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孙小朵就揪着萧逸的后衣领把人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昨晚说的'比上次还利索'呢？\"她晃了晃手里用荷叶包着的冷馒头，\"再赖床，等下被蟹将拍进珊瑚礁里，我可不会拽你腿。\"
萧逸揉着乱蓬蓬的头发接过馒头，咬了口突然瞪圆眼睛：\"哎这不是我藏在灶台梁上的蜂蜜馒头吗？
你怎么......\"
\"你藏东西的地方比龟丞相的账本还容易找。\"孙小朵拍了拍腰间鼓囊囊的布包，里面定海神珠正随着她的动作轻颤，\"韦阳呢？\"
话音刚落，洞外就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韦阳抱着一摞黄纸符跑进来，额角沾着炭灰，佛印在晨光里泛着暖光：\"来了！
我多画了二十张镇邪符，三张破障符，还有......\"他翻出张画得歪歪扭扭的符，耳尖发红，\"这张...是防螃蟹钳子夹脚的。\"
\"好小子！\"萧逸勾住韦阳肩膀，避火珠在腰间叮咚作响，\"有这符在，就算被虾兵追，咱们也能边跑边给它们贴'今日休息'。\"
三人说说笑笑出了洞，菩提祖师早等在银杏树下，手里提着个青布包袱：\"龙宫密道入口在珊瑚湾第三块礁石下。\"他把包袱塞给孙小朵，\"龟丞相昨日传信，说龙太子这两日总往禁地方向跑。\"
孙小朵打开包袱，里面躺着半块拇指大的珍珠，泛着幽蓝光晕：\"这是？\"
\"避水诀。\"祖师爷摸了摸白胡子，\"含在嘴里能瞒过龙宫的水纹感应——但只能撑半柱香。\"他目光扫过三个孩子，声音突然低了些，\"记住，若遇危险......\"
\"我们扛着！\"孙小朵、萧逸、韦阳异口同声。
祖师爷愣了愣，突然大笑起来，震得银杏叶簌簌往下掉：\"去罢！\"
珊瑚湾的浪比往日凶些。
三人脱了鞋，孙小朵咬着避水珍珠带头扎进海里。
海水漫过头顶时，她听见萧逸在身后嘀咕：\"早知道该带两瓣蒜，这海水泡久了，我头发该成咸鱼味了。\"
密道入口比想象中好找。
第三块礁石下果然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龟丞相正缩在里面，龟壳上沾着零星海草：\"小友们快进！\"他伸长脖子往四周张望，\"龙太子今日卯时带了三十个虾兵去禁地，我把巡逻蟹将的路线调乱了，最多撑半刻钟。\"
密道里的石壁渗出黏滑的海水，萧逸掏出火折子晃了晃，幽蓝的光映出洞顶倒悬的珊瑚刺：\"老龟，你这密道比我家地窖还寒酸——哎小心！\"
话音未落，洞顶突然落下三根珊瑚刺，擦着孙小朵的发梢扎进地面。
韦阳手忙脚乱翻出张符拍在墙上，黄纸\"唰\"地燃起金焰，刺尖的倒钩\"咔\"地断成两截。
\"这是...破障符？\"孙小朵盯着地上的珊瑚渣，眼睛发亮。
韦阳抹了把额头的汗，佛印在掌心烫得发红：\"祖师爷说我的符能引动佛力...刚才好像真的感觉到了。\"他蹲下身捡起半截刺，指尖轻轻一碰，刺尖竟像棉花似的软了下去，\"原来...我真的能保护大家。\"
萧逸吹了声口哨：\"可以啊小韦！
上次你画符还把'敕'字写成'救'，现在都能拆机关了。\"他摸着石壁往前挪，避火珠突然发烫，\"等等，前面有阵——\"
话没说完，地面突然裂开条缝，黑水\"咕嘟咕嘟\"冒出来，水面浮起无数青面獠牙的鬼头。
孙小朵攥紧定海神珠，珠子里的黑影突然躁动，红纹顺着她的手腕爬上来。
\"是怨气！\"韦阳瞳孔骤缩，掏出三张镇邪符拍在地上。
