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宇反应过来,见是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身旁还跟着位粉雕玉琢的少女,应该是皇亲国戚,连忙拱手:“实在抱歉,在下陈天宇,迷路至此,惊扰了二位。”
“陈天宇?” 轩辕凤眼中闪过讶异,随即收剑上前,爽朗一笑,“原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陈公子!我常听秦大人提起你,说你武功卓绝,今日得见,不如切磋一番?” 他说着便将木剑递了过去,眼中满是武痴特有的兴奋。
秦大人?难道是秦川?
陈天宇正愁无处发泄心里的郁闷,见状接过木剑:“想必这位便是二皇子吧?二皇子殿下客气了,在下献丑。”
两人移步至花园空场,轩辕灵曦抱着裙摆跑到廊下,满眼好奇地打量着陈天宇。只见他执剑而立,周身气息沉稳,与寻常世家子弟的浮躁截然不同,鹅黄的裙摆在风里轻轻晃动,少女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请!” 轩辕凤率先出招,木剑带着破空之声直刺中路,陈天宇不慌不忙,手腕翻转间使出长虹剑法,木剑划出一道圆弧,恰好格开对方攻势,剑势绵延如水,正是圆满境界的 “回内” 特性在悄然运转。
三十招过后,轩辕凤已额头冒汗,他越打越心惊 —— 陈天宇的剑法看似轻柔,却总能在毫厘之间化解他的刚猛,尤其那剑招衔接处的回气之法,更是精妙绝伦。“好一个长虹剑法!” 他大喝一声,猛地变招,使出全真教中的掌法,掌风裹挟着内力拍向陈天宇肩头。
陈天宇足尖点地,施展梯云纵闪退丈许,身形在空中划出轻盈的弧线,落地时木剑斜指地面,气息丝毫不乱。“殿下掌法刚柔并济,在下佩服。”
轩辕凤收掌大笑:“痛快!痛快!我练这掌法三年,从未遇过你这般能接我五十招的同辈!陈公子,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他性情本就洒脱,此刻更是真心欣赏,伸手拍了拍陈天宇的肩膀。
廊下的轩辕灵曦忽然跑过来,手中捧着一串刚摘的紫葡萄,脸颊红扑扑的:“陈公子,你打得真好!” 她踮起脚尖递过葡萄,声音细若蚊蚋,“这个给你吃。” 阳光透过紫藤花落在她发间,金步摇轻轻晃动,映得她眉眼格外灵动。
陈天宇接过葡萄,刚要道谢,却见少女已红着脸跑开,躲在花丛后偷偷看他,像只受惊的小鹿。他心中莞尔,转头对轩辕凤道:“这小姑娘真是天真烂漫,不知是殿下何人?”
“这是小妹,轩辕灵曦,听说是父皇和灵族女子所出,皇族之中都对她的来历嗤之以鼻,也只有我一直陪她玩耍,让天宇兄见笑了。”
陈天宇望着花丛后那抹晃动的鹅黄身影,手中的葡萄还带着少女指尖的余温,闻言不禁挑眉:“灵族血脉?难怪……” 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刚刚陈天宇心里就一直在想,这轩轩灵曦长得就像自己在电影中所看过的精灵。
他转头看向轩辕凤,见对方眉宇间藏着几分无奈,便笑道:“殿下说笑了。灵曦公主这般纯粹明媚,倒比京城里那些规行矩步的贵女可爱百倍。” 他掂了掂手中的葡萄,紫莹莹的果实映着天光,“皇族血脉本就驳杂,若论尊贵,她身上既有人皇龙气,又有灵族清韵,这般天赐的容貌气度,旁人羡慕还来不及,怎会嗤之以鼻?”
