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祠堂残破的檐角碎瓦，吹过陆无尘脚边那圈紫气烙印，像一条被踩住尾巴的蛇，缓缓蜷缩回地缝。他没动，只是把酒葫芦从脑后挪到胸前，轻轻拍了两下，仿佛在安抚一只刚闹完脾气的猫。
“系统爸爸，”他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刚才那三秒重启，你是不是偷偷更新了个杀毒软件？还是说，你终于想起来自己其实是个诈骗App？”
玉佩沉默着，表面浮光掠影，像是在努力拼凑一段被撕碎的记忆。片刻后，一行小字蹦了出来，歪得比醉汉写的遗书还厉害：【检测到异常数据回流……建议：立即停止思考，奖励：咸鱼积分x0】
“哟，连积分都不给了？”陆无尘咧嘴一笑，指尖却悄悄在掌心掐出一道血痕，“看来是真怕了。”
他闭上眼，脑海中调出刚才那三息内系统缓存的乱码流。普通人看了只会头晕眼花，但他有咸鱼逆袭系统的“被动佛系解析”功能——越不在乎，看得越清。
数据如雨点般滑过意识，忽然，一段加密日志跳了出来。
【气运结算记录】
宿主变更链：鸿蒙道体（封印）→ 无名者（代持）→ 陆无尘（现役）
结算单位：香火愿力
备注：前主人权限未注销，贡献达标后自动移交
“香火愿力？”陆无尘低声念出这四个字，忽然感觉腰间玉佩一烫，背面竟浮现出一行极淡的古篆，像是谁用指甲在玉石上刻下的遗言：
“承运者死，窃命者生。”
他盯着那行字，忽然笑出了声：“所以啊，我不是什么天选之子，只是个临时工？还是那种干满一千天就得把工牌交回去的劳务派遣？”
笑声未落，灵田深处那株白纹藤轻轻一颤，叶片上的纯白符文再度浮现，与祭坛底部的铭文分毫不差。不同的是，这一次，符文边缘泛起一丝微弱的金光，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陆无尘眼神一凝。
他调出系统初始任务列表，从最开始的【躺平一整天，奖励：咸鱼积分+10】，到后来的【被无视十次，奖励：低阶灵石x5】，一条条翻过去。
“越摆烂，奖励越多……”他喃喃道，“可为什么每次完成任务，我都感觉有人在背后默默点头，像是在说‘干得不错，继续混’？”
他忽然意识到——这些任务，根本不是为了让他变强。
是为了让他被否定。
被人嘲笑、被人无视、被人当成废物……每一次，系统都在默默收集那些轻蔑的目光、讥讽的言语，把它们转化成“咸鱼积分”。
而所谓的积分，不过是被收割的气运碎片。
“我哪是主角，”他靠在断墙上，仰头灌了口酒，“我他妈是台人形愿力Atm，还带自动吐钞功能。”
就在这时，影子边缘再次泛起紫光，但这次，不是从外渗入，而是从他小腿内部缓缓溢出，像血液里长出了毒藤。
他低头看着，忽然咧嘴一笑：“来，咱们做个实验。”
他闭上眼，在脑海中模拟一个画面：自己跪在血月教主面前，双手奉上咸鱼玉佩，嘴里说着“主人饶命”。
系统界面瞬间弹出提示：
【隐藏任务“归顺真神”已完成！】
【奖励：气运共享权限x1%，是否立即领取？】
陆无尘睁开眼，笑得更灿烂了：“好家伙，连叛变都有成就系统？”
他反手在意识中输入新指令：【任务申请：斩杀血月教主，奖励随便，越狠越好。】
系统沉默了三秒。
然后，弹出一行字：
【任务失败：目标为系统初代宿主，权限等级：S+，当前宿主无法触发对该目标的敌意判定。】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陆无尘盯着那行字，忽然笑得前仰后合，连酒葫芦都差点脱手：“哈！所以那家伙不是什么魔头，是前老板？还他妈是法人代表？”
他猛地站起身，拍了拍青衫上的灰，眼神却冷了下来：“血月教主……混沌魔神……系统前主人。三合一，套餐挺全啊。”
灵田外，五爪金龙正趴在地上啃红薯，忽然浑身一僵，龙鳞无风自动，浮现出与祭坛同源的符文。它抬起头，声音沙哑：“……它说，我本来是它的宠物，不是你的坐骑。”
陆无尘回头看了它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把一块新种的“听话草”塞进它嘴里。
金龙抽搐两下，眼神恢复清明，茫然道：“我刚才……说了啥？”
“没啥，”陆无尘拍拍它的头，“就是提醒你，下次烤红薯记得翻面，别又糊了。”
他转回身，指尖轻点灵田，将那段气运日志与白纹藤符文并列对比。符文结构层层展开，竟是一套完整的“气运封印阵”——以“无根之体”为引，抽取天地愿力，供养更高存在。
而“无根之体”……正是鸿蒙道体的别称。
“所以，”他低声自语，“我不是来拯救世界的。我是来当电池的。”
就在这时，白璃快步走来，银发微扬，指尖凝聚一缕狐火：“你身上有股浊气，让我帮你——”
“别碰我！”陆无尘猛地后退一步，声音罕见地严厉。
白璃一怔，狐火悬在半空。
下一瞬，系统界面自动弹出：
【检测到敌对灵力介入，启动‘命运锚定’机制】
【宿主唯一，不可替换，违者反噬】
紧接着，那缕狐火竟如遭重击，猛然倒卷，狠狠撞在白璃胸口。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抱歉。”陆无尘声音低了下来，抬手抹去她唇边的血，“我现在不是人，是台被绑定了的自动提款机。你碰我，等于插错卡，机器会吐你。”
白璃擦掉血迹，冷冷道：“所以你就打算一直躺着，等他们把你的命抽干？”
“不。”陆无尘摇头，“我只是在想，既然这系统能记录前主人的日志，那就说明——它不是完全听他的。”
他指尖轻划，调出系统后台的角落界面。那里，一行极小的字正在缓缓跳动：
【倒计时：999\/1000——宿主贡献达标，将自动移交权限】
“九百九十九次任务……”他轻笑，“还差一次，我就得把身体交出去。”
他忽然抬头，看向灵田深处那株白纹藤。藤蔓静静立着，叶片上的符文微微闪烁，像是在等待什么。
“你说，”他低声问，“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完成任务’，而是拒绝任务呢？”
话音未落，系统界面猛地一震，所有文字瞬间消失，只剩下一个不断旋转的咸鱼图标，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警告。
陆无尘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把酒葫芦挂在腰间，指尖在玉佩上轻轻一敲。
“系统爸爸，”他语气轻松，“我有个新想法——咱们来搞个‘反向摆烂’怎么样？”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比如，我偏不躺平，偏要被人重视，偏要活得……很烦人。”
玉佩剧烈震动了一下，像是内部有东西炸了。
紧接着，那行倒计时数字，停在了999。
白纹藤的叶片猛然翻转，纯白符文骤然亮起，直指陆无尘。
而他的影子，第一次，没有沾上任何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