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吊坠悬在青铜匣前三寸处，像被无形的线吊着，晃晃悠悠。吊坠里雷峰塔观测者的声音还带着点气喘，像是刚跑完八百米，气息都没捋顺：“我说你们倒是快点啊，这匣子的引力快把我扯成数据流了！再磨蹭下去，我就得变成一串乱码了！” 话音未落，吊坠突然 “嗡” 地一声爆发出强光，那光芒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光里缓缓浮出个穿着宋代襦裙的虚影，虚影冲林宇俏皮地眨眨眼，手里还摇着把团扇，扇面上画着雷峰塔全景，连塔檐上的铃铛都清晰可见，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宇后颈的胎记暖得发烫，像揣了个小太阳，热度顺着脊椎蔓延到四肢百骸，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看着那些星核种子在共生树周围盘旋，像一群围绕着花朵飞舞的蜜蜂，突然抬手往虚空一抓，量子弦 “唰” 地抽出丈长，在空中划出道金色弧线，弧线周围还迸溅出细碎的光粒。“郑和宝船，起锚！” 他吼得嗓子发紧，声音在空旷的虚无海上回荡。远处的星云中突然驶出艘巨轮，船帆上 “郑” 字大旗在能量流里猎猎作响，发出 “哗啦啦” 的声响。甲板上的水手全是量子态的虚影，却个个精神抖擞，有的在奋力调整帆绳，肌肉线条清晰可见；有的在仔细擦拭火炮，炮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散发着硫磺的味道。
“岳家军何在？” 苏瑶突然抬手按向地面，碎玉吊坠的光芒顺着她的指尖渗入土壤，像一股清泉流入大地。共生树的根系 “咔咔” 作响，从地里钻出无数披甲士兵，个个手持长枪，枪尖闪着寒光，仿佛能刺破一切黑暗。最前面的将领虚影勒住缰绳，胯下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岳飞的 “精忠报国” 刺青在量子流里若隐若现，散发着红光。他冲林宇抱拳道：“末将在此！请将军下令！定当万死不辞！”
风吟看得眼睛发直，嘴巴微微张开，翅膀差点扇错了频率，差点从空中掉下去：“乖乖，这排场比星弦议会的阅兵式还壮观！简直就像从历史书里走出来的一样！” 她刚说完，青铜匣突然 “咔嚓” 裂开条缝，里面传出 “嗡嗡” 的鸣响，像有无数只蝉在同时振翅，声音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虚无海的水面开始冒泡，墨绿色的海水里浮起巨大的青铜鼎，那鼎大得像一座小山，鼎身上刻满歪歪扭扭的公式，有些符号林宇看着眼熟，像是高等数学里的偏微分方程，只是每个变量都换成了哭脸图案，透着浓浓的绝望。
“那是绝望方程式。” 苏瑶的碎玉吊坠突然指向鼎身，虚影里的宋代女子收起团扇，指着鼎上的符号道，“每个文明被囚禁时，天道都会逼它们写下自己的灭亡公式，以此来摧毁它们的意志。你看那个像蛇的符号，是前作里被灭的泽尔甘文明的文字，意思是‘我们放弃抵抗’，多可怜啊。”
林宇的拳头捏得咯咯响，指节都泛了白，后颈的胎记突然射出红光，将郑和宝船与岳家军舰队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网。“摆六十四卦阵！” 他吼道，宝船瞬间横移，船身的舱门 “唰唰” 打开，露出密密麻麻的炮口，炮口对准了青铜鼎，蓄势待发；岳家军的骑兵则分成八队，每队组成不同的卦象，骑兵的甲胄在光线下泛着金属光泽，反射出复杂的纹路，像一个个移动的堡垒。“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 —— 轰他娘的！”
炮声震得虚无海掀起巨浪，浪涛翻滚，墨绿色的海水溅在青铜鼎上，发出 “滋啦” 的声响，像热油锅里滴进了冷水，冒出阵阵白烟。鼎身晃了晃，仿佛在痛苦地呻吟，鼎足陷入海水的部分突然长出根须，根须像一条条灵活的蛇，迅速蔓延开来，根须上还结着星核种子。苏瑶看得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它在吸收种子的能量！这是个好机会！” 她突然扯断自己的一缕头发，头发在空中化作红色的丝线，像一条红色的彩带，“林宇，帮我把这些种子引到鼎耳上！”
