四下张望,“你想害死我们啊!还金色豆豆?丹阳长老听见,能立刻把我们俩丢进地火里炼了!”

球球被捂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大眼睛里充满了对美食的渴望和对现实毒药的控诉。

渊烬头疼欲裂。哄又哄不好,打又舍不得(主要是怕这小祖宗再暴走),丹堂里弥漫的各种灵药香气对饕餮来说更是致命的诱惑……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丹堂深处传来一声吆喝:“渊烬!发什么呆!丙字库的‘火纹铜精’快用完了!赶紧去库房搬十块过来!要快!张长老等着开炉呢!”

“来了来了!”渊烬如蒙大赦,赶紧应道。他低头看着还在抽抽搭搭、一脸“生无可恋”的球球,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球球,别哭了!主人带你去个好地方!”渊烬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呜……哪里……有好吃的吗?”球球吸着鼻子,带着哭腔问。

“有!当然有!比金色豆豆差点,但绝对比这‘毒药’好吃一万倍!”渊烬拍着胸脯保证,顺手把地上那块被嫌弃的“黑玉糕”踢到角落里,“走!跟主人去库房搬东西!干完活,主人给你弄点‘零食’!”

一听到“零食”和“比毒药好吃”,球球赤金色的眼眸瞬间亮了几分,暂时压下了对“金色豆豆”的思念。他挣扎着爬起来,拖着那个小箩筐,亦步亦趋地跟在渊烬身后,朝着丹堂深处那扇巨大的、散发着金属寒光的库房大门走去。

丙字库房内,温度比外面低了不少。一排排巨大的玄铁架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闪烁着金属光泽、或散发着奇异能量波动的矿石。空气里弥漫着矿石特有的、冰冷而厚重的气息。

渊烬的目标很明确——堆放在角落里的十块人头大小、表面布满赤红色天然纹路的“火纹铜精”。这种矿石是炼制火系法宝和丹炉的常用辅材,质地坚硬沉重。

“球球,看!就是这些!”渊烬指着那些暗红色、散发着微弱热力的矿石,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充满诱惑,“你看这颜色,像不像烤熟的地瓜?闻闻这味道,是不是有种……嗯……焦糖的香气?”他使劲嗅了嗅,其实只有一股矿石的土腥味和淡淡的硫磺味。

球球狐疑地凑近一块“火纹铜精”,小鼻子耸动,用力吸了吸。赤金色的眼眸里先是茫然,随即,某种属于饕餮的、对高能量物质的敏锐本能被触动了!

虽然不像金丹那样散发着诱人的丹香,但这矿石中蕴含的、精纯而稳定的火系能量和金属精华,对于刚刚经历了能量淬炼、极度渴望补充的球球来说,同样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香气”!一种属于“硬核零食”的、充满嚼劲和饱腹感的香气!

在球球此刻极度饥饿的饕餮视角里:

那暗红色的纹路 = 烤得焦香的肉丝!

那沉甸甸的质感 = 嘎嘣脆的骨头!

那蕴含的火系能量 = 暖烘烘的流心!

球球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比看到渊烬的“黑玉糕”时亮了百倍!口水不受控制地“哗啦”流了下来!

“主……主人!这个……这个好吃!”球球指着“火纹铜精”,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香!比毒药香!比金色豆豆……差一点点!但肯定好吃!”

渊烬看着球球那闪闪发亮的眼神和汹涌的口水,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等等!球球!这是矿石!是炼器的材料!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

早已被饥饿和矿石“香气”冲昏头脑的球球,哪里还听得进去?饕餮的本能在疯狂叫嚣——吃!吃掉它!补充能量!

只见球球一个饿虎扑食,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上午特训的成果?),扑向最近的一块“火纹铜精”!在渊烬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张开他那张看似小巧、实则蕴含着恐怖咬合力的嘴巴,对着那块坚硬无比、足以炼制法宝的矿石边缘——

“嗷呜!”

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头皮发麻的脆响,在寂静的库房里格外刺耳!

渊烬的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他眼睁睁看着,球球那口细密的小白牙,如同咬碎一块酥脆的饼干般,轻而易举地在坚硬无比的“火纹铜精”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月牙形的缺口!

暗红色的矿石碎屑簌簌落下。

球球腮帮子鼓起,用力咀嚼着,赤金色的眼眸瞬间爆发出极致幸福的光芒!他含糊不清地、带着无比满足的赞叹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渊烬耳边:

“呜……好吃!”

“嘎嘣脆!”

“像……像主人说过的……巧克力!”

“外面硬硬的!里面暖暖的!香!”

渊烬:“…………”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球球那幸福的咀嚼声和“嘎嘣脆”的评价在疯狂回荡。

巧克力?

火纹铜精……像巧克力?!

这小祖宗……他……他把炼器材料当巧克力啃了?!!

“噗——!”

渊烬感觉自己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差点当场喷出来!

就在这石破天惊的时刻,库房那厚重的玄铁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穿着丹堂执事服饰、负责清点库房材料的弟子,探进头来,正好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一个赤发金瞳的小男孩,抱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火纹铜精”,正啃得津津有味,小脸上洋溢着吃到顶级美食的幸福和满足!而他旁边,站着一位衣衫褴褛、灰头土脸、表情如同被雷劈过、写满了“天要亡我”的……渊烬仙尊?

那弟子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愕然,再到极致的惊恐,如同走马灯般飞速变幻。他张大了嘴巴,手指颤抖地指着球球和他怀里那块缺了一角的“火纹铜精”,如同见了鬼一样,发出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

“来——人——啊——!!!”

“不——好——啦——!!!”

“渊烬师叔带来的小崽子——!!!”

“把——库——房——的——火——纹——铜——精——当——零——食——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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