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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烬的指尖掐进楚昭肩甲的缝隙里,腐叶的湿气混着血腥味涌入鼻腔。

她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撞在他胸前,每一下都像敲在烧红的铁砧上——诅咒带来的灼烧感正从内脏往四肢窜,连指尖都开始发烫。

\"等等。\"木笛突然踉跄着栽向一棵树,他原本清亮的笛声早被喘息揉碎,此刻却强撑着直起腰,沾着草屑的手指按在唇间,\"他们追得太急,没注意林子的走向。\"少年的瞳孔里跳动着与年纪不符的冷静,\"我能让树替我们挡。\"

楚昭脚步微顿,怀里的沈烬能感觉到他绷紧的脊背——这是他权衡利弊时的习惯动作。

不等他开口,木笛已经仰起脸,笛声如游丝般从指缝间泄出。

那曲调比之前更沉,像老树根在地下摩挲,又像春藤抽芽时的轻响。

沈烬望着周围的树。

最靠近的那棵青枫首先动了,枝桠慢悠悠拧成麻花,将后方的路径彻底封死;紧接着是棵合抱粗的栎树,树皮裂开细小的缝,无数藤蔓从缝隙里钻出来,像活物般往追兵方向攀爬。

木笛的额头很快沁出冷汗,原本红润的嘴唇褪成纸色,每吹一个音都要颤抖着吸气,可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簇烧透的炭火。

\"好小子。\"玉珠的软剑在身侧划出半圆,割断最后一根缠上她脚踝的藤条,\"但别耗太多——\"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沈烬猛地抬头,正看见三道黑影从树冠跃下,玄色劲装沾着松脂,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这不是之前的银面杀手,是更训练有素的死士。

\"上方!\"玉珠的软剑突然绷直如箭,\"他们绕开屏障爬树了!\"

楚昭旋身的同时将沈烬往树后一推,玄铁剑带起的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第一柄淬毒短刃擦着他耳际钉进树干,第二柄却擦过沈烬的衣袖,在她手臂上划开血口。

剧痛让她的指尖不受控地迸出火星,落在地上的枯叶瞬间腾起火苗。

\"阿烬!\"楚昭的剑势一顿,眼底闪过明显的慌乱。

沈烬咬着牙扯下腰间的丝帕缠住伤口,血珠却透过帕子渗出来,在素白的布料上洇成红梅。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烬火在翻涌,像被捅了蜂窝的马蜂群,急着要从她的毛孔、眼睛、七窍里钻出来。

但此刻不是失控的时候——她望着又有五六个黑衣人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突然笑了,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狠劲。

\"九皇子,借你剑用用。\"她的声音哑得像砂纸,却在触到楚昭递来的剑柄时,猛地将掌心按在剑刃上。

鲜血顺着剑身往下淌,滴在焦黑的地面上腾起青烟。

楚昭瞳孔骤缩:\"你疯了?\"

\"没疯。\"沈烬将染血的剑指向最近的黑衣人,指尖的火星顺着血线爬上剑身,\"烬火需要血引。\"她的鼻腔再次涌出温热的液体,滴在剑镡上发出\"滋啦\"一声,\"他们要活的还是死的?\"

\"死的。\"楚昭突然扣住她按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血传递过来,\"但你只能用三次。\"

沈烬没答话。

她盯着最前面那个举刀的黑衣人,在对方挥刀的瞬间,手腕轻轻一抖。

剑身上的血珠突然炸成火焰,赤金色的火舌裹着剑气窜出去,精准地缠住那人的刀。

布料燃烧的焦糊味瞬间弥漫,黑衣人惨叫着甩刀,可火焰已经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脖颈——这不是普通的火,是能烧穿皮肉、灼碎筋骨的烬火。

\"退!\"为首的黑衣人终于慌了,他扯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一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狰狞刀疤,\"这是禁忌之火——\"

\"知道是禁忌还敢追?\"玉珠的软剑缠住最后一个爬树的死士脚踝,用力一拽,那死士惨叫着摔进火圈,\"你们主子给了多少银子?

