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朝阳刚刺破云层,四象遗迹青龙入口外,云雾缭绕的山涧旁早已人声鼎沸。
四大家族的人马便已按方位列阵 —— 陈氏家族的玄色旗帜在东侧猎猎作响,慕容家的鎏金马车停在南侧的青石坪上,欧阳家的铁甲护卫环伺西侧,南宫家的诡异马车则隐在北侧的阴影里。陈天宇立于自家队伍前方,目光扫过人群,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另外三位家主的真容。
慕容天啸从八抬大轿中踏出时,周身的华贵气息几乎凝成实质。他身着暗紫色暗纹锦袍,衣料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每走一步都似有流光在褶皱间流转 —— 那是西域进贡的 “鲛绡纱”,一寸纱价抵万金,恰合慕容家族富可敌国的底蕴。他面容方正,下颌线条锐利如刀刻,鼻梁高挺却微微鹰钩,透着几分算计的刻薄;一双三角眼狭长深邃,瞳仁是极深的墨色,看人时总似眯起,仿佛在掂量对方的利用价值,唯有偶尔闪过的精光,泄露出执掌权柄多年的狠厉。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通体莹白却在边缘处嵌着一圈细碎的红宝石,看似是装饰,实则内中空腔藏着三枚淬毒的金钱镖,正是他赖以成名的暗器手法 “袖里乾坤” 的载体。他站在鎏金马车旁时,身形不算魁梧,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连风中猎猎作响的家族旗帜,似乎都在为他的气场让步。
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女子按剑而立,寒星剑法的杀气隐而不发,显然对陈氏家族的 “后起之秀” 充满敌意。而此人正是慕容天啸长女,京城禁军统领,慕容飞雪。陈天宇想起墨如玉曾说过,慕容家的 “袖里乾坤” 能藏百毒暗器,但他却丝毫不担心,且不说无极真功有自主护体的特性,他反正是百毒不侵,随便你怎么暗算都没用。
西侧欧阳震岳的出场带着金属碰撞的铿锵声,仿佛一座移动的铁甲堡垒。他身高近丈,肩宽背厚,裸露的臂膀上虬结的肌肉如铁块般隆起,古铜色的皮肤布满深浅不一的疤痕 —— 那是常年与铁器、烈火打交道留下的勋章。他头戴玄铁打造的护额,额角一道从眉骨延伸至下颌的疤痕尤为狰狞,据说是早年锻造 “轰天炮” 时被火药灼伤的印记。
他穿着粗麻布制成的短打,腰间系着宽大的牛皮腰带,左侧挂着一柄半人高的巨斧,斧刃上还残留着未擦拭干净的铁锈与暗红的血迹,散发着破山裂石的凶悍气息;右侧则别着一个铁皮包裹的火药袋,不时有硫磺的刺鼻气味飘散开来。他的手掌宽厚如蒲扇,指关节粗大变形,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掉的铁屑,说话时声如洪钟,每一个字都像从熔炉里蹦出来的火星,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
“陈老爷子,听说你陈家近日在外面找回一个曾孙?” 他声如洪钟,斧刃在晨光下闪过一道寒光,“今日若敢抢遗迹宝物,某家的破山斧可不认人!”
