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囚室交锋与信息素博弈
意识如同沉船，从黑暗的深海缓缓上浮。
最先恢复的是触觉。身下是柔软却陌生的织物触感，并非自己宿舍那熟悉的硬度。紧接着是嗅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洁剂的淡淡柠檬味，彻底取代了之前那令人窒息的甜腻气体和飞船通道固有的金属与机油气息。
最后是沉重的、如同被灌了铅的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空的眼睫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了眼皮。
熔金色的瞳孔适应着光线，缓缓聚焦。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洁的单人床上，身处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墙壁是冰冷的金属灰，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扇紧闭的、看起来异常坚固的合金门，以及门边一个不太显眼的通风口。头顶是一盏柔和的嵌入式顶灯，提供着照明。房间一角有一个小小的独立卫生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他猛地坐起身，这个动作让他一阵头晕目眩，不得不伸手扶住额头，缓了几秒。
随即，他立刻检查自身。那套黑色的战斗服还在身上，但所有装备——腰间的能量手枪套、大腿外侧的匕首鞘、手腕上的多功能战术终端、甚至包括靴子里隐藏的备用刀片——全部不见了。浑身上下被搜刮得干干净净，连一根可能造成伤害的金属丝都没留下。
他被囚禁了。这里显然是愚人众基地内的某间禁闭室。
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尝试调动体内的力量，但那诡异的毒性效果似乎仍有残留，四肢依旧酸软，力量恢复不到平时的一半，而且……身体深处那种莫名的燥热感并未完全消退，只是变得隐约，如同暗火潜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气体……还有达达利亚说的那些话……omega？信息素？
空皱紧眉头，他对第二性别之分有所了解，这在提瓦特号上并非秘密。Alpha、beta、omega，不同性别各有特质。但他自己……他一直以为自己是beta，或者说，他从未表现出任何omega的特征，也从未有过所谓的发热期。他一直依靠强效抑制剂和特殊的体质隐藏得很好，甚至连上级paimon都未必清楚他的真实性别。
为什么达达利亚能一口道破？那个气体……是专门针对omega的？
无数疑问盘旋在脑海中，但此刻最重要的是如何脱身。
他站起身，仔细检查房间。墙壁光滑无缝，合金门厚重无比，找不到任何可供利用的弱点。通风口狭小，仅能勉强伸进一只手，根本无法通行。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囚笼。
就在空思考对策时，那扇厚重的合金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向一侧滑开。
门口出现的身影，正是达达利亚。
他已经换下了那身愚人众执行官的制服，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休闲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脸上带着那种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玩具般的笑容，蓝色的眼眸精准地捕捉到空警惕的视线。
“醒了？感觉怎么样，我的小俘虏？”达达利亚踱步走进来，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关闭。他手里把玩着一个数据板，姿态悠闲，仿佛只是来串个门。
空立刻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全身肌肉绷紧，进入防御状态，尽管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反抗可能徒劳无功。他冷着脸，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只用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金色眸子死死盯着对方。
达达利亚对他的敌意毫不在意，反而更觉得有趣。他走到房间内唯一的一把椅子前——空之前都没注意到那里有把椅子——随意地坐了下来，将数据板放在膝盖上。
“好吧，那我们开始‘审问’。”达达利亚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姓名？职务？此次潜入愚人众基地的目的？上级指令的具体内容？还有，你们对‘星核’计划了解多少？”
空依旧沉默，如同最坚硬的磐石，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问题。
达达利亚等了几秒，挑了挑眉，并不气馁。他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一只手支着下巴，看着空：“啧，真不配合啊。看来‘柔情蜜意’的剂量还是轻了点，或许该给你加点料？”
听到那个气体的名字，空的眼神更冷了几分，但他依然咬紧牙关，拒绝开口。透露任何信息都是背叛。
审问似乎陷入了僵局。
达达利亚看着他这副宁死不屈、浑身带刺的模样，蓝眼睛里的兴趣反而愈发浓厚。他忽然向前倾身，拉近了一些距离，语气不再是戏谑，而是带上了一丝真正的疑惑：
“说真的，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他目光扫过空因为戒备而紧绷的身体线条，“你们这些人，明明同样生活在提瓦特号这艘巨大的飞船上，为什么就那么死心塌地地跟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上级’？他们给了你们什么？空洞的承诺？还是虚伪的荣耀？”
这个问题出乎空的意料。他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这不是审问，更像是一种……探讨？或者说，挑衅。
一直保持沉默的空，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眼，金色的瞳孔直视达达利亚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声音因为之前的虚弱和此刻的紧绷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真的很不理解你们愚人众。”他开口，不是回答，而是反问，“明明同样是在提瓦特号上，为什么要和上级站在对立面？分裂飞船，内耗资源，这就是你们想要的？”
达达利亚被他这一反问弄得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他非但没有因为空的顶撞而生气，反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跨到空的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近乎危险的程度。
空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达达利亚的动作更快，一伸手就抓住了空的手腕。那力道并不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轻易地将想要后退的空又拉回了原处。
“对立面？不，指挥官，你好像搞错了什么。”达达利亚低下头，凑近空的耳边，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磁性，同时，一股强大而极具压迫感的信息素如同有形的触手，缓缓弥漫开来——那是北极冰川碎裂的凛冽，混合着深海暗流的危险气息，充满了Alpha的侵略性与掌控欲。
