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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破碎的微光与囚徒的痛楚
意识深处，那片本应守护着空最后净土的璀璨光球，此刻正以一种令人心季的频率明灭不定地闪烁着。光芒不再稳定柔和，反而透出一种被强行抽取、过度负荷后的虚弱与挣扎。
那诡异的黑色圆盘紧紧吸附在光球外壁，如同贪婪的水蛭。其上延伸出的无数猩红能量细线，不仅缠绕禁锢着空的身体，更深扎入光球内部，疯狂地攫取着最本源的生命力与意识能量。这些能量沿着红线汹涌倒流，维持着外界那个窃取者肆意妄为的消耗。
就在这残酷的掠夺过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或许连那冰冷的“系统”本身也未曾察觉——在能量剧烈流窜、光球防御机制被强行扭曲的某个极细微的瞬间，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透明的金色流光，如同被挤出的泪滴，悄然从光球的裂隙中逸散了出来。
这缕微光与那些被强行抽取的狂暴能量截然不同，它极其细微，却蕴含着空最核心的一缕意识碎片和坚韧的求生本能。它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却固执地沿着某种冥冥中的牵引，穿透了层层意识的壁垒，艰难地逃离了那片日益暗澹的囚笼，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外部世界。
它飘荡着，跨越山河，依靠着本能中最深刻的羁绊指引，向着须弥的方向，艰难前行。
而此刻，占据了空身体的穿越者，刚刚发泄似的清理完一个丘丘人营地。他挥舞着系统具现出的、花里胡哨却并不怎么实用的武器，动作笨拙而充满破绽，身上甚至添了几道被丘丘暴徒木棒擦伤的痕迹。
“呸！真是一群没脑子的魔物！”他啐了一口，感受着伤口处传来的细微刺痛，非但没有懊恼，反而露出一丝扭曲的快意。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来自“电池”的温暖能量正迅速涌向伤口，几乎是瞬间就将那点皮肉伤修复如初。
“哈哈，爽！”他得意地大笑，“有这无限血包在，我还怕什么？练习成本为零！”他完全沉浸在这种“不死”般的错觉里，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挥霍的每一分力量，都伴随着意识深处那个真正主人更加痛苦的痉挛和生命的加速流逝。他也完全没注意到，有一缕微弱的星光，已悄然离他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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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弥，净善宫附近林地。
人偶少年正烦躁地踢开脚边的石子。一连几日，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纠缠着他：金色的旅行者被困在无尽的黑暗里，向他伸出手，眼神破碎，嘴唇无声开合，仿佛在发出最绝望的警告。醒来后，那心季感却久久不散。
“啧……那个菜鸟，能出什么事？一天天净会给人添麻烦。”散兵（或者说，阿帽）低声抱怨着，试图驱散心头那莫名的不安。他绝不肯承认自己是在担心。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不远处的草坪，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
阳光下，那抹熟悉的金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不是平日那般束成辫子、活力四射的模样。金色的长发如同破碎的阳光，凌乱地铺散在翠绿的草叶上，散开着，带着一种易碎的脆弱感。那身熟悉的旅行服饰穿在他身上，此刻却显得空荡荡的。他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周身散发着一种极不真实的、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的虚幻感。
“空？！”
散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呼吸一窒。下一刻，他几乎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踉跄着跪倒在草坪上，小心翼翼地将那具轻得过分、冰凉的身体半抱进怀里。
“喂！菜鸟！醒醒！你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手指急切地检查着对方的颈动脉和呼吸——微弱，但确实存在。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可这种虚幻感和生命力极度流失的虚弱状态，比任何伤口都更令人心惊。
就在他慌乱无措之际，怀里的人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那双总是盛着阳光和笑意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涣散，焦距艰难地试图对准他的脸。
空极其微弱地吸着气，仿佛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力。他抬起一只同样冰冷虚幻的手，颤抖着，想要抓住什么。
散兵立刻用力握住那只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恐慌：“是我！你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的？！说话！”
空的嘴唇翕动着，气息游丝般微弱，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阿…散……不…不要……相信……‘我’……”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最后那点微弱的意识彻底消散，再次陷入深度昏迷之中，身体软软地倒在散兵怀里，轻得像一片羽毛。
不要相信……“我”？
散兵的大脑一片混乱，但这句没头没尾的警告却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心里。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
他不再犹豫，一把将空打横抱起，触手所及之处那惊人的轻飘感和冰凉体温让他心季不已。他紧紧抱着怀里这缕仿佛一碰即碎的微光，动用全部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净善宫。
“纳西妲！纳西妲！开门！”他甚至顾不上礼节，焦急地拍打着智慧宫的门。
小小的神明很快出现，她原本平和的表情在看到散兵怀里那个虚幻的金色身影时，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几分钟后，净善宫内一间静谧的侧室。
空被安置在一张铺着柔软绒毯的小床上，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吓人。纳西妲小小的手掌悬浮在他的额头上方，翠绿色的草元素神力和磅礴的意识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仔细探查着他的状况。
散兵紧握双拳站在一旁，焦躁得如同困兽，目光死死锁住纳西妲的表情，不敢错过任何一丝变化。
良久，纳西妲缓缓收回手，小小的眉头紧紧蹙起，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和……一丝无力感。
