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露珠落地，没有声音，却让整片黑暗颤了一下。
陆无尘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残留着湿意，腰间的咸鱼玉佩却像被谁掐了一把，猛地发烫，又骤然冰凉。他眨了眨眼，适应着这片连瞳孔都懒得收缩的黑。
“别动。”他低声说，顺手从怀里摸出系统界面，蓝光一闪，映出三张脸——他自己一脸困倦，童谣眉头微蹙，五爪金龙正用尾巴尖蹭耳朵，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
“我刚才是不是听见有人喊我名字？”金龙压低声音，“还是喊的‘小祖宗’？”
“它喊的是‘终于’。”陆无尘把系统界面往地上一贴，数据流哗啦啦滚过，“而且它等的不是你，是你爹烤的红薯。”
“你少转移话题！”金龙炸毛，“我龙鳞都起鸡皮疙瘩了，这地方连空气都带刺，刚才那声……根本不是人声！”
“不是人声，是系统提示音。”陆无尘瞥了眼界面，一条新任务正闪烁：【被黑暗无视x10，奖励：真实之眼（临时）】。他啧了一声，“这破系统又抽风，连提示都开始走情感路线了。”
童谣忽然抬手，按住耳后，呼吸一滞。
“怎么？”陆无尘扭头。
“有味道。”她闭上眼，“金的，像阳光晒透的药渣，又有点像……薄荷开花时的冷香。”
“哦。”陆无尘从酒葫芦里倒出最后三滴清气，一人一滴拍在胸口，“那就靠鼻子走路，眼睛留着看帅哥。”
清气入体，童谣鼻尖泛红，睁眼的瞬间，眼前不再是黑，而是一片漂浮的淡金色雾气，蜿蜒如河，流向深处。她愣了愣，“这……和灵田里那株晶化薄荷的根系，一模一样。”
“巧了。”陆无尘把咸鱼玉佩摘下来，贴地滑了出去。玉佩一碰地面，竟微微发亮，像是吸了口浊气，吐出点微光。他咧嘴，“看来咱家田里的土，跟这儿是亲戚。”
五爪金龙尾巴一缩：“你这玉佩不会是上古地契吧？”
“差不多。”陆无尘拍拍它脑袋，“至少能当探路费。”
三人踩着玉佩划出的微光路径，一步一停。地面符文沉寂已久，但每踩错半寸，空气就扭曲得像被拧过的毛巾。金龙试了试想飞，刚腾空三尺，就被一股力道按回地面，摔了个屁股墩。
“谁家修个地还带反重力结界？”它龇牙，“这不缺德吗？”
“缺德的还在后头。”陆无尘盯着前方，玉佩的光终于连成一线，尽头是一扇高耸的石门，门上刻满纹路，像是被无数药草缠绕的巨树，树冠处裂开一道口子，淌出黑雾。
门开了条缝。
童谣吸了口气：“那味道……更浓了。”
陆无尘把玉佩收回腰间，顺手从灵田空间薅了片晶化薄荷塞她手里：“待会儿耳朵再热，就贴上去，别硬撑。”
门内是座穹顶大殿，四壁光滑如镜，中央一根石柱直通上方，柱身缠满藤蔓状符文。而最醒目的，是正对大门的整面石壁——上面绘着一幅巨画。
画中，一人白衣胜雪，手持药锄，脚踏千药，身后是漫天灵光；对面则是一团翻涌黑雾，雾中伸出无数触手，缠绕山河，撕裂天地。两人之间，悬着一枚果实——通体漆黑，果身缠绕银纹，像被锁链捆住的心脏。
“这画工不行。”陆无尘点评，“果子画得太小，显得我将来抢不到。”
“你闭嘴！”金龙尾巴一指壁画角落，“那字儿你看见没？‘食果者，承因果’——谁吃谁倒霉，懂不懂？”
童谣却盯着那枚果实，瞳孔微缩：“那银纹……和我耳后的一样。”
话音刚落，壁画表面泛起一层光膜，嗡鸣声起。陆无尘刚想伸手，眼前景象骤变——他看见自己七岁那年，从悬崖坠下，风在耳边呼啸，手里还攥着半截烧火棍。
幻象。