这股信息素让空浑身一僵，体内那股潜伏的燥热仿佛被瞬间点燃，蠢蠢欲动。他咬住下唇，努力抑制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喘息，强迫自己站稳。
达达利亚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细微的颤抖和瞬间紊乱的呼吸，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深。他继续说道，温热的气息几乎要拂过空的耳廓：
“我们不是同一个目标吗？找到一个适合稳定居住的星球，让人类不再漂泊。只不过，我们使用的方法不同而已。”
方法不同？空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也暂时压过了信息素带来的不适感。他猛地抬起头，怒视着近在咫尺的蓝色眼眸：“你还知道‘不同’？你们愚人众就知道抢！掠夺！毁灭！那些拥有原始生命的星球，就因为没有立刻敞开大门欢迎我们，就要被你们强行占领、改造吗？！”
或许是空的愤怒取悦了他，又或许是他享受这种近距离的对抗，达达利亚并没有松开手，反而信息素的压迫感更强了一些，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空笼罩其中。
“抢？”达达利亚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真的童话，“指挥官，你太理想主义了。宇宙不是过家家。如果我们不‘抢’，难道要像你们那样， endlessly（无止境地）谈判、等待、祈求施舍？让我们这一辈子，甚至子孙后代，都永远待在这冰冷的金属棺材里，奢望找到一个‘好心’收留我们的星球？”
他的语气带上了明显的嘲讽：“看看历史吧！有多少颗星球的原住民，一开始假装友好，最后却在我们放松警惕时反咬一口？等待和乞求，换来的往往是背叛和毁灭！”
“那也不是你们肆意发动侵略的理由！”空试图挣脱他的钳制，但力量差距悬殊，手腕被握得生疼，“我们可以寻找更适合的、没有智慧文明或文明程度较低的星球！而不是去毁灭那些可能……”
“可能什么？可能与我们和平共处？”达达利亚打断他，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指挥官，你的天真真是令人惊叹。宇宙的生存法则就是弱肉强食。等待和寻找？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提瓦特号的资源还能支撑多久？每一次空间跳跃都是在消耗它的寿命！”
空被他这套极端现实的逻辑噎了一下，但他绝不认同：“所以就要变成和你们一样的、毫无底线的掠夺者？那和那些你们口中的‘背叛者’又有什么区别？！那你们还真是和上级说的一样，无耻至极了！”
“无耻？”达达利亚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被这个词逗乐了，他猛地用力，将空向后一推！
空本就无力，被他这么一推，踉跄着跌坐在身后的单人床上（房间内没有沙发，之前提到的沙发修正为床）。他还想挣扎着起身，达达利亚却已经欺身而上，单手撑在空身侧的床壁上，将他困在了自己的身体和床之间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极强的Alpha信息素如同实质般压迫下来，混合着达达利亚身上淡淡的、属于战斗后的硝烟与冷冽须后水的气息，几乎让空无法呼吸。那股燥热感更猛烈地冲击着他的神经，四肢更加酸软。
达达利亚俯视着他，蓝色的眼眸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有对空坚持的不以为然，有对他天真的嘲弄，但更深处的，是一种被强烈吸引的、近乎狩猎般的兴奋与占有欲。
“无耻也好，高尚也罢，历史只会由胜利者书写，指挥官。”达达利亚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致命的危险性，“而我们愚人众，只会选择最高效、最直接的道路。至于你们上级的评价……”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空因为愤怒和生理反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金色眼眸上，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忽然转移了话题，语气又变得轻佻起来，仿佛刚才那番激烈的争论从未发生：
“不过，比起那个，我更好奇另一件事。”他的视线变得极具穿透力，仿佛要剥开空的伪装，“你们官方是没有人了吗？居然会派一个omega来执行这种深入敌后的危险任务？还是说……”
他凑得更近，几乎是在空的唇边低语，温热的气息交织：“……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最锋利的这把剑，其实是个需要被保护起来的、香甜可口的omega？”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空最敏感的神经！
无论是质疑他的能力，还是轻蔑他的性别，都瞬间点燃了空所有的怒火和屈辱感！
“你！”空气得浑身发抖，之前因为信息素压迫而产生的无力感竟被这股滔天怒火暂时压了下去。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抬起脚，狠狠一脚踹在达达利亚的小腿上！
达达利亚猝不及防，吃痛地闷哼一声，撑在床壁上的手松了一下。
空趁机猛地用力将他推开些许，一拍床垫借力站起身，虽然身体还在微微摇晃，但眼神却锐利如刀，死死瞪着达达利亚，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异常冰冷：
“你是看不起omega？!”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句话，熔金的瞳孔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是一种被触及底线和尊严后的极致愤怒，让他整个人仿佛重新变回了那个凌厉的指挥官，尽管脸色苍白，身体微颤，却气势惊人。
达达利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那双燃烧着火焰的金色眼眸狠狠震了一下。
他揉了揉被踹疼的小腿，看着空那副被彻底惹毛、仿佛随时要扑上来和他拼命的模样，非但没有生气，蓝色眼眸中的光芒反而瞬间大亮！
那是一种发现了稀世珍宝、遇到了意料之外挑战的极度兴奋和欣赏！
对了！就是这样！这才是他第一眼在监控里看到那个冷静布局、身手矫健的金发指挥官时，就瞬间被吸引住的特质！不仅仅是那意外香甜的信息素，更是这具看似柔软的身体里蕴含的惊人力量、坚韧意志和绝不低头的骄傲！
他根本不是看不起omega，恰恰相反，他是因为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强大而美丽的omega，才会用这种拙劣的方式去逗弄他，试图引起他的注意，撕开他冷静的外壳，看到最真实的他。
而现在，他看到了。比他想象的还要耀眼。
达达利亚脸上的玩世不恭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专注的兴趣。他站直身体，不再试图压迫对方，只是用那双变得幽深的蓝眸，毫不掩饰地、充满侵略性地注视着空，仿佛要将他的一切都刻印在脑海里。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真正意义上、带着极致兴趣和志在必得的笑容。
“看不起？”达达利亚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不，恰恰相反。”
“我现在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空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