符纸刚触到水面，鬼头就发出尖啸，黑雾里竟浮出个穿着龙袍的虚影——是死去的前任东海龙王！
\"小朵，快走！\"虚影伸出手，指甲长得能戳穿人，\"这是怨气变的！\"
孙小朵后背冒起冷汗。
她记得祖师爷说过，怨气会变成最亲的人。
可面前这张脸，是她去年在龙宫贺寿时见过的，老龙王摸过她的头，说\"悟空的女儿，倒比他小时候乖\"。
\"骗人的！\"她咬着牙后退，珠子突然烫得她松手。
黑影\"唰\"地窜出来，绕着虚影转了两圈，竟\"哧溜\"钻进虚影心口。
青面鬼头瞬间溃散，水面重新变得澄清。
\"我就说！\"萧逸从怀里掏出个小铜铃晃了晃，\"怨气最怕活物生气——小朵你刚才瞪它的眼神，比我家阿黄护食还凶。\"他蹲下身扒开碎石，露出个刻着符文的玉砖，\"看，机关枢纽在这儿！\"
韦阳凑过去，用符笔在玉砖上画了道金纹。
玉砖\"咔\"地陷进去，前方洞壁缓缓打开，露出座泛着珠光的书库。
书库里的典籍全用珊瑚绳串着，在水流中轻轻摇晃。
中央玉台上摆着块巴掌大的玉简，表面浮着细密的水纹。
萧逸刚碰上去，水纹突然窜进他眉心——是段记忆。
\"龙太子勾结海渊余党......\"他踉跄两步，扶住书架，\"定海神珠是封印核心，他要集齐五块碎片，用魔君怨气冲垮老龙王的法身......\"
\"放屁！\"
冰冷的声音从背后炸响。
龙太子踩着水进来，鳞甲泛着幽绿的光，手里握着柄带倒刺的长枪：\"你们这些野猴子、臭书生，也配翻龙宫的秘典？\"他扫过萧逸手里的玉简，瞳孔缩成针尖，\"把东西交出来，我让你们死得痛快。\"
孙小朵把玉简塞进怀里，挡在萧逸和韦阳前面。
定海神珠在她心口疯狂震动，黑影的笑声顺着血管往脑子里钻。
她咬了咬舌尖，血腥味让神智清明些：\"你想当龙王想疯了？
放出海渊魔君，整个东海都得被怨气淹了！\"
\"淹了又如何？\"龙太子甩了甩长枪，枪尖溅起的水珠在半空凝成冰锥，\"等魔君吞了老东西的法身，我就是新的海之主！
至于你们......\"他目光扫过三人，突然冷笑，\"龟丞相，你藏够了吗？\"
书库角落的珊瑚突然分开，龟丞相缩着脖子爬出来，龟壳上有道新鲜的裂痕：\"太子殿下，老臣只是......\"
\"只是想当叛徒？\"龙太子一枪刺过去，龟壳\"当\"地响了声，火星子溅了孙小朵满脸。
老龟喘着气撞开孙小朵：\"小友们快走！
密道在书库后墙第三排珊瑚下！\"
萧逸拽着韦阳就跑，孙小朵回头想拉龟丞相，却见龙太子的长枪已经刺穿老龟的右前爪。
鲜血混着海水漫开，龟丞相嘶声喊：\"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三人跌跌撞撞钻进密道。
身后传来龙太子的怒吼，还有虾兵撞墙的闷响。
韦阳边跑边往身后贴符，萧逸用避火珠砸开挡路的珊瑚，孙小朵攥着发烫的珠子，里面黑影的笑声越来越清晰。
\"出来了！\"萧逸突然喊。
三人从密道尽头的礁石缝里钻出来，咸湿的海风灌进领口。
孙小朵刚想松口气，就听见头顶传来破空声——
\"大胆妖猴之女！擅闯龙宫，还伤我水族，跟本将回天庭受审！\"
孙小朵抬头，只见云层里密密麻麻落下雨点似的银甲，为首的天将举着斩妖剑，剑尖正对着她的咽喉。
定海神珠在她怀里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黑影的笑声混着海浪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这趟麻烦，才刚翻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