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高州刺史兰裕,是兰钦的弟弟,他和他的几个兄弟在始兴等十个郡煽风点火,拉拢一帮人去攻打监衡州事欧阳頠。萧勃就派陈霸先去救援,结果陈霸先把兰裕他们全都抓住了。萧勃一看,得嘞,就让陈霸先监管始兴郡的事儿。
湘东王绎派竟陵太守王僧辩、信州刺史东海人鲍泉去攻打湘州,给他们分了兵和粮草,还规定了出发日期。王僧辩觉得竟陵的部下还没到齐,想等大家都到齐了再走,就和鲍泉一起去跟绎说,想申请推迟出发时间。绎一听就怀疑王僧辩在观望,不想去,直接手握宝剑,大声吼道:“你是不是害怕出兵,抗拒命令,想跟叛贼一伙儿啊?今天你只有死路一条!”说完就挥剑砍王僧辩,砍中了他的左大腿,王僧辩直接疼晕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然后就被关进了监狱。鲍泉被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王僧辩的老妈听说了,一路哭着跑去给绎道歉,说自己没把儿子教好。绎这才消了点气,还赐了良药,王僧辩这才保住一条命。丁卯这天,鲍泉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带兵去讨伐湘州了。
陆缉他们这帮人在吴地各种烧杀抢掠,当地老百姓都不支持他们。宋子仙从钱塘带兵回来攻打他们。壬戌这天,陆缉弃城逃到海盐,宋子仙又重新占领了吴郡。戊辰这天,侯景在吴郡设置吴州,让安陆王大春当刺史。
庚午这天,南康王会理兼任尚书令。
鄱阳王范听说建康失守了,就下令军队进入戒备状态,准备带兵进去。他手下有人劝他说:“现在魏人已经占了寿阳,大王您要是一动,那敌人的骑兵肯定会盯上合肥。前面侯景这贼还没平定,后面合肥又失守了,那可咋整啊!不如等各地的军队都集结起来,派个厉害的将领带着精兵去,这样进可以去救援朝廷,退也能保住自己的根基。”范觉得有道理,就打消了立刻进军的念头。正好东魏大将军澄派西兖州刺史李伯穆去攻打合肥,还让魏收写了封信劝范投降。范本来就打算讨伐侯景,想借助东魏的力量,就带着两万士兵出了东关,把合州让给李伯穆,还派咨议刘灵议送自己的两个儿子范勤、范广去东魏当人质,请求东魏出兵帮忙。范在濡须驻扎,等着上游的军队,还派世子范嗣带一千多人守着安乐栅。结果上游的军队都不来,范这边粮食也不够了,只能采些野谷、菱角、莲藕这些东西填饱肚子。范勤、范广到了邺城,东魏人压根就没打算出兵。范这下是进退两难,没办法,只能逆流往西走,在枞阳驻扎下来。侯景得知后,出兵驻扎在姑孰,范的将领裴之悌带着手下投降了侯景。这裴之悌,是裴之高的弟弟。
东魏大将军澄到了邺城,推辞掉了那些特殊的爵位和待遇,还请求立太子。澄碰到济阴王晖业,就问他:“最近读啥书呢?”晖业回答说:“我一直在读伊尹、霍光的传记,才不读曹操、司马氏那些人的书呢。”
八月甲申初一这天,侯景派他的中军都督侯子鉴等人去攻打吴兴。
己亥这天,鲍泉的军队到了石椁寺,河东王誉出来迎战,结果被打败了。辛丑这天,又在橘洲被打败,战死和淹死的有一万多人。誉没办法,只能退守长沙,鲍泉就带兵把长沙围了起来。
辛卯这天,东魏立皇子长仁为太子。
