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
吕得水眉头微挑,下意识地复述了一遍这个关键词,心中已然掀起了波澜:
“莫非……就是老大早上所说,探查到的那个?”他面上不动声色,目光却更加专注地落在柳文轩身上。
柳文轩捕捉到吕得水细微的神色变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重重地点头:“不错,正是禁制!
正是那琉璃寺现任主持——入凡!
早年在我加入琉璃寺时,在我身上种下的一道禁制!”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那双原本因岁月和苦难,而略显浑浊的眼睛,此刻燃烧着屈辱的火焰。
“而此禁制名为‘缚灵锁魂印’,阴狠无比,深种于我的丹田气海之中!”
他伸手指向自己的小腹位置,指尖甚至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它不仅时刻汲取我的灵力,更如同一条,
无形的锁链,将我的生死完全操于入凡之手!我……我受此桎梏,苟延残喘已近百年矣!形同傀儡,
虽谈不上生不如死!但早已没了自由身!”
吕得水虽然从赵天一那里早已知晓部分内情,但仍故作疑惑地开口追问,而这是他有意为之的试探,
既要验证赵天一之前探查的准确性,也想看看这位柳文轩是否足够坦诚:
“竟有此事?不知参禅……不,柳道友,你与那入凡主持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他身为一寺主持,
为何要用如此狠辣的手段对付你?”
此刻,听到这个问题,柳文轩脸上的苦涩之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沉重地摇了摇头,笑容惨淡:
“此事……说来其实并不复杂,根源便在于我的出身。
三位来到琉璃绿洲时日虽短,但想必也已感受到此地极度‘排外’的风气。我乃是外域修士,并非是这,
琉璃绿洲土生土长之人。”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解释道,“而琉璃寺对于我等意图投靠的外来者,向来心存戒备。
据我所知,凡非本土出身者,若想真正融入琉璃寺,都会被种下类似的控制类禁制。美其名曰‘护持’,
实则就是为了防范我等,更是为了……更好地掌控我们,让我们这些人,只能依附于他们无法脱离!”
说到此处,柳文轩话锋猛地一转,语气变得无比恳切,甚至带上了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
目光灼灼地看向赵天一:
“而我身上的这道‘缚灵锁魂印’,更是入凡亲自布下!他修为高深,早已臻至半帝境界,因此这禁制,
异常牢固霸道,据他当年所言,非真正的大帝境强者不可解!
因此我本已绝望,但天无绝人之路!”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当年我所救的那位共和宗女修曾无比笃定地告诉我,她们的宗主赵宗主您,
便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帝境强者!
正因如此,我这才斗胆,甘冒奇险,深夜来此,恳请赵宗主出手相助啊!”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的愿望:“而只要此禁制一除,我便能彻底挣脱琉璃寺的掌控,重获那自由之身,
回归东域!”
“回归东域?”吕得水适时地插话,引导着话题。
柳文轩重重地点头,眼中瞬间被浓得化不开的乡愁与沧桑所淹没,声音也变得低沉而悠远:“不错……
回归东域。在下本是东域青澜城中,一个名为柳家的修仙家族的子弟。只因当年……唉,年少气盛,
心高气傲,不慎得罪了当时如日中天的太一道宗宗主轩辕震才招致弥天大祸,最终不得不背井离乡,
远遁西域……”
他似乎不愿过多回忆那些痛苦的细节,只是用力地强调着:
“而我流亡此地数十载,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故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雪恨!尽管……尽管那故园,
可能早已物是人非,亲朋或许也已零落成泥,而昔日的仇敌太一道宗,也听闻被赵宗主您所创立的,
‘共和宗’所颠覆。但我……我还是想回去再看一眼!再看一眼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因为……”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嘶哑干涩,充满了令人心碎的绝望,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因为我的寿元……
早已经是时日无多了!”
“时日无多?这是为何?”吕得水再次惊讶地追问,上下打量着柳文轩。
此刻的柳文轩虽然面容憔悴,但气息十分平稳了些,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即将要油尽灯枯的模样。
柳文轩脸上露出一抹极其惨淡、近乎诡异的笑容,他依次看过赵天一、悟能和吕得水眼神中充满了,
复杂难言的情绪,最终,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要将自己最不堪、最脆弱的一面完全展现。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庄重与悲怆。
然后,在三人惊愕目光的注视下,他解开了腰间的束带,毫不犹豫地褪去了上半身的黑袍,将干瘦、
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胸膛完全裸露在昏暗的灯光下!
只见。在他心口偏左的位置,皮肤之下,并非正常的血肉色泽,而是赫然透出一团浓郁如墨、仿佛,
拥有独立生命般在缓缓蠕动、纠缠不休的黑色能量团!
这团黑气边缘散发着令人极度不适的阴冷、污秽的气息,甚至隐隐构成了一道清晰的、狰狞可怖的,
掌印形状!
“这是……好精纯阴损的魔气!”
赵天一瞳孔骤然收缩,以他体内的系统,瞬间便洞察了,那团黑气的本质——那是一股,极其阴毒、
充满了毁灭与侵蚀意味的魔性能量,如同附骨之疽,正在不断吞噬宿主的生机!
玄理——此刻或许更应该称呼他为柳文轩,正用手指颤抖地,指向自己胸口处的,那团可怖的黑气,
声音中带着刻骨的仇恨与无尽的悲凉:
“赵宗主当真是法眼如炬,一眼便洞悉了其中关窍!这……这便是那轩辕震老贼留给我的‘纪念’!”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了数十年的怨愤一并吐出:
“当年,我侥幸突破,刚刚迈入羽化巅峰之境,那太一道宗的轩辕震,便不知从何处得到了这条消息。
他亲派人上门来,邀请我前往飘渺城,并邀请我加入太一道宗,许以长老高位。
哎!现在想来,真是……真是一言难尽!那时候的我心高气傲,一心想着开创属于自己的宗门基业,
便当场婉言回绝了他。”
说到此处,柳文轩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悔恨与自责:
“哎!然而,祸事也正是由此而来!我那时心想对方好歹也是一宗之主,胸怀应当宽广我拒绝也无妨。
岂料…岂料此人心胸竟是如此狭隘歹毒!他竟在我返回青澜城的途中,亲自率领一众太一道宗长老,
半路设伏,截杀于我!”
他的声音因极度的激动和回忆的痛苦而剧烈颤抖起来:
“当时,我初入羽化巅峰,境界尚未稳固,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又怎么可能是他们那么多人的对手?
激战之中,我身受重伤,眼看就要殒命当场……危急关头,幸得我柳家先祖,
曾经留下一枚保命用的远古传送符箓,这才让我在最后关头撕裂空间,侥幸逃出生天。但...但是……
但那一战,我还是被那轩辕震以一记极其阴毒狠辣的掌法,结结实实地击中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