“怎么样？他到底怎么了？是受伤还是中毒？你能救他对吧？”散兵迫不及待地追问，声音紧绷。
纳西妲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他……没有受伤，至少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创伤。但是，他此刻的状况，比受了重伤更……麻烦。”
“什么意思？！”散兵的心沉了下去。
“现在的他，并非完整的‘空’。”纳西妲斟酌着词语，试图用最准确的方式解释，“躺在这里的，只是他本体意识中……极其微小的一部分碎片，依靠着一种强大的执念和本能勉强凝聚成形，逃逸到了这里。你可以理解为……一棵大树被强行砍伐，只侥幸飘出来的一片叶子。”
散兵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那虚幻的身影：“意识……碎片？这怎么可能？！谁干的？！那他的本体呢？！”
“本体必然陷入了极大的危机，否则不会出现意识破碎逸散的情况。”纳西妲的神色愈发凝重，“而且，我正在尝试用我的力量滋养这片碎片，但收效甚微。他的损伤……根源并不在这里，而在他的本体。那边的状况正在持续恶化，不断‘抽取’着他的一切，包括这片碎片赖以存在的根基。我无法隔空修复他本体的创伤，所以……对于这片碎片，我能做的也非常有限，只能暂时稳定，无法治愈，甚至无法阻止其可能继续虚弱下去。”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散兵心上。连智慧之神都感到棘手和无力？！
“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他……”散兵不敢说出那个字眼，暴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纳西妲抬起眼，严肃地看向他：“阿帽，现在有一个更紧迫的问题。你刚才说，他昏迷前告诉你‘不要相信“我”’？”
散兵勐地想起那句警告，用力点头。
纳西妲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也带着深深的忧虑：“我想，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他的本体，很可能正被某个极其诡异的存在‘占据’着。那个‘存在’，此刻正顶着他的容貌和身体，在外面活动。”
“什么？！”散兵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空那句警告的含义。不要相信那个看起来是“空”的家伙！
“所以，”纳西妲的语气变得极其郑重，“阿帽，你听好。现在，你必须把他带回你的住处，小心藏好，亲自照顾。绝对，绝对不能让他被外面那个‘冒牌货’发现，甚至不能让他察觉到空这片碎片在须弥。否则，我担心会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甚至可能危及他这片脆弱意识的存在。”
信息量巨大，让散兵一时难以消化。但他看着纳西妲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又看了看床上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的空，用力咬了咬嘴唇，将所有疑问和怒火强行压下。
“……我知道了。”他沉声应道，走上前，再次小心翼翼地将空抱起，动作轻柔得与他平日的桀骜截然不同。
纳西妲目送着他离开，小小的身影站在寂静的宫殿内，眼中充满了担忧。她抬起头，望向虚空，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看到那正在发生的、针对世界旅者的可怕阴谋。
“风雨欲来……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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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将空带回自己在须弥城的临时住所，一间陈设简单却整洁的房间。他动作极致轻柔地将空安置在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然后便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守着。
目光复杂地流连在那张苍白安静的睡颜上，无数疑问和怒火在他心中翻腾。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用了什么恶毒的方法，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折磨到意识破碎的地步？那个占据了他身体的杂碎，现在顶着他的脸在做什么？
“菜鸟……你到底……”他低声喃喃，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掐得掌心刺痛。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似乎陷入了极度的不安之中。那虚幻的身体开始细微地颤抖，眉头紧紧皱起，嘴唇无声地开合，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散兵立刻紧张地站起身俯身查看：“喂！你怎么了？”
空的颤抖越来越剧烈，甚至本能地蜷缩起来，仿佛想要躲避什么可怕的伤害。他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即使昏迷中，也发出了极其痛苦压抑的呜咽声。
散兵心急如焚，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伸出手，试图安抚他。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空冰冷手臂的瞬间，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尽力气反手抓住他的衣角，身体筛糠般抖动着，从齿缝间挤出断断续续、充满痛苦呓语：
“他……他在……用……我的……能量……疗…伤……好…痛……”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瞬间剖开了所有猜测，血淋淋地揭示了真相的一角！
那个窃贼！那个占据了他身体的混蛋！不仅在用他的身体，还在用他本体的力量，甚至生命，来为自己疗伤？！来满足自己那可鄙的欲望？！
无边的暴怒和杀意瞬间席卷了散兵全身，让他几乎失控。但他看着空即使昏迷也痛苦不堪的模样，强行压下了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小心翼翼地、尽可能轻柔地将那不断颤抖蜷缩的脆弱身体揽进自己怀里，用自己带着体温的怀抱包裹住他，笨拙却坚定地拍着他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他生涩地重复着苍白无力的安慰，不知道昏迷的人能否听见，只知道此刻绝不能放手。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无比确定——那个正在发生的、针对这个菜鸟的事情，绝对是他所能想象的最残忍、最恶毒的酷刑！
而与此同时，在璃月的某个角落，刚刚又“练习”受了一点“小伤”的穿越者，正满意地感受着伤口瞬间愈合的快感，得意洋洋地走向下一个“目标”，对意识深处那愈发微弱的挣扎和痛苦，浑然不觉，亦或根本毫不在意。
生命的能量在他体内流淌，支撑着他的野心和贪婪，而那能量的源头，正在无声地哀鸣，一点点走向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