他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石柱，眼皮耷拉：“又来？上次看我都看腻了。”
系统界面弹出：【任务更新：被幻象无视x3，进度1\/3】
“懂了。”他翻个身，面朝地，“我不看，我不听，我睡觉。”
幻象试图拉他入局，可他纹丝不动，连呼吸都懒得起伏。三秒后，系统提示音响起：【任务完成，奖励：真实之眼（临时）】。
他睁开眼，光膜如玻璃般碎裂。
壁画恢复原貌，细节清晰可见——药王手中那枚混沌灵果，银纹竟在缓缓流动，仿佛活物。而果子下方，还有一行极小的符文，形如锁链，与晶化薄荷叶背的纹路如出一辙。
“有意思。”陆无尘摸出藤蔓，蘸了点玉佩渗出的血——血珠刚碰壁画，墙面竟微微震颤，像是被唤醒的兽。
血迹蔓延，整幅壁画忽然亮起，药王的身影动了一下，抬手指向殿后。
一道暗门，悄然浮现。
童谣耳后银纹突然剧痛，她闷哼一声，膝盖一软。记忆碎片冲进脑海——龙血草在雪中开花，花瓣漆黑，蕊心泛银，一双手将花摘下，递向一个模糊的身影。
“停下……”她咬牙，“别再……放出来……”
陆无尘眼疾手快，把那片晶化薄荷贴她耳后。薄荷遇血即融，化作一道清流渗入肌肤，银纹光芒渐弱，她呼吸也平稳下来。
“谁在说话？”他抬头，看向虚空，“是你吗？等了这么久，就为了让我看看一幅画？”
寂静。
三息后，那道低语再度响起，这次更清晰，像是贴着耳膜响起：“……来了……核心……等你。”
同时，壁画上混沌灵果的银纹猛然一亮，光芒直指暗门。
金龙尾巴一僵：“它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核心？”
“它不知道。”陆无尘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它等的是种田的。”
他走向暗门，玉佩突然发烫，几乎贴着皮肤烧起来。他低头一看，缝隙底下，一缕气息正缓缓渗出——那味道，和他灵田里最肥的那块黑土，一模一样。
“难怪系统最近老让我‘摆烂’。”他嘀咕，“合着我家田，是人家祖坟。”
童谣跟上一步：“那我们还进吗？”
“进。”陆无尘掏出酒葫芦，倒了点清气在掌心，“不就是个核心？顶多里面坐着个老药农，见我种得好，想收我当徒弟。”
他伸手推门。
门没锁。
推开的瞬间，一股暖风扑面，带着泥土与药香的混合气息，像是春天刚翻过的田垄。门后是一条向下的阶梯，石阶上长满青苔，苔藓间点缀着几株幼小的薄荷，叶片银白，脉络如锁。
陆无尘踩上第一阶。
脚底传来轻微震动，像是大地在呼吸。
童谣忽然伸手，抓住他袖角。
“怎么？”他回头。
她没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耳后——银纹又浮现了，比之前更深，像被什么力量唤醒。
陆无尘看了眼，又低头看向阶梯深处。
“没事。”他拍拍她手，“要是真有陷阱，至少会先埋点肥料。”
他继续往下走。
第三阶，玉佩的光与薄荷叶的银纹同时闪烁。
第五阶，空气中浮现出极淡的金色雾气，与童谣所见的药雾轨迹重合。
第七阶，他忽然停下，从灵田空间取出一撮黑土，撒在台阶边缘。
土一落地，竟微微蠕动，像活了一样，顺着石缝钻了进去。
“果然。”他低笑，“不是祖坟，是分店。”
阶梯尽头，是一扇石门，门上无纹，只有一道裂缝，裂缝中渗出的气息，与他灵田土壤完全一致。
陆无尘抬手，准备推门。
门缝里，忽然伸出一截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