够买命吗?\"

木笛的笛声不知何时弱了下去。

少年瘫坐在树根旁,膝盖上放着那支刻满纹路的木笛,指尖还沾着血——他刚才咬破了手指,用血引增强了控木的力量。

此刻他望着正在燃烧的火墙,突然轻声说:\"姐姐,树屏障...撑不住了。\"

沈烬转头。

那些原本交织的枝桠正在缓缓分开,被藤蔓缠住的死士们正用短刀疯狂砍着藤条。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烬火在叫嚣,像要把她的骨头都烧成灰。

第三次使用的话...她摸了摸腰间的引魂珠,触手一片冰凉,或许还能撑半柱香?

\"昭。\"她突然唤楚昭的名,这是他们成婚后她第一次这么叫,\"等下我若撑不住...\"

\"不会。\"楚昭的剑挑飞刺向她后心的短刃,玄铁剑上还挂着半片染血的衣襟,\"我背你跑。\"

沈烬的喉咙发紧。

她望着他被汗水浸透的额发,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里面有对亡母的愧疚,有对政敌的狠戾,此刻却全被另一种更炽热的情绪填满。

她突然想起前晚在寝殿,他替她敷药时说的话:\"双生劫不是诅咒,是因果。\"

因果。

她攥紧引魂珠和双生玉佩,感觉到两枚玉在发烫,像在回应她的心跳。

\"玉珠!\"她突然提高声音,\"带木笛先走!树洞还有多远?\"

\"两百步!\"玉珠踢飞最后一个扑过来的死士,软剑上的血滴在青枫叶片上,\"我断后——\"

\"不。\"沈烬的指尖又窜出火星,这次她没控制,任火苗在掌心跳动,\"你带木笛找树洞,我和昭挡着。\"她望着玉珠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笑,\"我有引魂珠,他有玄铁剑,我们死不了。\"

玉珠的睫毛颤了颤。

她突然扯下鬓间的银簪,用力插进地面——那是根中空的银簪,里面滚出七颗朱红色药丸,\"含一颗,能压半个时辰的毒。\"她弯腰抄起木笛,少年的脑袋立刻歪在她肩上,\"走!\"

沈烬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树影里,转头时正看见楚昭将最后一枚飞针挑落。

他的肩甲裂了道缝,露出下面渗血的伤口,可他的眼神比剑刃还亮:\"现在?\"

\"现在。\"沈烬将引魂珠塞进他手里,\"替我攥着。\"

她话音未落,烬火已经从她指尖、发梢、眼尾喷涌而出。

这次的火比以往更盛,赤金中带着妖异的紫,所过之处草木成灰,连空气都扭曲成模糊的重影。

黑衣人惊恐的尖叫被火焰吞噬,刀疤脸转身想跑,却被楚昭的剑钉在树干上——剑刃穿透他的肩胛骨,将他与烧焦的树皮钉成一体。

\"说。\"楚昭的剑往前送了半寸,刀疤脸的痛呼混着焦味散开,\"谁派你们来的?\"

\"林...林相...\"刀疤脸的喉结动了动,血沫从嘴角涌出,\"他说...要活的王妃...和双生玉...\"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突然涣散。

沈烬看见他后颈插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是灭口的毒针。

楚昭的剑\"当啷\"落地。

他转身抱住摇摇欲坠的沈烬,触到她后背时手猛地一缩——她的中衣已经被血浸透,烬火的反噬正从她的毛孔往外渗血珠,像被无数根细针扎过。

\"阿烬?\"他的声音发颤,\"阿烬你醒醒?\"

沈烬勉强抬眼。

她看见楚昭的脸在眼前模糊成一片,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声像擂鼓,闻到他衣襟上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血腥味。

她想笑,却只能发出气音:\"我没事...引魂珠...在你手里...\"

楚昭这才发现自己还攥着那枚引魂珠。

珠子此刻正发出幽蓝的光,在他掌心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突然注意到,沈烬腰间的双生玉佩也在发光,两枚玉的光芒交缠在一起,像两条首尾相衔的龙。

\"走。\"他将沈烬打横抱起,玄铁剑重新入鞘,\"找玉珠他们。\"

密林中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卷起几片焦黑的枫叶。

玉珠的身影在前方树影里一闪,她怀里的木笛还在沉睡,而她另一只手正攥着枚青色的玉珠——那是方才混战中,从某个死士怀里掉出来的。

玉珠借着月光端详那玉珠,发现上面刻着的纹路,竟与沈烬的双生玉佩有几分相似。

\"昭。\"沈烬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那玉珠...\"