轩辕凤闻言一怔,随即朗声大笑:“天宇兄这话,倒是说到我心坎里了!” 他拍着陈天宇的肩,玄色衣袖扫过花丛,惊起几只彩蝶,“神武大陆向来不待见外族之人,灵曦自小在宫中长大,虽没有见过自己母亲,却从没忘记自己身上流着灵族的血,她一直想要去雪灵大陆寻找自己的生母,只是父皇一直没有答应。在我看来,这份不染尘埃的性子,才是最难得的。”
花丛后的轩辕灵曦本就竖着耳朵偷听,听到 “可爱百倍” 时,银发散落在脸颊的手猛地收紧,紫眸里像落了星子,亮得惊人。她偷偷抬眼,正撞见陈天宇望过来的目光,慌忙把头埋进花簇里,只留半截鹅黄裙摆在风里轻轻晃,裙角绣着的灵族图腾 —— 银色藤蔓缠缀着紫花,恰如她此刻藏不住的心动。
陈天宇看着那团簌簌发抖的花簇,唇角的笑意更深:“殿下能护她这份纯粹,才是真性情。” 他忽然想起雪灵大陆的传说,那片大陆的灵族向来以美貌与纯净闻名,眼前这小公主,怕是把灵族所有的灵气都占尽了。
轩辕凤指尖捻着腰间玉佩的穗子,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瞥见回廊那头匆匆走来一抹朱红色身影,步履急切却不失章法,正是赵如烟。她一身绯红官服熨帖笔挺,领口绣着飞鱼纹样,在廊下光影里泛着沉稳光泽,刚转过回廊拐角,抬眼望见陈天宇与二皇子并肩而立,原本紧蹙的眉头骤然舒展,像是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忙敛衽上前,靴底碾过阶前青苔时带起几星微尘。
“下官赵如烟,见过二皇子,公主。” 她屈膝行礼的动作利落干脆,目光却飞快在陈天宇身上打了个转 —— 见他衣衫整齐、神色平和,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声音里也添了几分稳当。
瞥见陈天宇还愣在原地,眼神里带着几分没回过神的茫然,赵如烟连忙又上前半步,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二皇子,此人乃是陈家子嗣陈天宇,今日奉大帝之命进宫觐见。只因他是头一遭踏入这宫墙,下官一时疏忽,未能妥善指引,许是在九曲回廊里迷了路,才会误打误撞闯到此处,惊扰了二皇子与公主,还请殿下恕罪。” 说罢深深躬身,腰间玉带随着动作轻晃,发出玉扣相撞的细微脆响。
轩辕凤闻言,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那笑意从眼角漫开,连带着眉宇间的英气都添了几分暖意:“赵大人言重了。” 他抬手虚扶一把,腕间银镯随着动作轻响,“无妨,这位陈兄的事我已略知一二,况且 ——” 他侧过脸看向陈天宇,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我与陈兄已然以朋友相称,又怎会怪罪呢。”
赵如烟闻言猛地挑眉,柳眉斜挑时竟有种说不出的凌厉,视线在陈天宇脸上定了定,那眼神分明在说 “这家伙,才这盏茶的功夫就搭上了二皇子?” 她睫毛颤了颤,长睫如蝶翼扫过眼下淡青,压下心头的讶异,面上却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沉稳,只是耳尖悄悄泛起微红 —— 许是急着寻人的缘故。
“既如此,下官也该送陈公子出宫了。” 赵如烟抬手拱了拱,五指纤细却骨节分明,手背上几道浅疤在皓腕映衬下格外清晰,随即不动声色地给了陈天宇一个眼神 —— 那眼神里藏着 “你小子可算没闯祸” 的嗔怪,又带着 “快跟我走” 的催促,眼波流转间既有女子的慧黠,又有缇骑统领的果决。
陈天宇这才心领神会,他连忙敛衽,对着轩辕凤与轩辕灵曦深深一揖,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二皇子,公主,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轩辕凤也只好如此,毕竟外臣在后宫不可逗留,更何况陈天宇只是一介布衣,目光落在陈天宇身上时带着几分玩味:“那好吧,陈兄,日后若得闲,说不定我会亲自去陈家找你的。”
“二皇子若肯屈尊,在下定当扫榻相迎,备好新沏的雨前龙井等候大驾。” 陈天宇躬身作答,语气里满是恭敬,却又不失少年人的爽朗。
轩辕灵曦一直攥着二皇子的衣袖,此刻见陈天宇要走,忽然小声道:“二皇兄,曦儿也要去。” 声音软糯得像浸了蜜。
“这个......还是要先请示父皇才行。”轩辕凤无奈道。
陈天宇的身影在轩辕凤含笑的注视与轩辕灵曦期待的目光中,跟着赵如烟转过回廊。青砖铺就的甬道上,赵如烟的脚步声沉稳如钟,绯红官裙扫过地面时带起微风,陈天宇亦步亦趋地跟在侧后方,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朱砂与松烟墨混合的气息,其间还藏着一缕若有似无的冷梅香 —— 那是锦衣卫司特制的安神香,据说能让人在任何时候都保持清醒。
“你小子,” 刚走出数丈远,赵如烟便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后怕,声音压得极低时竟有了几分女子的柔媚,“可知方才站的地方是凤仪轩?除了皇子公主,连一品大员都得通报才能进,你倒是好,直接跟二皇子聊上了。”
