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几片枯叶贴在帝逸之的道袍下摆上，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地图，又抬头望向前方那片被杂草和枯树包围的老宅。
“到了。”他低声说。
楚灵站在他身后，望着那座被月光映得发青的古宅，喉咙动了动，没说话。
墨尘从背包里摸出一支短匕，轻轻转动着，目光扫过四周：“这地方连个活物都没有，太安静了。”
“安静不是坏事。”帝逸之把地图收进怀里，抬脚往前走，“至少不会被偷袭。”
三人沿着一条被杂草覆盖的小路缓缓前行，脚下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夜色浓得像墨汁，只有月光在云层间时隐时现，洒下几缕苍白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某种腐烂的气息，像是木头在地下埋了太久后散发出的味道。
“你闻到了吗？”楚灵皱眉，一边走一边用袖子掩住口鼻。
“嗯。”帝逸之点头，“这地方……不对劲。”
他们走着走着，忽然，帝逸之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墨尘警觉地握紧匕首。
帝逸之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伸手拨开路边的杂草，露出一串脚印。那脚印不大，但边缘模糊，像是被水泡过，又像是某种野兽留下的。
“不是人。”他低声说。
楚灵凑过来一看，脸色变了：“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帝逸之站起身，眯眼望向古宅，“但至少说明，这地方不是空的。”
墨尘冷笑一声：“看来组织给的任务，没那么简单。”
三人继续往前走，脚步更轻了，连呼吸都放得极缓。没多久，他们终于站在了古宅门前。
那是一扇斑驳的木门，漆皮剥落得差不多了，门框上还挂着一块破旧的铜牌，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已经看不清了。门缝里透出一丝阴冷的气息，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寒气。
“这门……好像有点古怪。”楚灵盯着门缝，声音有些发颤。
“别怕。”帝逸之安慰她一句，伸手推了推门。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股浓重的腐朽味扑面而来，像是陈年木头和潮湿的霉菌混合在一起发酵出的味道。
墨尘皱眉：“这地方，比我想象中还破。”
“进去吧。”帝逸之说完，率先迈步走进门内。
屋内光线昏暗，月光从破碎的窗棂漏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屋子里摆着几张老旧的木椅，墙角堆着几个破旧的木箱，地上散落着一些干枯的藤蔓，像是从屋顶垂下来后断裂的。
“这地方……像是很久没人住过。”楚灵小声说。
“但也像是……有人故意留下来的。”墨尘走到一个木箱前，伸手拍了拍箱盖，“你看这木头，没被虫蛀，也没腐烂，保存得挺好。”
帝逸之没说话，而是从布袋里掏出一张符咒，轻轻一捏，符咒便在掌心燃起一团微弱的青光。
火光映照下，屋子里的景象更加清晰。墙角的藤蔓像是某种植物，但已经干枯，颜色发黑。地上的灰尘很厚，却唯独在门口的位置有一道清晰的脚印，像是有人刚进来不久。
“有人来过。”帝逸之指着那脚印。
“是组织的人？”楚灵问。
“不确定。”墨尘摇头，“但不管是谁，我们得小心。”
帝逸之将符咒夹在指间，当作火把，三人沿着屋内的通道慢慢往里走。
屋内的空气越发阴冷，墙壁上挂着几幅破旧的画像，画像上的人脸已经模糊，只剩下一些轮廓。画像的下方，还残留着一些朱砂画出的符文，但已经褪色，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这地方……有点像道庙。”楚灵低声说，“但又不像。”
“是古宅。”帝逸之答，“但不是普通的宅子，应该是某种……封印之地。”
“封印？”墨尘挑眉，“你确定？”
“不确定，但有这个可能。”帝逸之说着，忽然停下脚步。
他低头看着地板上的一块砖。
那块砖比周围的要新一些，颜色也不同，像是最近才被人换过。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砖的边缘，发现上面有一圈细小的刻痕，似乎是某种阵法的痕迹。
“这砖有问题。”他说。
墨尘蹲下来，用匕首轻轻撬了一下砖的一角，砖竟然轻易松动了。
“看来真是个机关。”墨尘低声说。
他继续撬动，很快，砖被完全掀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不大，但深不见底，一股阴冷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腥味。
“这是……通往地下的？”楚灵往后退了一步。
“应该是。”帝逸之用手中的符咒探了探洞口，火光晃动了一下，但没熄灭。
“我们要下去？”墨尘问。
“得下去。”帝逸之点头，“任务的目标就在里面。”
他把符咒夹在衣襟上，从布袋里取出一根绳索，系在一根结实的横梁上，然后将另一端扔进洞口。
“我先下去。”他说。
“等等。”楚灵拉住他，“我跟你一起。”
“不行。”帝逸之摇头，“你妖力不稳定，下面情况不明，我先探路。”
他说完，抓着绳索缓缓滑入洞口。
墨尘紧随其后，最后是楚灵。
三人先后落地，脚下是坚硬的石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
他们抬头望去，洞口上方是一块刻着符文的石板，石板下方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传来一阵低沉的回响，像是某种东西在轻轻敲击石壁。
“这地方……比外面还阴。”墨尘低声说。
“别大意。”帝逸之抽出桃木剑，剑尖在黑暗中微微泛着光。
他们沿着通道缓缓前行，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
没走多久，通道尽头出现了一扇门，门是青铜所制，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中心是一只眼睛的图案。
“这是……”楚灵刚想开口，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寒意。
她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越发强烈。
她悄悄拉了拉帝逸之的衣袖：“逸之，我……我感觉，有人在看我们。”
帝逸之眉头一皱，桃木剑横在身前，缓缓转身。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不是他们三人的。
而是……第四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