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想后退,却又怕她站不稳摔倒,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声音细若蚊蚋:“甜……”
“是吧?”夭夭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可是我收藏最好的灵酒,一般人我不给他尝。”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转身就倒在了床上,翻了个身,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竟是真的睡熟了。
润玉站在床边,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手还下意识地覆在自己的唇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酒香。
他的心跳得飞快,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半是被轻薄后的慌乱,一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润玉替她盖好被子,又在房间里布下结界,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走到客栈门口,晚风一吹,润玉才感觉脸上的热度稍稍退了些,可心脏却依旧跳得厉害。
他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根,想起刚才她带着酒香的亲吻和那句“酒甜不甜”,嘴角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润玉站在客栈门口,晚风拂动他的衣袍,可迈出的脚步却像被无形的线拉住,怎么也挪不开。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那个带着酒香的吻,夭夭微醺的眼神、泛红的脸颊。
还有她拽着自己衣领时,眼里的狡黠与依赖,都像烙印一样刻在心上。
他叹了口气,转身对掌柜低声道:“开一间隔壁的房。”
坐在隔壁房间的窗前,润玉看着对面画舫的红灯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星砂。
天界的压抑、天帝的算计、天后的刻薄,在此刻都变得模糊,只有夭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他想起自己苦寻多年的娘亲,这些年,他隐忍蛰伏,一半是为了自保,一半是为了找到她。
如果能找到娘亲,带着她远离天界纷争,再……再带上夭夭,过着平凡的日子。
看她逛夜市、喝灵酒、对着自己耍赖撒娇,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日子,是不是也很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长,他知道夭夭身份神秘,身上藏着太多秘密,可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和她在一起时,他不用伪装,可以卸下所有防备,连心跳都变得鲜活。
他想陪着她,不是天界的大殿下,只是润玉,想看着她笑,想被她‘欺负’,想……把她留在身边。
窗外的琵琶声还在继续,温柔缠绵。润玉闭上眼,嘴角扬起一丝极浅的笑意。
隔壁房间里,夭夭翻了个身,咂咂嘴,似乎在梦里又尝到了灵酒的甜味。
她不知道,有个白衣的殿下,正在隔壁守着一夜星光。
悄悄规划着一个有她、有娘亲的未来,夜色温柔,连晚风都带着一丝期待的暖意。
天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时,夭夭才迷迷糊糊睁开眼,脑子里却“轰”地炸开一段记忆——昨晚她好像……亲了润玉?
她猛地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脸上腾地冒出热气。
该死!醉成那样,居然没仔细尝尝味道,太可惜了!
夭夭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匆匆洗漱收拾好,刚推开门,就看见润玉站在走廊尽头。
他依旧是一袭白衣,晨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手里还提着个食盒,显然等了许久。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夭夭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昨晚的大胆和现在的尴尬撞在一起,让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润玉先开了口,声音温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醒了?我买了些早点,你……”
话没说完,夭夭已经飞快调整好表情,几步冲到他面前,挑眉笑道:“好巧,润玉殿下也是来人间寻花问柳吗?”
“看在我们是熟人的份上,殿下能否告知哪家美男子好看?”夭夭对于润玉的情感有点微妙的变化,但对他身份是有点纠结的。
只能怪对方的渣爹太微,像个八爪鱼似的,勾搭这个,强迫那个的,孽债全留给儿子承担!!
早知道她就不调戏对方了,谁知在妖界生活了万年,又恢复了妖生本色!!!见到美男就忍不住调戏两下!!
夭夭这话像根针,猝不及防刺进润玉心里。
他想起昨晚那个带着酒香的吻,想起自己一夜未眠的辗转。
想起那些关于未来的期盼,再看她轻佻的语气、玩笑的眼神,积攒的温柔瞬间被刺痛的恼怒取代。
“你……”润玉的声音发紧,眼底的温柔褪去,染上一层受伤的红,“难道你接近我,就只是想单纯地调戏我,心里根本没有半分真心吗?”
夭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愣在原地,她没想到润玉会问出口,更没想到他眼里会有那么深的失望。
见她沉默,润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自嘲地笑了笑,声音带着压抑的委屈:“我知道了。”
他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几乎有些踉跄,连食盒都忘了拿走。
晨光里,他的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像是被戳破了心事的孩子,狼狈又倔强。
夭夭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她张了张嘴,想说“不是的”,想说“我还挺喜欢你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夭夭站在走廊里愣了半晌,用力晃了晃脑袋,把那点莫名的酸涩甩出去。
不就是润玉生气走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转身下楼,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扎进人间的集市里。
她跟着杂耍班子拍手叫好,吃着手里的糖画,还在河边听老渔夫讲鬼怪故事,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
红裙在人群里翻飞,比阳光还要耀眼,任谁看了都觉得她开心得不得了。
而街角的茶馆二楼,润玉正靠窗坐着,目光一瞬不瞬地追着那个红影。
他看着她笑得没心没肺,看着她和卖花姑娘讨价还价,看着她举着糖葫芦冲路人招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原来她是真的不在意,他的‘清白’、他的委屈、他刚明白的心意,在她眼里,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