陈天宇注意到他身后的男子正偷偷调试着什么,袖口露出的齿轮声与记忆中弩箭的机括声如出一辙。据说欧阳震岳有一长子,名叫欧阳千机,是远近闻名的机关大师,尤其痴迷傀儡与陷阱,应该就是这个人了。
北侧,南宫魅影从阴影中现身时,与另外两位家主的张扬截然不同。他身着一袭纤尘不染的月白大褂,领口袖口绣着精致的药草纹样,看上去宛如温润如玉的医者。他面容清瘦,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却红得异常,像是刚饮过血;一双桃花眼狭长含笑,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总带着三分悲悯七分审视,但若细看便会发现,那笑意从未抵达眼底,深处是比寒冰更冷的阴鸷。
他左手轻捻着一只通体碧绿的玉蛊,蛊身雕刻着繁复的缠枝纹,隐约可见里面有细小的虫豸在蠕动;右手则握着一串紫檀木佛珠,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与他玩蛊之人的身份格格不入。他说话时声音轻柔如羽毛,带着医者特有的温和语调,可每当他开口,周遭的空气便会弥漫开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那香气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毒性,正是南宫家独门蛊术的引子。他站在马车旁,明明身处阳光下,却仿佛始终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阴影里,让人望之生畏。
“陈家公子年纪轻轻便能得到大帝赏识,真是英雄出少年。” 他声音轻柔,指尖的 “牵机蛊” 却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可惜啊,我那可怜的孩儿,竟然就被人这么害死了,天妒英才啊。”说话时还一直盯着陈天宇,仿佛意思是说陈天宇就是凶手一般。
陈天宇瞥见他身后的女人正用丝帕掩鼻,那帕子上的蝶恋花纹,与之前在徐州城见过的一模一样。这女人他倒是已经知道了,正是南宫魅影的长女,也就是南宫冷轩的姐姐,南宫月瑶。
进入京城这些时日,陈天宇早已不动声色地将其他三大家族的底细摸得七七八八。
慕容家的富庶早已是神武大陆公开的秘密,其家族财富如深海般不可估量,连藏宝阁这等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宝库在其面前都要逊色几分。
家主慕容天啸在朝堂上位居丞相之位,手握朝政大权;长女慕容飞雪执掌禁军,虎符在握,掌控着京城的兵权;小儿子慕容玉衡则官拜户部侍郎,一手掌管着帝国的钱庄产业,可谓是将财权也牢牢攥在手中。如此一来,慕容家族在政治、军事、经济三大领域皆有深厚根基,综合实力在京城无人能及,说是权倾朝野也毫不为过。
欧阳家则是帝国兵器领域的无冕之王,欧阳震岳身为兵器司司长,麾下的欧阳世家几乎垄断了神武帝国军队的兵器供应。小到士兵手中的寻常刀剑,大到战场上威力惊人的攻城器械,皆出自欧阳家的锻造工坊。传闻他们最新打造的 “轰天炮”,在与巫妖国的战役中曾创下轰塌数座城池的战绩,其兵器锻造技艺之精湛,在整个大陆都难逢敌手。
而南宫家虽不似前两者那般锋芒毕露,却在暗中编织着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家主南宫魅影身为太医院院士,医术通神,皇亲国戚、朝中重臣若身患重疾,往往要求助于他;其女南宫月瑶亦是宫廷医女,时常出入内宫,消息灵通。多年来,不知多少名门望族的子弟因南宫家的医术而重获新生,这也使得无数权贵对南宫家欠下人情,在朝堂之上,不少大臣的决策都隐隐受到南宫家的影响。
陈天宇望着眼前三大家族的阵仗,心中暗自感慨:“慕容掌政军,欧阳握兵器,南宫控人脉,这三大家族几乎将帝国的要害部门瓜分殆尽,如此看来,陈家在京城势力相对薄弱,也就不足为奇了。太爷爷能够顶住这样的压力带领陈家苟延残喘至今,除了大帝的护佑,想必他自己也有其过人之处啊。”
“南宫冷轩竟然死了?”
“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南宫家的大少爷,谁敢动他?”
“听说并非死在京城,而是在外面出的事……”
听到南宫魅影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场中除了早已知情的陈天宇外,其他家族的弟子们皆面露惊愕,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陈家骐端坐于家族队伍前方,目光扫过面前的慕容天啸、欧阳震岳和南宫魅影三人,脸上并无过多表情。在他眼中,这三人虽已是各自家族的掌舵人,却终究还是晚辈。放眼三大家族,唯有那些隐居幕后、鲜少露面的元老级人物,才有资格与他平起平坐。
只见陈家骐缓缓抬手,轻抚着颔下那缕苍白的长须,目光掠过场中严阵以待的陈家弟子,见众人皆已准备妥当,便不再迟疑,朗声道:“时辰已到!开启入口!”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袖袍微扬,一股磅礴的气势自体内散发而出,周遭的空气仿佛都随之震颤。随着他的指令,前方空地上的地面开始缓缓震动,一道幽深的石门在轰鸣声中逐渐显现,石门上雕刻的古老纹路在微光中流转,似有神秘的力量在其中涌动,显然这便是通往遗迹的入口。
慕容家由慕容飞雪带队,欧阳家由欧阳千机带队,南宫家则是南宫月瑶带队,三大家族先后进入遗迹。
陈紫瞳回头看了陈天宇一眼:“族中弟子听着,进入遗迹后优先对付外人,倘若让我发现有人趁机对自己族人下手的,休怪我剑下无情!走!”
