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止戈与共栖之愿
洞穴外，杀意如实质的寒冰，裹挟着撕裂一切的风暴，疯狂席卷而来！那气息之恐怖，让洞穴内原本还算平静的魔物们瞬间陷入了极致的恐慌。
“Upa！” “biat！biat！” 巨大的丘丘暴徒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吼声，猛地抓起手边的巨斧，挡在了洞穴入口处，它身上那些深蓝色的纹路似乎都因紧张而微微发光。其他的丘丘人也纷纷拿起武器，紧张地对着洞口，瑟瑟发抖却又固执地不肯退后。史莱姆们焦躁地蹦跳着，元素力微微逸散。
它们感受到了灭顶之灾的威胁，但即便如此，它们依旧没有放弃守护身后那个被它们“请”回来的、漂亮的金发“珍宝”。
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跳加速，他身上那个巨大的水史莱姆更是害怕得剧烈波动起来，几乎要把他整个吞没进去，但又下意识地控制着力道，生怕伤到他。
“等等！魈！别冲动！它们没有伤害我！”空急忙大喊，试图阻止即将发生的血腥冲突。他挣扎着想从水史莱姆的“拥抱”中脱身，去阻止魈。
然而，盛怒与恐慌中的降魔大圣，速度远超他的声音。
一道青黑色的流光如同死神的镰刀，毫无阻碍地瞬间冲入洞穴！凌厉无匹的风元素力轰然爆发，首当其冲的两个丘丘人打手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凄厉的风刃中化为齑粉！
“不——！”空目眦欲裂。
魈的身影在洞穴中央显现，和璞鸢上缠绕着浓稠的业障与杀意，他金色的瞳孔已然变成近乎竖瞳的凶戾模样，里面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疯狂。他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语，眼中只有这些“胆敢掳走”空的魔物，必须彻底清除！
就在他再次举起和璞鸢，要将那个挡路的巨大丘丘暴徒也撕碎时——
“住手！！！”
一声沉稳威严，仿佛亘古磐石般的低喝在洞穴口响起。
伴随着喝声，一道璀璨的金色岩障骤然升起，精准地隔在了魈与那群魔物之间！魈那饱含杀意的一枪狠狠刺在岩障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却未能将其瞬间击碎。
钟离的身影缓步走入洞穴，他神色凝重，目光扫过现场。派蒙则瑟瑟发抖地跟在他后面，小脸吓得惨白。
“帝君！”魈的攻击被阻，他猛地回头，看向钟离的眼神充满了不解与几乎要溢出的痛苦焦灼，“为何阻我？！它们——”
“魈，冷静。”钟离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被水史莱姆包裹着、急切地想说什么的空身上，又看了看那些在岩障后虽然恐惧却依旧死死护着空、甚至试图用身体挡住飞溅碎石保护他的魔物们，“看来，情况确实并非我们所想。”
“它们没有伤害我！魈！你看！它们真的没有！”空终于趁机从水史莱姆里挣脱出来，也顾不得浑身湿漉漉的，快步冲到岩障前，急切地对魈喊道，“你冷静下来看看它们！”
魈看到空安然无恙，眼中的疯狂杀意终于褪去一丝，但紧绷的身体和周身凌厉的气息并未放松。他一把抓住空的手腕，将人迅速拉到自己身后，用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依旧警惕而充满敌意地盯着岩障后的魔物，尤其是那个最大的丘丘暴徒。
“它们将你掳来，便是罪该万死。”魈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任何对空产生威胁的存在，都必须抹除。
“可是它们……”空急忙想解释，却发现语言在魈滔天的怒火和根深蒂固的对魔物的认知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这时，钟离缓缓开口了：“魈，暂且收束你的杀意。它们的反应，很有趣。”他走上前，目光落在那巨大的丘丘暴徒身上，尤其是它身上那些深蓝色的纹路，“这些纹路……并非寻常丘丘人部落所有，倒像是……某种被排斥的变异个体，为了生存而聚集在一起的标志。”
钟离的博学远超常人，他对提瓦特各种生灵的了解极为深入。
那巨大的丘丘暴徒似乎感知到了钟离并无 immediate 的杀意，又或许是空的存在让它鼓起了一丝勇气。它发出几声低沉而哀伤的呼噜声，巨大的手指笨拙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纹路，又指了指身后那些瑟瑟发抖、同样有着相似但较浅纹路的丘丘人和史莱姆们，然后它做了一个被推搡、被驱逐的动作。
接着，它又指向空，双手小心翼翼地在空中比划着，模仿着阳光洒落的样子，圆形的面具孔洞后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纯粹的、近乎笨拙的喜爱和欣赏。它又指了指旁边空刚刚躺过的、铺着柔软干草和兽皮的“床”，以及那些被推过来的日落果和水晶矿，发出轻柔的叽咕声。
它的动作和意图简单而直白：我们是被原本部落驱逐的、不一样的个体，我们聚集在一起，我们不喜欢争斗，我们只是……喜欢漂亮明亮的东西。而这个金发的人，很好看，我们很喜欢，想把他带回我们的家，好好保护起来，给他我们觉得最好的东西。
它们之前的“攻击”，或许更像是一种笨拙的、想要“请”他回来的方式，只是它们不懂如何表达，本能地使用了魔物惯用的武力手段，却并无真正的杀心。否则，空昏迷时，它们有无数机会可以伤害他，但它们没有。
洞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派蒙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群“奇怪”的魔物。 空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热，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原来是这样…… 魈紧握和璞鸢的手，微微松动了一丝，但眉头依旧紧锁，显然并未完全接受。
钟离沉吟片刻，缓缓道：“世间万物，形态各异，心性亦非一成不变。魔神残渣催生的魔物大多嗜杀狂暴，但总有些许例外。它们或因变异，或因某些特殊的际遇，并未完全被杀戮欲望支配，反而保留了部分纯粹的本能，比如……对‘美’的追求与守护。”
他看向魈：“它们掳走空，行为固然错误，但其心并非邪恶，更非你所想的那般欲加害于他。看它们此刻，即便面临你的杀意，依旧试图保护空，便可印证一二。”
