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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大街的日头正盛,糖球摊前的铜锅咕嘟咕嘟冒着琥珀色糖泡,白若雪蹲在青石板上捆扎油纸包,靛蓝围裙上凝着干透的糖霜,在阳光下泛着碎钻般的光。红缨抱着双臂站在阴影里,眉头拧成个疙瘩——她盯着白若雪沾着糖渣的指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袖口露出的银色护腕,心里那点身为镇北王府第一女护卫的骄傲,正被糖霜的甜腻气息慢慢融化。

\"郡主,\"红缨终于忍不住开口,靴跟碾着地上的糖粒,\"老忠叔都去送第三单了,您当真要让我们拿匕首换草绳?\"

白若雪头也不抬,用牙咬断草绳:\"不然呢?\"她举起刚包好的糖球晃了晃,\"复国得先填饱肚子吧?你看这单,太傅府的珍珠粉,十两银子够买三百斤精米,够咱们旧部吃半个月了。\"

红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匕首的鲛鱼皮鞘。三日前在破庙重逢,她还以为能看到郡主振臂一呼、旧部云集的场面,却不想第一天就被塞进青布褂子送外卖。\"郡主,\"她咬着唇,声音压得很低,\"属下的轻功是用来护您突围的,不是送糖球的。\"

\"护我突围哪有送糖球刺激?\"白若雪突然站起身,拍着手上的糖渣,围裙带子散了都没察觉,\"城西王员外家小公子等着吃糖球呢,晚一刻就要掀桌子。你要是半个时辰内送到——\"她突然凑近红缨耳边,\"我就把辣酱糖葫芦的秘方告诉你。\"

红缨瞳孔骤缩。那辣酱糖葫芦是白若雪的独门秘方,辣得人龇牙咧嘴却停不下来,她昨天看老忠叔吃的时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郡主,属下的轻功...\"

\"知道知道,\"白若雪把油纸包塞进她手里,指尖的糖霜蹭到红缨手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送糖球可是零成本高回报。你看这单赏钱,五文呢!\"

红缨盯着手里的包裹,又看了看白若雪狡黠的笑眼,赌气般夺过包裹:\"好!属下就让郡主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快马加鞭'!\"

红缨转身就走,青布褂子在腰间鼓起风兜。刚出糖球摊,她足尖一点,轻飘飘跃上旁边绸缎庄的屋顶,几片瓦当被带得簌簌作响。街上行人只觉眼前青影一闪,抬头只见个青布身影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起落,像只轻捷的燕儿掠过马头墙。

\"我的天!那是啥?\"卖胡饼的张老汉把擀面杖砸在案板上,\"轻功?这年头送外卖都得会轻功了?\"

\"嘘!\"茶馆里的说书人压低声音,\"看见没?那是镇北王府的女护卫!当年跟着老王爷打过仗的!\"

\"拉倒吧!王府护卫能送糖球?\"

白若雪站在摊前,看着红缨消失在飞檐尽头,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李四揉着眼睛凑过来:\"郡主,红缨姑娘这是...飞着去送单?\"

\"不然怎么叫高手?\"白若雪掏出象牙算盘,珠子打得哗啦啦响,\"记着,这单算加急,赏钱翻倍!再给她记上一功,年底分红多给一串糖葫芦。\"

再说红缨,足尖在琉璃瓦上一点,身形已飘到街对面的酒旗顶端。她心里还在嘀咕:\"不过是送个糖球,用得着这么拼命?\"可转念想到白若雪那副\"你不行\"的表情,脚下的劲又添了三分。初夏的风掀起她束发的红绸,掠过鬓角时,她瞥见街边有个孩童指着她大喊\"仙女\",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城西王员外家的朱漆大门前,管家正踮脚张望,怀里抱着个哭哭啼啼的小公子。\"小姐的糖球再不来,可要把后院的锦鲤都捞出来煮了!\"他话音未落,一阵风卷着糖香袭来,红缨稳稳落在他面前,青布褂子上甚至没沾半点灰尘。

\"王员外家?\"她把油纸包递过去,包裹上还透着温热的糖气。

管家吓得后退半步,盯着红缨的布鞋尖——那鞋底干净得能照见人影,根本不像走过路的样子。\"你...你从哪儿来的?\"

\"朱雀大街,白郡主的糖球摊。\"红缨面不改色,心里却有点发虚,毕竟第一次用轻功送单,\"赏钱五文。\"

管家接过糖球,突然指着红缨的头顶:\"姑娘...您头发上有片瓦当?\"

红缨一摸,果然沾着片碎瓦。她尴尬地咳了声,转身就走:\"谢谢惠顾,下次还找我送单。\"

红缨回到糖球摊时,老忠正蹲在墙角数铜钱。\"郡主,上午八单,赚了四十二文。\"他把铜钱塞进布包,手指在算盘上拨弄,\"要是按这进项...\"

\"不错嘛老忠叔!\"白若雪拍着他肩膀,突然瞥见红缨从巷口走来,手里攥着五文钱。\"红缨妹妹回来了?快,奖励你的辣酱糖葫芦!\"

红缨接过糖葫芦,刚咬一口就辣得直吐舌头,眼泪都快出来了。\"郡主,这...这也太辣了!\"嘴上抱怨,手里却攥得更紧。

就在这时,王员外家的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纱帽歪在一边,手里举着半截没吃完的糖球。\"白郡主!白郡主!\"他冲进人群,差点撞翻糖球摊,\"刚才送糖球的姑娘...她是不是会飞啊?\"

