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忽然在半途急停，前爪深深插入石面，头颅缓缓抬起，目光落在三人身上，嘴角咧开，露出森白利齿。
“……不止一个……”它嘶哑开口，声音比之前更清晰，带着某种扭曲的笑意。
叶凌霄剑尖微颤，尚未动作。
它的后肢猛然蹬地，整条通道仿佛被一股巨力撞击，碎石从壁面震落。叶凌霄几乎是凭着本能横剑扫出，剑气贴着地面掠过，在妖物扑至的瞬间劈中其左前腿外侧。一声闷响，黑影偏移半尺，肩部擦过沈清璃身前，带起一阵腥风。
沈清璃脚步未退，双手迅速结印，灵力自掌心涌出，贴附在身后岩壁上。一层半透明的弧形光膜自墙面延伸而出，将三人罩入其中。几乎同时，妖物翻身回扑，右爪猛击护盾，轰然声中，光膜剧烈震荡，裂开数道细纹。
“撑不住两次。”她低声道，指尖青光流转，不断向护盾注入灵力。
秦昭伏身靠墙，铜片抵在耳侧，眉头紧锁。他忽然抬手，用指节轻叩石壁两下，发出短促震动。“下一击从下方来。”
话音未落，地面裂开一道缝隙，妖物竟沉入其中，身形如泥般滑走。通道底部传来连续震动，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
叶凌霄喝了一声：“散！”
三人立刻分开，各自跃向不同方向。就在他们原立之处，地面轰然炸裂，妖物破土而出，双爪扬起，带出大片碎石，直逼叶凌霄胸口。他旋身避让，肩头仍被利爪扫中，衣料撕裂，皮肤泛红，火辣刺痛随即蔓延。
他落地未稳，反手一剑刺向妖物咽喉。对方头颅微偏，剑锋只在其颈侧划出一道浅痕，黑血溅出，落在地上发出轻微滋响。那血液腐蚀岩面，腾起一丝淡烟。
“有毒。”沈清璃提醒，已从药囊取出一块灰白色粉末，捏诀催动，洒向护盾边缘。粉末遇空气即燃，化作一圈微弱白焰，将后续飞溅的污血尽数焚尽。
秦昭始终未动，铜片依旧贴耳，指腹在石壁上缓慢移动。他忽然低声：“它呼吸有断点——每次攻击后第三息，喉间会停顿一下。”
叶凌霄记下这个节奏，不再贸然进逼。他退至护盾中央，与沈清璃、秦昭重新聚拢，背靠背形成三角阵型。妖物低伏于前，双眼幽绿，盯着他们，喉咙里滚动着低吼，像是在计算下一步。
它再次冲来。
这一次是正面强攻，速度更快，力量更沉。叶凌霄迎上，剑势如瀑，连斩七剑，每一剑都精准落在妖物关节衔接处。对方动作略滞，但仍强行突破剑网，一爪拍向他的面门。
他仰身避让，腰背几乎贴地，同时左腿横扫，踢中妖物膝弯。妖物踉跄一步，沈清璃趁机打出一道灵符，贴上其背部。符纸燃起青焰，烧灼皮肉，妖物终于发出一声痛嚎，猛地甩尾，将护盾抽裂一角。
碎石砸落，秦昭侧滚避开，手中铜片突然脱手，飞掷而出，正中妖物左耳根部。那一击并未造成重创，但妖物动作明显一顿，似乎听觉受扰。
“耳朵是弱点！”秦昭喊。
叶凌霄立即抓住机会，剑锋调转，直取妖物双耳。妖物怒吼，张口喷出一团黑雾，浓稠如墨，瞬间弥漫三丈范围。护盾被雾气包裹，表面迅速泛黑，灵光急剧黯淡。
“闭气！”叶凌霄低喝。
三人屏息，沈清璃迅速以指尖在地面画出一道符纹，引动残余灵力，将黑雾向外推开少许。借着这短暂空隙，叶凌霄一剑劈入雾中，剑气撕开一条通道，直指源头。
就在剑锋即将触及妖物咽喉时，他看清了——那喉咙深处，有一枚暗红色符文嵌在皮肉之下，随着呼吸明灭闪烁，像是被强行烙入的禁制。
他心头一震。
这妖物并非天生邪祟，而是被人操控。
剑势微滞，妖物趁机甩头，黑雾翻涌，将他逼退数步。沈清璃急忙拉他后撤，同时将最后一撮凝露草灰烬撒向地面。灰烬遇湿气泛出微光，映照出妖物每一步落脚的位置。
“左前肢落地慢。”她快速说道，“每次发力都比右肢迟半拍。”
叶凌霄点头，记下这一破绽。他调整呼吸，将灵力缓缓聚于双臂，准备下一轮交手。
妖物在雾中缓缓踱步，低吼声不断，地面随之轻颤。它似乎也在等待时机，没有急于再攻。
秦昭依旧靠墙而立，铜片已被收回袖中。他闭目倾听，额角渗出细汗。片刻后，他睁开眼，极轻地说：“它心跳和呼吸不同步——三息一次搏动，不是活物的节奏。”
“是傀儡？”沈清璃问。
“不完全是。”秦昭摇头，“有血有肉，但内脏不全。它靠那符文活着。”
叶凌霄看着前方翻涌的黑雾，握紧了剑柄。他忽然向前踏出一步，剑尖垂地，划出一道浅痕。
“它在等我们先动。”他说，“那就别让它如意。”
他猛然跃起，不是冲向妖物，而是斜刺里奔向左侧岩壁。脚尖一点，借力腾空，剑锋直指头顶通风口边缘的松动石块。
妖物果然反应，转身追击，四肢贴地疾行，速度快得拉出残影。但它左前肢落地时微微一晃，身形出现刹那失衡。
就是现在。
叶凌霄在空中拧身，剑势回旋，一记横斩劈向妖物脖颈侧面。剑锋切入皮肉寸许，黑血喷涌。妖物吃痛，咆哮声震得通道嗡鸣，头顶碎石簌簌落下。
沈清璃趁机打出三道隐息符，分别贴在三人背后，减弱灵力波动。她同时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瓶，倒出三粒丹药，自己吞下一粒，另两粒递向同伴。
“提神固脉，只能撑半刻。”
叶凌霄接过，咬碎吞下，苦涩在舌根蔓延，但精神为之一振。他落地站稳，剑锋再举，指向妖物。
那妖物缓缓转过头，绿瞳死死盯住他，嘴角再次咧开，像是在笑。
“你……杀不了我……”它嘶声道，声音比先前更清晰，甚至带上了一丝人性的语调，“我只是……第一个。”
叶凌霄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左手，做了个手势。
沈清璃会意，指尖微动，已在地面布下第二道符纹。秦昭也将铜片重新贴回耳侧，指节轻压石面，感知震动。
妖物缓缓趴低身体，肌肉绷紧，准备下一次扑击。
叶凌霄双脚分开，稳扎地面，剑锋前指，灵力在经脉中奔涌。
就在妖物后肢发力的瞬间，沈清璃忽然低喝：“左肢滞后，重心偏右！”
他立刻变招，不迎其锋，反而侧身切入死角，剑锋直取妖物左膝后方的旧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