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一直蹲在这里腿不麻吗？饿不饿。”
有人踩着雪朝她所在的地方慢慢走了过来，沈舒馨微微转过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跟着你过来的，我去找你，李嘉嘉却说你先回去了，我有点不放心，想到你家看看，还没走到就看到了你。”林淮成在她身旁蹲下，手掌轻轻放在她头顶，轻声说：“和我回去吧。”
沈舒馨眨眨干涩的眼睛，垂下眼帘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知道妈妈她们不让你告诉我，我会继续当作不知道。”
噩耗知道的太突然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又不想进屋里打扰母亲她们，只能一个人出来找地方静静。
“没比你早多久。”
“那就是你和林队长去山里的那段时间了。”沈舒馨得到答案后再次安静了下来，蹲在地上没动。
林淮成解释道：“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但是你妈妈拜托我，想等过了年以后再亲自和你们说。”
“我知道，我没生你的气，我就是自责，之前两次回来竟然一点异样都没有发现。”沈舒馨将脸埋在手臂里，觉得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妈妈说家里一切都好她就完全信了。
在一切没有成定居前太过松懈就是大忌。
“这不是你的错，你姥姥的病情是因为心病，她心中有郁结，再加上之前身体亏空过大，后来好不容易养好一些，又过于忧心，新病旧疾堆积在一起，血压不断上升，肾脏功能急剧下降，用药又不及时，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淮成说的这些沈舒馨可以听懂，但是没能早点发现曾桂枝的病情她还是会很自责，她之前怎么就会觉得有好转了，能去缝纫组工作了，就是没事了呢？
自己真是笨死了。
林淮成见说话不起作用，就将她直接从地上抱了一起。
“一直蹲在这里会感冒的，你不想林阿姨担心就跟我去家里吃饭，曾奶奶的病还没到会立刻要了性命的地步，我是因为药材紧缺才只能先帮她开一些止疼的药，等过了年林阿姨带她到大医院好好看看应该会有好转。”
沈舒馨抱紧他的脖子，往他肩膀上用力埋了埋，“那还能康复吗？”
“……我也给不了你确切的回答。”
作为医生林淮成没有办法和患者的家人说假话，而且以曾桂枝现在的年龄和身体素质，想治好肾脏功能衰竭是不可能的，只能缓解。
沈舒馨明白了。
林淮成将她带到了家里，林海万留在李嘉嘉家吃饭了，现在他们家里没人。
“菜一会儿就好，你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林淮成担心她会着凉，在做饭前先给她熬了点姜糖水。
“嗯。”
见她端起碗喝了，林淮成才放心的去准备两个人的午饭。
厨房还有些沈承书之前送来的炸豆腐，林淮成切了几片白菜叶，又抓了一把粉条炖在里面。
过年前蒸的杂面馒头还有几个，林淮成拿了个蒸屉放在铁锅上，炖菜的同时把馒头也给热了。
做完这些他走到沈舒馨身侧坐下，沈舒馨还在慢慢喝着碗里的水，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明显还在想曾桂枝的事。
“你也不必太过忧心，现在是因为卫生所的药品不足，我才只给你姥姥开了些缓解疼痛的药，用银针先帮她控制着病情，等过几天公社开始通车，我们把你姥姥送到大医院治疗，配药及时后，她的病情就能得到更有效的控制了。”
沈舒馨转头看着他说：“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和林爷爷多费心。”
“这是肯定的，我和爷爷肯定竭尽全力。”林淮成轻轻拍拍她的手，起身去给他们两个盛菜。
吃过饭后沈舒馨没急着回去，而是在他家里留了一会儿，确定自己脸上的表情没有异样后才离开。
家里林美华和曾桂枝也早就整理好了心情，看到她回来后和平时一样将她叫到身侧说话。
“没在嘉嘉家里玩什么，后面我去林淮成家里，和他一起整理了一下村里上一年的病案。”沈舒馨碾着指尖，没有在曾桂枝温柔的注视下问她现在的身体如何。
林美华见她一直耷拉着眼睛，“怎么了？是回来的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沈舒馨抬眸说：“没，就是有点担心小亭姐，今天他们应该去王家村那边拜年了。”
她这样说林美华和曾桂枝果然没发现什么异常，她们沈舒馨和林小亭感情要好，也经常让沈承书在学校照应林小花和林小安。
“不会有什么事，公社那边都放话了，不许再议论倒卖案的事情。”林美华把煤球炉上的红薯拿下来，给沈舒馨递了一个。
这次没能开口，之后沈舒馨就再没机会询问了，只能等林美华主动告诉她。
沈承书一直没发现曾桂枝的病情，就像之前的她一样，很信任林美华的话，她说姥姥累了，早早的回屋里休息了，沈承书就没再继续询问，而是拿着课本回自己屋里读课文了。
沈舒馨垂下眼，继续剥手里的玉米。
这么多细节，她之前竟然一个都没有发现。
将沈承书忽悠回屋后，林美华重新坐回凳子上，她侧目看了女儿一眼，良久后低声问道：“馨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沈舒馨沉默着没有说话。
林美华轻叹一声，放下手里的竹片，在女儿头上轻轻抚了抚，“馨馨不要怕，一切有妈妈在，等年关过了，一通车我们就带你姥姥去医院治病。”
“……嗯。”
沈舒馨抬起手背蹭了一下脸颊，低着头继续剥玉米。
还有一周，公社才开始通车，出村的路清理出来后沈舒馨跟着林淮成先去了一趟镇上的卫生院，将能买到的药都买了回来，先给曾桂枝先用着。
但曾桂枝的咳嗽发热还是一直控制不住，身上的浮肿也愈发明显了，还是要到医院接受正规有效的治疗才行。
去医院那天他们闹出的动静很大，曾桂枝的病情必定是瞒不住的。
林小亭听说后就立刻赶了过来，但她才刚在食堂工作，连工分的都没拿到过少，更不要说拿钱帮曾桂枝看病了，过来也只能帮忙收拾一下去医院要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