林宇猛地拽动量子弦，手臂肌肉紧绷，郑和宝船的主炮突然调转方向，炮身发出 “嘎吱嘎吱” 的转动声，射出道缠绕着甲骨文的光弹，光弹擦着鼎耳飞过，将几颗星核种子 “啪” 地粘在上面，像给鼎戴上了装饰品。种子接触鼎身的瞬间，突然 “咕嘟” 长出嫩芽，嫩芽像刚出生的婴儿，好奇地顺着鼎身的纹路爬行，所过之处的绝望方程式开始褪色，被绿色的藤蔓取代，藤蔓上还开着小小的白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就在这时，虚无海突然掀起百米巨浪，浪尖像一堵巨大的水墙，浪尖上浮现出只巨大的量子手掌，手掌的纹路是由二进制代码组成的，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缭乱，掌心中央有块菱形的印记，与盘古斧残片的形状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爻影？” 林宇失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震惊，这手掌他在前作的全息记录里见过无数次，是失踪的星舰指挥官独有的量子具现。
手掌突然攥成拳头，又缓缓张开，动作带着种机械的僵硬感，像是很久没有活动过了。“好久不见，林宇。” 爻影的声音像老旧的收音机，时断时续，还夹杂着沙沙的杂音，“没想到苏家的混沌钥匙，最终会落在你手里，真是天意弄人。” 他的手掌轻轻托起盘古斧残片，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残片接触到掌心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光芒里浮出段全息影像 —— 爻影将自己的量子核心挖出来，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亲手锻造成块玉佩，玉佩上刻着苏家的族徽，纹路精致。
“这... 这是...” 苏瑶的碎玉吊坠突然飞过去，与全息影像里的玉佩合二为一，吊坠上的裂纹开始愈合，发出 “咔咔” 的轻响，像骨头生长的声音。宋代女子的虚影突然跪倒在地，朝着爻影的手掌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在虚拟的地面上发出 “砰砰” 声：“指挥官！您终于回来了！当年您让我看守雷峰塔副本，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吧？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回来的！”
林宇突然觉得后颈的胎记像被针扎，疼得他龇牙咧嘴，无数记忆碎片涌进脑海 —— 爻影被星舰议会审判的场景，他站在审判席上，眼神坚定；他的量子核心被强行剥离时，二进制流里飘出的竟是《楚辞》的句子，充满了悲壮；苏家祖先跪在爻影面前，手里捧着个襁褓，襁褓里的婴儿后颈有块 “兵” 字胎记，与自己的一模一样...“我...” 林宇捂着脑袋蹲下，量子弦不受控制地颤抖，像风中的柳条，“我是用你的基因...”
“准确说，是用我的量子核心碎片。” 爻影的手掌轻轻抚摸林宇的头顶，动作温柔得像在触摸稀世珍宝，“苏家需要一把能打开混沌的钥匙，而我需要有人继承我的意志，继续未竟的事业。只是没想到...” 他的手掌突然顿住，量子纹路开始闪烁，像不稳定的信号，“你们会选择砸毁青铜鼎，这太冒险了。”
“不砸留着过年？” 林宇猛地抬头，眼眶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难道看着这些文明被永远困在绝望里，不见天日吗？” 他指着鼎身上正在褪色的方程式，情绪激动，“你看！种子正在净化它们！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它们一定能重获自由！”
“你们在释放更恐怖的东西。” 爻影的手掌突然罩住青铜鼎，巨大的阴影将整个虚无海都笼罩住，像一张巨大的网，“这鼎是第一层囚笼，下面还压着...”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玻璃划过金属，刺耳难听，“你们看海底下！那里才是真正的恐怖！”
林宇和苏瑶同时低头，心脏 “砰砰” 直跳，墨绿色的海水不知何时变得透明，像一块巨大的水晶，海底沉着个巨大的球体，表面坑坑洼洼，布满了陨石撞击的痕迹，还围着圈银色的光晕，像给它戴上了一条项链。“那是...” 苏瑶的声音开始发抖，带着恐惧，碎玉吊坠投射出球体的放大图 —— 月球背面的环形山清晰可见，山壁上刻着行甲骨文：“天道囚笼第一层”。
“月球...” 林宇觉得嗓子发干，像被砂纸磨过一样，前作里记载月球在星际战争中已经炸成了碎片，消失在宇宙中，“原来它不是被毁灭，是被当成了囚笼的地基？这怎么可能？” 他突然转向爻影的手掌，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你早就知道？所以才故意让苏家制造混沌钥匙，其实是想...”