魈沉默着，他看向那群魔物。在帝君的解释和空的证实下，他沸腾的杀意终于开始缓缓平息。理智逐渐回笼，他也注意到了之前被忽略的细节：这些魔物身上确实没有强烈的血腥暴虐之气，它们的眼神虽然原始，却清澈，看向空时只有小心翼翼的喜欢和此刻面对他时的恐惧，却无怨毒。
尤其是那个水史莱姆，即使刚才被他的杀气吓得厉害，此刻又悄悄挪了过来，似乎想靠近空，但又害怕魈，只敢在远处微微波动着。
空感受到魈身体的放松，轻轻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魈，你看，它们只是……一群有点特别、渴望温暖和美好事物的小可怜。它们之前打我，可能就像小孩子想跟喜欢的人玩，却不知道轻重一样。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魈深吸一口气，终于彻底收敛了周身骇人的气息。和璞鸢化作青光消散。他转过身，仔细地、上下下地检查着空，确认他只是手臂有些轻微挫伤、浑身湿透外并无大碍，那颗一直悬在万丈深渊的心才终于缓缓落回实处。
但他依旧紧紧握着空的手，不肯松开，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又会消失。
“……即便如此，也不该伤你。”魈的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但敌意已消大半。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空靠在他身边，软语安慰，“但现在没事了，对吧？”
钟离见状，微微一笑，挥手撤去了岩障。岩障消失，对面的魔物们吓得集体后退了一步，但看到空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那个巨大的丘丘暴徒犹豫了一下，又慢慢走上前几步，对着空发出极其轻微、带着歉意的呜噜声，还笨拙地指了指空手臂上的伤。
空看着它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消失了。他尝试着对它们露出一个微笑：“没关系，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
看到空的微笑，那群魔物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鼓励，纷纷发出开心的叽咕声，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派蒙也终于敢飞过来了，拍着小胸脯：“吓死派蒙了……原来是一场误会啊！不过你们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喜欢一个人不是把他打晕带回家哦！”
巨大的丘丘暴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大脑袋。
钟离看着这奇特的“和解”场面，开口道：“此地虽隐蔽，却并非长久安居之所。你们既无意争斗，更需一处安稳之地。”
巨大的丘丘暴徒闻言，发出了几声低落的呼噜声，指了指外面，又做了个被攻击的动作。它们因为与众不同而被驱逐，只能在废墟间躲藏，艰难求生。
空看着它们，心中一动，抬头看向钟离和魈：“钟离先生，魈，我们……能不能帮帮它们？它们只是想要一个可以安心‘摸鱼’，欣赏漂亮东西的地方。”
魈蹙眉，他对魔物并无好感，即便这些比较特殊。但这是空的请求……
钟离略一思索，道：“璃月港外，云来海深处有一些无人小岛，环境清幽，罕有人至，亦少魔物纷争。或许可为它们提供一处栖身之所。”
空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
最终，在钟离的引导和空的沟通下（主要通过比划和意念），这群特殊的魔物同意迁往海外孤岛。钟离承诺会为它们布下简单的阵法，隔绝外界干扰，让它们能安然生活。
离去前，那个巨大的丘丘暴徒走到空面前，再次笨拙地比划着，然后从身后拿出一块异常纯净、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夜泊石，小心翼翼地递给空，似乎在表达感谢和道歉。
空收下了这份特别的礼物，笑着对它们挥手告别。
魈自始至终都紧紧站在空身边，虽然不再抱有杀意，但依旧用警惕的目光确保这些魔物不会再有任何出格举动。
风波终于平息。
夕阳西下，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派蒙飞在一边，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的惊险遭遇。
魈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空。金色的夕阳为他镀上一层温暖的光边，却化不开他眼底深藏的、仍未完全散去的后怕。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空还有些湿漉漉的脸颊，指尖微凉。
“不要再……让我经历第二次。”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承受不起。”
空心中一痛，主动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对不起，魈，让你担心了。我保证，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这种危险了。”
魈用力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他的真实存在。
许久，他才闷闷地开口：“……回去换衣服，你湿透了。”
“好。”空笑着答应。
“然后，你答应我的。”魈抬起头，金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空，“我想抱多久，都可以。”
空的脸上瞬间飞起红霞，但在那双依旧残留着不安的眼眸注视下，他轻轻点了点头：“嗯，答应你的。”
魈的眼中终于重新漾起一丝微光，那是失而复得的安心与满足。
他牵起空的手，十指紧扣，朝着望舒客栈——那个他们暂时的“家”——走去。
派蒙看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和依偎在一起的背影，撇了撇嘴，但最终还是笑着跟了上去。
“喂！等等派蒙啊！还有，回去能不能让言笑再做份杏仁豆腐压压惊啊！”
夕阳温柔地笼罩着归离原，也将他们的身影融入了这片古老而包容的土地。璃月的山水，总能容纳下各种各样的故事，无论是惊心动魄的，还是温暖奇异的。
而属于旅行者与降魔大圣的故事，还很长很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