勃海文襄王高澄觉得他弟弟太原公洋是老二,心里一直有点忌惮他。洋这人就特别会隐藏自己,平时话都不多,还老是表现得很低调,每次跟澄说话,那都是百依百顺。澄就有点看不起他,经常说:“就他这样的也能富贵,那相书可真没法信了!”洋给他夫人赵郡李氏买了点好看的衣服首饰啥的,稍微好点,澄看见了就直接拿走;夫人有时候舍不得不给,洋还笑着说:“这东西再买就是了,哥哥想要,咱哪能小气舍不得呢!”澄有时候觉得不好意思就不拿了,洋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就收下,也不假装推辞一下。每次退朝回到家,洋就关起门来自己静坐,就算对着老婆孩子,也能一整天不说话。有时候还会光着膀子、光着脚在屋里跑来跑去,夫人问他为啥,洋就说:“跟你闹着玩呢。”其实他是在锻炼自己。
澄抓了徐州刺史兰钦的儿子兰京,让他当做饭的奴隶。兰钦想把儿子赎回去,澄不同意。兰京多次跟澄说想走,澄就拿鞭子抽他,还说:“你再敢说,就杀了你!”兰京就和他的六个同伙商量着要造反。澄在邺城的时候,住在北城东的柏堂,他特别宠爱琅邪公主,为了能和公主自由自在地往来,经常把侍卫都打发到外面去。辛卯这天,澄和散骑常侍陈元康、吏部尚书侍中杨愔、黄门侍郎崔季舒把身边的人都支开,商量着要接受魏帝的禅让,还拟好了百官的名单。兰京进来送吃的,澄把他赶走,还跟其他人说:“昨晚梦到这奴隶砍我,得赶紧把他杀了。”兰京听到这话,就把刀藏在盘子下面,假装又进来送吃的。澄生气地说:“我又没要吃的,你进来干啥!”兰京直接挥着刀说:“来杀你!”澄吓得赶紧往旁边躲,结果伤到了脚,就钻到床底下。兰京他们把床挪开,就把澄给杀了。杨愔吓得狼狈地往外跑,还丢了一只靴子;崔季舒躲到厕所里;陈元康用身体护住澄,和贼拼命,结果被砍伤,肠子都流出来了;库直王纮冒着刀光抵抗贼人;纥奚舍乐直接战死。这事儿发生得太突然了,里里外外的人都吓得不轻。太原公洋当时在城东的双堂,听到消息后,脸色都没变,马上指挥安排,带人进去把那帮贼人都杀了,还把尸体切成小块,然后慢悠悠地出来说:“有奴隶造反,大将军受伤了,不过没啥大碍。”大家听了,都觉得特别惊讶。洋把澄的死讯给隐瞒了下来。陈元康受伤后,自己写了封信跟母亲告别,还口述让功曹参军祖珽写了封信,说了些处理事情的建议,到晚上就死了。洋把他葬在府里,对外假装说陈元康出使去了,还虚封他为中书令。又任命王纮为领左右都督。这王纮,是王基的儿子。
那些有功劳有地位的人觉得大部分军队都在并州,就劝洋赶紧去晋阳,洋听从了他们的建议。晚上,洋把大将军督护太原人唐邕叫来,让他安排将士,镇守四方。唐邕很快就安排好了,洋从此就特别看重他。
癸巳这天,洋暗示东魏主因为立太子要大赦天下。澄死的消息慢慢传了出来,东魏主偷偷跟身边的人说:“大将军现在死了,好像是天意啊,这权力是不是该回到我们皇室手里了!”洋留下太尉高岳、太保高隆之、开府仪同三司司马子如、侍中杨愔守邺城,其他有地位的人都跟着他一起走。甲午这天,洋带着八千甲士到昭阳殿去拜见东魏主,走上台阶的就有二百多人,一个个都挽着袖子,手握刀柄,就跟面对敌人似的。洋让主事的人去通报说:“臣家里有点事,得去晋阳一趟。”说完拜了两拜就出去了。东魏主吓得脸色都变了,看着他走,说:“这人看样子也容不下我,我都不知道哪天就死了!”晋阳的那些老臣和老将以前一直都看不起洋。等洋到了晋阳,召集文武百官开会,只见他神采奕奕,说话又机灵又得体,大家都被惊到了。澄之前发布的政令有不合适的地方,洋都给改了。高隆之、司马子如他们讨厌度支尚书崔暹,就上奏说崔暹和崔季舒的过错,结果崔暹被打了二百鞭子,还被流放到边疆去了。
侯景封宋子仙为司徒、郭元建为尚书左仆射,和领军任约等四十人都封为开府仪同三司,还下诏书说:“从今往后,开府仪同三司就不用再加将军的称号了。”从这以后,开府仪同三司的人多得都数不过来了。