一声令下,陈天宇跟在身后,与众人一起也没入石门,刚进入的一刹那,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未知的力量把他传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踏入这里的瞬间,水汽便漫过脚踝,石壁上的青龙浮雕仿佛活了过来,鳞片间渗出莹莹碧光。头顶是倒挂的钟乳石,水滴坠落时会发出龙鸣般的回响,回声在雾中折射,能把脚步声扭曲成不同方位的响动。地面铺着青黑色石板,缝隙里长满滑腻的苔藓,偶尔有半透明的 “龙鳞草” 闪过幽光。
“这里是青龙区域?想不到这四象遗迹中的空间有这么大,光一个青龙区域就比普通一个城镇都要大了。这么说其他人分布在不同的区域?也可能这个青龙区域也有其他人,只是自己还没有遇到罢了。”
思绪至此,陈天宇果断展开神识覆盖,果不其然,一阵眩晕感袭来,这里和常乐镇那个遗迹一样,也不能用神识窥探。“这林燮还真是够讲求公平的,不允许人开挂是吧。”
陈天宇无奈,只有漫步在这陌生的地方,不一会儿,他听到远处有打斗声传来。
陈天宇循着打斗声加快脚步,青黑色石板被踩得发出沉闷声响,缝隙里的苔藓不时让他脚下打滑。借着钟乳石滴落的水声掩盖踪迹,悄无声息地绕到一片嶙峋怪石后。
石缝外,三个陈家子弟正被五名慕容家族人围在中间,其中两人手臂已被剑气划伤,捂着伤口节节后退。慕容家的领头弟子手持长剑,寒星剑法的剑气在雾中划出冷光:“陈家人果然是废物,没了长辈护着,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哼哼,就凭你们还想要如此宝物,简直是痴心妄想。”
说完,只见那人弯腰捡起一株草原,原来是刚刚陈家子弟刚刚采到的“无根草”。
陈天宇摸出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喝了口酒,在看清场间形势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你们慕容家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人渣罢了。”
慕容家的人听到这句话,顿时一惊,放眼望去,陈天宇正笑嘻嘻的朝着他们走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陈家流落在外的野种啊。”
“哈哈哈,姓陈的,别以为你在武林大会上打败了华山派掌门就威风不可一世,殊不知,那华山派对于我们慕容家而言,根本不足为道。”
陈天宇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敛,手中的酒葫芦别在腰上,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已如鬼魅般欺近。慕容家领头弟子刚要挥剑刺出,却见眼前人影一花,手腕突然传来钻心剧痛 —— 陈天宇的食指正点在他握剑的脉门上,那柄淬炼了三十年的精钢剑竟 “咔嚓” 断成三截。
慕容家领头弟子的断剑刚劈开雾气,便觉手腕被一股绵柔却无从抵御的力道缠住,剑招顿时滞涩。他尚未看清对方动作,胸口已遭重掌,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撞进岩壁,石屑簌簌落在他圆睁的眼上。
左侧两名子弟的双剑呈交叉之势刺来,陈天宇身形陡然下沉,贴着剑锋滑出丈许。左脚在青石上踏出半寸浅坑,借势旋身的刹那,右掌已印在左侧那人心口。掌风余劲震得另一人长剑脱手,陈天宇反手抓住其手腕,只听 “咔嚓” 骨裂声,顺势将其胳膊拧成麻花状,硬生生砸向同伴尸体。
最后两人见势不妙,竟同时祭出淬毒的短匕。陈天宇喉间发出一声低笑,不退反进,左手如铁钳般锁住当先那人持匕的手腕,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快如闪电点在其后颈大椎穴。那人僵在原地的瞬间,被陈天宇抓着胳膊当作盾牌,挡住另一人刺来的毒匕。
“蠢货。” 陈天宇手腕轻抖,毒匕便调转方向,深深扎进持匕者自己的小腹。他随手甩开已气绝的盾牌,看也不看倒在地上抽搐的两人,拍了拍掌心的灰尘。
陈家子弟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都哑口无言,他们没想到这个归来的小少爷竟然有这般实力,先前还神气的慕容家子弟在他面前才叫真的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