\"先睡。\"楚昭加快脚步,\"等出了林子,什么都能弄清楚。\"

他不知道,此刻在他们头顶的树冠上,有双眼睛正盯着这一切。

那双眼的主人摸着腰间的青铜铃铛,嘴角勾起阴鸷的笑——林相要的,从来都不是活口。

玉珠的指尖在青碧玉珠上轻轻摩挲时,能感觉到珠子表面的纹路在发烫。

方才混战中这枚珠子从死士怀里滚落,她一眼便注意到那些蜿蜒的刻痕——与沈烬腰间双生玉佩上的云雷纹如出一辙,只是更浅更细,像被岁月磨去了棱角。

\"阿姐,疼。\"木笛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额头抵在她颈侧。

少年的睫毛上还沾着汗,指腹无意识地抠着她袖口的金线。

玉珠这才惊觉自己攥得太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小木头,你醒了?\"她放软声音,将玉珠塞进他手心,\"摸摸看,这纹路像不像王妃姐姐的玉佩?\"

木笛的指尖刚触到玉珠,瞳孔突然缩成针尖。

他猛地坐直身子,原本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是树的声音!\"少年的手指在珠身游走,\"这些纹路...是用树汁混着朱砂刻的,每道都是活的。\"他抬头时眼底映着幽光,\"阿姐,我能听见它们在喊——'开'。\"

玉珠还没反应过来,木笛已经将玉珠按在自己眉心。

细碎的青光从他额间漫开,顺着他的血脉钻进指尖。

少年的木笛不知何时到了唇边,这次的曲调不再是沉郁的根须摩挲,而是像春潮撞碎冰面般清冽——每个音符都裹着青色的光,顺着笛声钻进周围的树干。

沈烬正咬着牙控制烬火。

反噬的灼烧感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噬骨髓,她能看见自己的手背爬满细密的血珠,可楚昭怀里的温度让她舍不得闭眼。

突然,一道清凉的力量顺着后颈窜进丹田,原本暴躁的烬火竟像被浇了晨露的野藤,缓缓收敛了锋芒。

\"阿昭,你觉不觉得...\"她的声音还在发颤,却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的火焰在翻涌中多了丝清明,\"有人在帮我?\"

楚昭的脚步一顿。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沈烬的眼尾还凝着血珠,可原本涣散的眸光正在聚焦。

更让他心惊的是,她掌心跃动的赤金火焰边缘竟裹了层浅青,像被翡翠雕了边的流火。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前方——玉珠抱着木笛站在树影里,少年的笛声裹着青光,正顺着每片树叶的脉络往这边涌。

\"是木笛。\"楚昭的喉结动了动,突然将沈烬往上托了托,\"他在引树灵的力量给你。\"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黑衣人已经挥刀劈来。

沈烬的指尖轻轻一颤,那团青边赤火突然离手而出,像长了眼睛似的绕开楚昭的肩甲,精准地缠上黑衣人的刀鞘。

金属灼烧的噼啪声中,刀鞘瞬间熔成铁水,烫得黑衣人杀猪般嚎叫。

\"这火...变了!\"刀疤脸的替身在树后尖叫,\"快退——\"

\"退?\"玉珠的软剑\"唰\"地绷直,剑尖挑飞射向木笛的淬毒飞针,\"你们主子派了多少批死士?

林相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她瞥了眼怀里还在吹笛的少年,木笛的唇角已经溢出血沫,可指尖按孔的动作分毫不乱。

玉珠心尖发颤,反手将那枚青碧玉珠按在他后心——珠子立刻泛起幽光,顺着木笛的脊背钻进他体内。

沈烬突然觉得呼吸一畅。

原本压在胸口的灼烧感被抽走大半,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每簇火焰的轨迹,甚至能控制它们在半空中凝成细小的火蝶。

她转头看向楚昭,对方眼底的震惊还未褪去,却先扯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她:\"反噬轻了?\"

\"嗯。\"沈烬将脸埋进他肩窝,闻着熟悉的沉水香,声音闷得发哑,\"木笛和玉珠在帮我引树灵的力...还有那枚玉珠。\"她伸手摸向楚昭掌心的引魂珠,两颗玉同时发烫,\"双生玉在呼应,或许这就是破解诅咒的关键。\"

楚昭的手指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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