【内核解读】
这段南北朝时期的历史记载,如同一场浓缩的权力博弈大戏,既展现了乱世中人性的复杂,也暗含着王朝更迭的底层逻辑,可从以下几个维度展开评论:
权力场中的“生存悖论”
--高洋的“伪装术”堪称经典。他前期“言不出口”“自贬退”,甚至对高澄抢夺妻子财物都笑而受之,看似懦弱,实则在极端压抑中积蓄力量。这种“示弱”恰恰是乱世中最安全的生存策略——当高澄沉浸在“轻视”的错觉中时,高洋早已通过“袒跣奔跃”悄悄锻炼心智与体能。这揭示了权力斗争的残酷法则:暴露锋芒者易遭反噬,懂得藏拙者方能笑到最后。
--与之对比的是王僧辩的“直谏之祸”。他因客观原因请求延期出兵,却被湘东王萧绎视为“观望”,险些丧命。这反映出乱世中“上下级信任”的脆弱性:在猜忌链的作用下,理性沟通往往让位于权力威慑,而“服从”的优先级远高于“合理”。
“联盟”的脆弱本质
--鄱阳王萧范的“引狼入室”计划堪称失败范本。他为讨侯景,向宿敌东魏割地送质,却落得“东魏竟不为出师”的结局。这暴露了乱世联盟的本质: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东魏的“不合作”并非失信,而是从自身利益出发——扶持一个虚弱的南朝更符合其战略需求,而非帮萧范“灭火”。
--侯景集团的“滥封官爵”则是另一种联盟策略。一口气封四十人为开府仪同三司,甚至打破“加将军”的惯例,本质是用虚职笼络人心。但这种“爵位通胀”恰恰反映了其统治的不稳固:当实际控制力不足时,只能靠透支权力符号来维持表面团结,而这样的联盟如同沙上建塔,崩塌只是时间问题。
“暴力”与“秩序”的博弈
--兰京刺杀高澄的事件充满戏剧性。一个被侮辱的膳奴,仅凭“置刀盘下”的决绝,就颠覆了东魏的权力核心。这印证了“权力的脆弱性”:再庞大的权力机器,也可能被最底层的个体用极端暴力击穿。而高洋事后“斩而脔之”“秘不发丧”的处理,则展现了权力继承者对“暴力工具”的精准运用——既用血腥镇压震慑潜在反抗,又用信息封锁稳定局面。
--高洋入晋阳后的“立威”同样耐人寻味。他先以八千甲士震慑魏主,再迅速调整高澄的弊政,还借故贬斥崔暹等人。这一系列操作表明:暴力是权力的基础,但绝非全部。真正的掌权者懂得在“威慑”与“修正”之间找平衡——用武力巩固地位,用改革争取人心,最终完成从“继承者”到“掌控者”的转变。
乱世中的“人性光谱”
--济阴王晖业的“数寻伊、霍之传,不读曹、马之书”,看似是文人风骨,实则是在权力夹缝中最后的精神坚守。这种“不合时宜”的清醒,在乱世中如同微光,虽难以改变大局,却为这段黑暗历史保留了一丝人性尊严。
--裴之悌的投降、兰裕的叛乱、鲍泉的震怖……这些人物的选择共同构成了乱世的“众生相”:有人被欲望裹挟,有人为恐惧屈服,有人在夹缝中挣扎。他们的行为无关绝对的善恶,更多是极端环境下的生存本能反应,这也让这段历史更具真实的厚重感。
结语
这段历史就像一面棱镜,折射出权力、人性与时代的复杂关系。在秩序崩塌的乱世,没有绝对的“正确”生存法则,每个人都在欲望与恐惧中做出选择,而这些选择最终交织成王朝更迭的洪流。高洋的崛起、侯景的扩张、萧氏诸王的内斗,本质上都是对“权力真空”的填补尝试,只是在这场残酷的游戏中,唯有兼具隐忍、决断与手腕者,才能暂时掌控棋局。而历史的吊诡之处在于:他们费尽心机争夺的权力,最终也可能成为埋葬自己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