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人这才发现鲁汉正架着机枪瞄准这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不要……”
石云天抽出腰间的驳壳枪,对准青衫人:“现在才想到求饶,不觉得太晚了吗?”
就在要击杀他时,突然,冈村的声音又在远处响起。
石云天回头一看,只见冈村带着黑风队残部,正快速往冰塔方向冲去。
这一转身再回头,青衫人早已趁乱爬起逃窜,他踉跄着消失在迷宫拐角。
石云天看了一眼青衫人消失的拐角,啐了口唾沫:“让他跑了!”
黑风队的子弹已经像雨点般泼过来。
石云天猛地将机关棍插进冰缝,借着反作用力腾空跃起,鞋底在冰墙上连踩三下,身形如惊鸿般掠向冰塔。
“鲁汉叔,机枪压制!”他在半空扯开嗓子,机关扇突然展开。
冰塔上的歪把子立刻咆哮起来,鲁汉的大嗓门混着枪声炸响:“狗娘养的,尝尝爷爷的厉害!”
石云天落在冰塔第二层时,手里已经多了面冰镜——那是王强用碎冰打磨的简易反光镜,此刻正被他举在手里,将阳光折射成道利剑,直刺装甲车顶上的冈村。
望远镜后的金边眼镜突然闪过道白光,冈村踉跄着后退半步,指挥刀“当啷”掉在装甲板上。
他身边的卫兵慌忙举枪射击,子弹打在冰镜上,碎冰溅起片银雨。
“就是现在!”石云天将冰镜往冰墙下一推,镜面在雪地里滑出道弧线,恰好撞在日军的机枪阵地。
反光突然转向,十二名机枪手同时捂住眼睛惨叫,原本密集的火力网瞬间出现缺口。
刘洪带着王小虎从冰壳阵的豁口冲出,手榴弹在黑风队里炸开团团黄烟。
石云天趁机拽动冰塔顶端的麻绳,藏在冰棱后的二十面小冰镜同时翻转,阳光被折射成片光海,迷宫里的日军顿时陷入一片混乱,钢盔碰撞声、枪械落地声此起彼伏。
“撤往东南暗道!”石云天踩着冰棱往下跳,机关棍横扫之处,三名试图阻拦的黑风队员应声倒地。
当最后一名队员钻进暗道时,他回头望了眼——冈村的装甲车仍在冰壳阵外咆哮,那个戴金边眼镜的身影正对着对讲机怒吼,而迷宫中央的空地上,青衫人掉落的乌鞘长刀正插在冰缝里,刀穗上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暗道尽头的雪坡上,情报员老张正跺着脚搓手,羊皮袄上的雪化成水,在腰间冻成圈薄冰。
“往南去三十里,津浦线的支线上,今夜有列闷罐车。”老张往石云天手里塞了张揉皱的纸条,“运的是掷弹筒和炮弹,押车的是黑风队残部,还有个穿和服的女人跟着。”
石云天展开纸条,炭火画的铁轨图上标着个三角——那是段依山而建的弯道,外侧是百米深的悬崖,内侧是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
“这弯道的铁轨是去年换的,接头处没焊牢。”老张往手心哈着白气,“我侄子在铁路段当差,说那地方只要用撬棍别住接缝,火车准得脱轨。”
鲁汉突然拍了拍腰间的炸药包:“直接炸了多省事?”
“不能炸。”石云天指尖敲在三角标记上,“这批炮弹要送到咱们根据地兵工厂,得完好无损地截下来。”
月上中天时,三十里铁道线被白雪裹成条银带。
石云天趴在老槐树上,望着远处信号灯的绿光在雪雾里浮动,铁轨接缝处的铁锈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王小虎已经带着李妞钻到铁轨下,工兵铲插进冻土的声音轻得像虫鸣。
宋春琳伏在弯道外侧的悬崖边,箭匣里的箭头闪着寒光。
“来了!”刘洪的声音从树后传来,烟袋锅的火星突然熄灭。
远处的汽笛声刺破夜空,闷罐车的灯光像只独眼巨兽,正沿着弯道缓缓爬来。
石云天数着车厢连接处的挂钩,突然发现第七节车厢的篷布下,露出截乌黑的炮管——那是门九二式步兵炮,显然日军对这批物资格外上心。
火车刚驶到老槐树下,王小虎突然从铁轨下滚出来,撬棍插进接缝处猛地往下压。
铁轨发出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接缝处的螺栓突然崩飞,铁轨末端像条受惊的蛇往上翘起寸许。
石云天从树上跃下的同时,宋春琳的箭矢已经射出。
箭头精准命中火车前轮,轮毂“咔嚓”裂开道缝,蒸汽从裂缝里嘶嘶喷出。
“制动失灵了!”驾驶舱里传来日军的惊叫,火车突然加速,前轮撞在翘起的铁轨上,整列火车像条被激怒的巨蟒,开始在弯道上剧烈摇晃。
石云天趁机甩出机关扇,扇骨里的铁砂打在第三节车厢的门锁上,挂锁崩开的瞬间,他已经抓住车厢栏杆翻了进去。
篷布下的日军正举枪乱射,石云天的机关扇突然杀出。
“缴枪不杀!”他的吼声混着蒸汽声回荡,却见个穿和服的女人突然从车厢角落站起,手里举着枚手雷,发髻上的金簪闪着冷光。
“天皇陛下万岁!”女人尖声叫喊着拉燃引线,石云天却注意到她颤抖的膝盖——这是个被强征来的慰安妇,眼里的恐惧比疯狂更甚。
他突然将机关扇往前一指,精准地顶住女人的手腕。
手雷脱手飞出,撞在篷布上又弹回来,落在石云天脚边。
千钧一发之际,他脚尖勾起手雷往窗外踢去,爆炸声在铁轨旁炸开团火光时,整列火车终于冲出铁轨,沿着斜坡往雪地里滑去。
石云天被惯性甩到车厢连接处,眼看就要撞上崖壁,突然抓住根垂下的麻绳——是鲁汉从悬崖上扔下来的。
“抓紧!”鲁汉的大嗓门震得他耳膜疼,“这节车厢装的是炮弹,撞崖就全完了!”
石云天借着麻绳的拉力翻出车厢,落地时滚进雪沟,机关扇在手里甩出,正好挡住个跳车逃生的日军军官。
“这批炮弹是我们的了。”石云天的鞋底碾过军官的手,看着他腰间的指挥刀冷笑,“冈村要是想要,让他自己来取。”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七节车厢歪歪扭扭地卧在雪地里,像条被冻僵的巨蟒。
此时,王小虎正和其他一起赶来的老乡们卸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