“我想封印它！” 爻影的手掌突然握紧，青铜鼎被捏得 “咯吱” 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鼎身的裂纹里渗出黑色的液体，像毒液一样，“混沌钥匙能打开囚笼，也能加固它！当年我就是用这招才暂时压制住下面的东西，让它无法出来为祸...”
“放狗屁！” 林宇突然跳起，像一头发怒的狮子，量子弦化作长枪直刺爻影的手掌，枪尖 “铛” 地撞在量子纹路上，溅起无数火星，像烟花一样绚烂，“文明不是用来封印的！你看那些星核种子！它们正在赋予文明新的生命！” 他指向鼎耳上的嫩芽，已经长成小树，树上结的果实里，隐约能看到泽尔甘文明的居民在欢呼，他们的皮肤上不再有哭脸符号，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脸。
苏瑶突然冲向青铜鼎，碎玉吊坠在她掌心旋转成陀螺状，发出 “嗡嗡” 的声响。“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纵身跃起，像一只轻盈的鸟儿，将吊坠狠狠按进鼎顶的凹槽，吊坠 “咔哒” 卡进槽位，瞬间爆发出七彩光芒，光芒万丈，鼎身的每个星核种子都跟着发亮，像串巨大的项链，美丽极了。“这不是囚笼，也不是封印...” 她的声音在光芒中回荡，带着种神圣的力量，“是孵化器！是孕育新希望的地方！”
青铜鼎突然发出编钟般的巨响，“嗡 ——” 的一声震得虚无海的海水都在共振，波浪一层叠着一层。鼎身的裂纹里涌出不同颜色的光流，像一条条彩色的河流，每种光流里都夹杂着不同的语言 —— 泽尔甘语的 “谢谢”，饱含着感激；玛雅语的 “新生”，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还有种从未听过的语言，听起来像风铃在响，悦耳动听。
爻影的手掌慢慢松开，量子纹路渐渐暗淡，像即将熄灭的火焰。“原来... 是我错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释然，也藏着一丝疲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当年我只看到了危险，却忘了文明最擅长的就是在绝境里开花，创造奇迹。” 他的手掌轻轻抚摸青铜鼎，鼎身的裂纹开始愈合，星核种子长成的小树沿着鼎身攀爬，最终在鼎顶组成个巨大的 “和” 字，象征着和平与和谐。
林宇突然注意到，月球表面的 “第一层” 字样旁边，还有个模糊的箭头，指向更深的海底，仿佛在指引着什么。他刚要开口询问，爻影的手掌突然化作光点消散，像清晨的露珠蒸发在阳光下，最后一句话飘在虚空中：“小心第二层... 那里有你们祖先留下的...”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没听清，像是被虚无海的浪涛吞没了，消失在茫茫宇宙中。
苏瑶从青铜鼎顶跳下来，裙摆上沾着光流凝成的花瓣，像穿上了一件花裙子。“看这里。” 她指着鼎心的碎玉吊坠，脸上带着欣喜，吊坠已经变成个罗盘，指针在缓慢转动，指向不同的星核种子，“它会指引每个文明找到新的家园，不会让它们再迷失方向。”
风吟突然指着海底的月球，声音里带着惊讶：“那玩意儿好像在动。” 众人低头看去，月球表面的环形山正在缓慢移动，像一块块巨大的拼图，组成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浮出行新的甲骨文：“第二层开启倒计时”，数字正在一秒一秒地减少。
林宇的后颈胎记又开始发烫，但这次不是刺痛，是种躁动的兴奋，像有一股力量在体内奔腾。他握紧量子弦化作的长枪，枪尖直指漩涡中心，眼神坚定：“管它多少层，一层一层砸过去就是！我们有的是勇气和力量！”
苏瑶走到他身边，碎玉吊坠的光芒在两人之间流淌，像条看不见的线，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别忘了，我们是织锦者。” 她的指尖划过林宇的手背，留下道淡淡的光痕，温暖而柔和，“不光要砸破囚笼，还要把破碎的文明丝线，重新织成更美的锦缎，让宇宙充满生机与和谐。”
远处的星核种子突然集体发光，像片移动的星海，璀璨夺目，朝着月球漩涡的反方向飞去。林宇知道，它们在寻找新的栖息地，带着被拯救的文明，去开拓属于自己的宇宙，创造新的历史。而他和苏瑶，还有那些愿意并肩作战的伙伴们，将继续在这层层囚笼中，劈开一条通往自由的路，迎接更加光明的未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