陈天宇摸了摸鼻尖,嘿嘿一笑:“纯属意外,二皇子平易近人,倒是没拿架子。”
赵如烟斜睨他一眼,眼角眉梢带着几分嗔意,嘴角却勾起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算你运气好,二皇子是唯一一个不涉党争的皇子,他心中没有朝堂,只有江湖 ——”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郑重,抬手将鬓角碎发别回耳后,指尖掠过耳廓时泛起薄红,“只不过大帝一直想让二皇子参政罢了。”
说话间,两人已穿过雕花木桥,桥下锦鲤甩尾搅碎满池云影,将身后凤仪轩的笑语声渐渐隔在了回廊深处。赵如烟走在前面,阳光透过廊檐落在她绯红官服上,将那抹身影衬得既英气逼人,又藏着几分女儿家的细腻。
“赵大人不生我的气了?” 陈天宇脚步稍缓,目光落在赵如烟线条利落的侧脸上,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阳光透过廊檐缝隙斜斜切下来,在她绯红官服上投下斑驳光影,鬓角那缕碎发被风轻轻吹起,扫过耳廓时,竟让他心里莫名一动 —— 这女人不发脾气的时候,倒真有几分难得的柔和。
赵如烟闻言脚下不停,只侧过眼白了他一下,眼尾那点凌厉尚未褪去,语气却松快了些:“为何要生你的气?本官手里积压的卷宗能堆到房梁,没功夫在你这闲人身上耗着。” 话虽如此,绯红官裙扫过石阶的幅度却放缓了些,像是刻意等着他跟上。
转过月亮门时,她忽然停步,回身看向陈天宇,神色敛了几分:“说正事,你回去后务必跟陈家老爷子提一句,过些日子大帝与皇后会亲自登门,届时要带叶清怜进宫。”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的扣环,那是她思索时的习惯。
陈天宇摸了摸鼻尖,将方才那点异样心思压下去:“这个我早已知晓。对了,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赵如烟挑眉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 这人向来不爱求人,今日倒稀奇。“何事?”
陈天宇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挠了挠后脑勺:“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我来京城这些时日,一直没来得及去看望秦大哥。当初在常乐镇说好到了京城就碰面,本想这几日寻他去,偏生又被罚禁足不得外出。他既在你手下当差,劳烦赵大人捎句话:一个月后家族大比结束,我自会登门拜访。”
赵如烟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绯红官服的袖子在身侧轻轻一摆:“我当是什么要紧事。你且放心,秦川本就有公务在身,短时间内回不了京城。”
“公务?” 陈天宇脚步猛地一顿,眼里满是恍然大悟,“你是说秦大哥压根就不在京城?” 难怪自打入京后就没见着秦川的影子。
赵如烟颔首,靴底碾过一片落叶:“你进京前夜,他就领了密令出城了,如今约莫已到江南地界。”
陈天宇心里嘀咕着,怪不得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原来是出远门了。他追上前两步,追问:“那你可知秦大哥去江南做什么?”
赵如烟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 “你问得太多了” 的无奈,像是在看个不懂规矩的毛头小子。那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他微张的唇上,什么也没说,只是抬了抬下巴。
陈天宇被她这眼神看得一噎,连忙摆手:“行行行,我不问了还不成吗?多大点事,神神秘秘的。”
赵如烟这才转身继续往前走,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调侃:“你若实在好奇,也简单 —— 投了咱们锦衣卫,日后别说江南的公务,就是漠北的密令,你也能瞧得一清二楚。”
“得了吧你,” 陈天宇嗤笑一声,快步跟上她的脚步,“我可消受不起你们这飞鱼服,还是在家等着秦大哥回来喝酒实在。”
两人说话间已走出皇城角门,守门禁军见是赵如烟,皆垂首行礼,目光在她身后的陈天宇身上飞快一扫,又迅速低下头去。赵如烟停下脚步,侧身道:“我就不远送了,你自行回府吧。”
“赵大人去忙便可,在下还认得回去的路。”
陈天宇拱手作别,看着那抹绯红身影转身踏入宫门阴影,腰间玉带在日光下最后闪了闪,忽然觉得这些天下来,看这赵如烟变化挺大的,总觉得好像更有女人味了。
只是他陈天宇不知道的是,这也只是在他面前独一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