周围瞬间围拢过来,李四挤到前排:\"管家您说啥?飞?\"

\"是啊!\"管家抹着汗,声音都在抖,\"我家小姐亲眼看见她从屋顶飞下来,跟年画里的仙女似的!\"

红缨的脸\"唰\"地红了,想躲却被白若雪一把拽到前面:\"红缨妹妹,快跟大家说说,你这'飞行术'怎么练的?\"

\"我...\"红缨看着周围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白若雪说的\"活广告\",硬着头皮道:\"呃...就是...走屋顶不堵车,快一点。\"

\"快一点?\"管家跳起来,\"从朱雀大街到城西,半个时辰都不到!我家马车堵了一个时辰还没回来呢!\"

人群彻底炸锅了:

\"我的天!比马车快两倍!这外卖送得也太值了!\"

\"白郡主,以后我家的单都让这位姑娘送,加钱!\"

\"我也要!我要预定明天的加急单!\"

白若雪笑得眼睛眯成缝,悄悄捅了捅红缨:\"看见没?这就是知识变现。以后你的轻功,一文钱一寸飞程!\"

正当白若雪被人群围住报价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南宫翎骑着玄色骏马闯开人群,墨袍在风中翻飞,脸色却不大好看——他刚才在街角,分明看见红缨从绸缎庄屋顶跳下来,而白若雪正拉着她的手笑得灿烂。

\"若雪,何事如此热闹?\"南宫翎翻身下马,目光扫过红缨鬓边未取下的碎瓦,又落在她手里的辣酱糖葫芦上。

白若雪眼睛一亮,拽着红缨往前一推:\"将军您来得正好!红缨妹妹刚才用轻功送单,比您的马跑得还快呢!\"

红缨被南宫翎看得不自在,下意识站直身体,手却还攥着糖葫芦。南宫翎挑眉,视线在她青布褂子上打转:\"哦?本王的亲兵也会轻功,不如让他们来送单?\"

\"好啊!\"白若雪立刻接话,\"将军,亲兵送单一单十文,包吃包住!\"

南宫翎:\"......\"他只是随口一说,怎么还真成了买卖?

旁边李四看热闹不嫌事大:\"将军,红缨姑娘刚才从屋顶飞下来,管家都吓傻了!\"

南宫翎的脸色更黑了。他堂堂战神,亲兵的轻功岂能输给一个女护卫?\"本王的亲兵,送单更快!\"

白若雪眨眨眼,掏出两油纸包:\"真的?那将军敢不敢跟红缨妹妹比一比?目标城东李都尉家,谁先到谁赢!\"

\"比就比!\"南宫翎接过包裹,手指却不小心碰到白若雪的指尖,微微一烫。

一场奇葩的送单比赛在京城上演。白若雪站在糖球摊前当裁判,红缨足尖一点上了屋顶,青布褂子像朵云般飘远。南宫翎翻身上马,玄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策马冲开人群。

\"快看!战神将军送外卖啦!\"

\"妈呀!这比杂耍还好看!\"

\"红缨姑娘飞檐走壁,将军策马奔腾,这单值了!\"

红缨在屋顶上飞奔,耳尖听着下方的欢呼,心里竟生出几分得意。她算准了抄近路,几个起落就绕过了拥堵的市集。而南宫翎的马在人群中寸步难行,好几次差点撞到挑担的货郎,气得他勒住缰绳,眼睁睁看着红缨的身影消失在李都尉家的院墙后。

等南宫翎终于赶到时,红缨正从门里出来,手里晃着十文赏钱。\"将军,承让了。\"她难得露出笑容,虎牙尖尖的。

李都尉跟出来送客,看见南宫翎时吓了一跳:\"将军?您怎么亲自...送糖球?\"

南宫翎看着红缨手里的钱,又看看李都尉震惊的脸,黑着脸憋出两个字:\"路过。\"

回到糖球摊,白若雪笑得前仰后合:\"将军,看来您的马该减减肥了!\"

南宫翎没好气地说:\"本王的马是战马,不是送货车!\"

\"好好好,\"白若雪摆手,突然掏出小本本,\"将军,咱们搞个会员制吧!\"

\"会员制?\"南宫翎皱眉,这又是什么新词?

\"对!\"白若雪眼睛发亮,\"消费满百两,送'白郡主一对一吐槽服务',或者...\"她故意顿了顿,\"战神大人限量版合影一张!\"

南宫翎:\"......本王不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白若雪把小本本塞到他怀里,\"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执行!红缨妹妹负责拍照,老忠叔负责记账!\"

红缨在一旁憋笑,老忠则默默掏出算盘,开始计算合影的成本。夕阳把糖球摊染成蜜糖色,白若雪站在中间,手舞足蹈地规划着会员权益,南宫翎站在她身边,虽然板着脸,指尖却悄悄蹭了蹭她围裙上的糖霜。

京城的风卷着糖香和笑声,吹过飞檐走壁的快递员,吹过一脸无奈的战神,也吹开了白若雪搞钱路上的新篇章。谁能想到,曾经在沙场上叱咤风云的王府护卫,如今成了京城最快的外卖员?而那位杀人不眨眼的战神,即将被迫营业,成为全京城最值钱的\"合影工具人\"。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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