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帝逸之三人已经站在城外的高架桥上。
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吹得人站不稳。楚灵扶着栏杆,脸色发白:“这地方……怎么跟我们进山前不一样了?”
她不是没走过这条路,可现在整条主干道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柏油路面裂成两半,露出底下黑乎乎的泥土和钢筋骨架。
“不是变样。”墨尘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裂缝边缘,“是地基塌陷。”
“塌陷?”楚灵皱眉,“这么大片区域同时塌?你当这是豆腐渣工程?”
帝逸之没说话,他盯着远处市中心方向。那边的高楼群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几栋大厦的外墙已经倾斜,玻璃碎了一地,警报声、尖叫声混杂在空气中,像是一锅煮沸的水。
“走。”他说了一声,抬脚就往城里冲。
楚灵和墨尘对视一眼,紧跟着上去。
一路上全是逃命的人,有穿睡衣的,有抱着孩子的,还有拄拐杖的老头老太太,全都疯了似的往前挤。街道边的店铺门板都被撞烂了,卷帘门歪七扭八地挂着,像一张张咧开的嘴。
“让开!让开!”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拿着扩音器在喊,“前方危险区域,请立即撤离!”
没人听他们的。
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孩子跌倒在地上,哭着求人帮忙,却被后面的人直接踩过去。
帝逸之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那女人,眉头拧成了疙瘩。
“别停!”墨尘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现在救人,谁都活不了。”
帝逸之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继续往前走。
他们一路走到市中心广场,空气里的味道变了。
不是灰尘的味道,也不是汽油泄漏的那种刺鼻味,而是一种……腐臭的气息,像是死了很久的动物尸体被太阳暴晒后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
“这不是普通的气流。”楚灵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我感觉……它在动。”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原本还泛着鱼肚白的东边天空,此刻被一层黑雾遮住了,那黑雾像是活的一样,在空中缓缓翻滚,时不时往下垂下一缕,碰到地面时,那些还在逃跑的人就会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扑通一声倒下去。
“那是……”楚灵瞳孔一缩。
她看到一个人倒下的时候,脸上的皮肤开始变黑,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一样,眨眼之间就没了呼吸。
“妖气。”墨尘低声说,“而且是纯度极高的死气。”
“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城市里?”楚灵忍不住问。
“有人放的。”帝逸之眼神冷了下来,“不是自然形成的。”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水晶球,里面的蓝光比之前更暗了,像是被人压制住了一样。
“我们必须先控制住这些气流。”他说,“不然整个城市都会变成死地。”
“怎么控制?”楚灵问,“你让我用妖力试试?”
“不行!”墨尘立刻出声阻止,“你刚才在山上差点失控,现在再试一次,万一压制不住……”
“可总得有人做点什么!”楚灵急了,“你看这些人,他们在死!”
她指着不远处一个倒下的老人,脸上已经开始发青,嘴里不断冒出黑色泡沫。
“我不能看着他们死。”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掌心之间慢慢浮现出一团紫色的光芒。
“别冲动!”帝逸之想拉她,却被墨尘拦住。
“让她试试。”墨尘压低声音,“她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
楚灵闭上眼,把那团紫光缓缓送入空中翻腾的黑雾里。
一开始,黑雾似乎被逼退了一点,但很快,那股力量像是察觉到了威胁,猛地朝她反扑过来!
“啊——!!”楚灵痛叫一声,整个人往后一仰,脸上瞬间爬满了黑色纹路。
她的手臂开始扭曲变形,指甲变得又长又黑,像某种野兽的利爪。
“糟了!”墨尘立刻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她胸口,嘴里念起镇妖咒。
符纸一闪,紫色光芒和黑色纹路剧烈碰撞在一起,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冲击波,震得周围的人都趴在地上。
楚灵跪倒在地,额头贴着冰冷的水泥地,喘着粗气。
“我不是怪物……”她喃喃地说。
帝逸之蹲下来,伸手扶住她肩膀:“你不是。”
墨尘收起剩下的符纸,神色凝重:“这股妖力……有点不对劲。”
“什么意思?”帝逸之问。
“我在魔修营见过类似的。”墨尘低声说,“但那种妖力,都是人为炼制出来的。”
“你是说……有人在拿人练妖?”楚灵抬头,眼神震惊。
“很有可能。”墨尘点头,“而且……你体内的妖力,和那个源头很像。”
楚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帝逸之沉默了几秒,然后站起来,看向远处那片翻涌的黑雾:“不管是谁做的,我们现在得先把民众疏散出去。”
“我来维持秩序。”墨尘点头。
“我去安抚伤员。”楚灵也撑着站了起来,虽然脸色还很差,但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帝逸之没有再说话,而是把手按在桃木剑上,指尖缓缓收紧。
他抬头望天,心里忽然想起师父幻影最后那句话:
“还差……一步……”
他握紧拳头,低声说:“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头顶的黑雾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地面上。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开迷雾,为这座城市指引出路。
但帝逸之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