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黑化小兔子
暮春的森林里，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空在密林间飞速穿行，白色长袍被荆棘划破了几道口子，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臂。他头上那对雪白的兔耳因紧张而高高竖起，时不时抖动一下捕捉周围的声响。腰间挂着的药篓里，几株刚采摘的灵草随着他的跑动轻轻摇晃。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小花...\"空咬着下唇，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焦急。
他右手紧握着一株泛着蓝光的月见草，这是治疗妖毒的特效药。小花妖今早不慎沾染了人类修士布下的陷阱毒粉，此刻正在他们约定的秘密洞穴里痛苦挣扎。
空轻盈地跃过一条小溪，水花溅湿了他的衣摆。他顾不上擦拭，反而加快了脚步。转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熟悉的洞穴入口已经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空敏锐的兔耳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声音——金属划过空气的锐响。
他的心脏猛地收紧。
空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最后一片遮挡视线的树丛。当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树叶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洞穴前的空地上，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少年修士正背对着他站立。修士手中三尺青锋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剑尖滴落着某种晶莹的液体——不是血，而是花妖特有的灵液。
而在少年修士脚边，空最亲密的朋友小花妖正慢慢失去生机。她那由花瓣构成的衣裙正在片片凋零，原本如朝霞般美丽的脸庞逐渐变得透明。
\"不...不要...\"空无声地呢喃，手中的月见草无声滑落。
少年修士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转身。空这才看清他的面容——那是一张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俊美脸庞，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金色的眼眸，如同捕食者的瞳孔般冰冷锐利。
空僵在原地，与那双金色眼眸四目相对。他应该逃跑，应该躲藏，但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少年修士微微皱眉，似乎对空的出现感到意外。但他很快移开视线，弯腰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那是小花妖的灵核，一颗如琥珀般晶莹的珠子。
\"住手！\"空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冲出树丛，\"把灵核还给她！她还没死！\"
少年修士直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冲过来的空。当空距离他只有三步之遥时，他轻轻抬手，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空弹开。
\"妖物。\"少年修士的声音如同他的剑一般冰冷，\"区区兔妖，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空跌坐在地，眼睁睁看着少年修士将小花妖的灵核收入袖中。小花妖的身体已经几乎完全透明，只剩下嘴唇还在微弱地翕动。
\"空...哥哥...\"小花妖的声音细如蚊蚋，\"跑...快跑...\"
少年修士似乎对小妖的临终遗言毫无兴趣，转身准备离去。空扑上前抓住他的衣角：\"求求你...把灵核还给她...她从来没害过人...她只是个采药的小花妖啊！\"
少年修士——魈低头看着拽住自己衣角的兔妖少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白色的兔耳因悲痛而颤抖着。奇怪的是，他竟从这妖物眼中看不到一丝邪气。
\"人妖殊途。\"魈冷冷道，\"妖就是妖，今日不害人，明日也会害人。除妖卫道，乃我辈本分。\"
说完，他轻轻一震衣袖，空再次被弹开。这次他摔得更重，后背撞在树干上，一阵剧痛顺着脊椎蔓延开来。
等空再次抬起头时，少年修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林间。他踉跄着爬到小花妖身边，却只来得及接住她最后消散的几片花瓣。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空将花瓣紧紧贴在胸口，泪水终于决堤而出，\"如果不是我非要带你出来...如果不是我离开去采药...\"
他的兔尾巴完全炸开，耳朵无力地耷拉着。自责与悔恨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更可怕的是，他该如何向妖王解释？小花妖是妖王最宠爱的侍女，如今却因他的疏忽而魂飞魄散...
\"哭有什么用呢？\"
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在空耳边响起。空猛地抬头，警惕地环顾四周：\"谁？\"
森林寂静无声，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幻觉。空擦了擦眼泪，正准备起身，忽然感觉背后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空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棵大树后，只探出半个脑袋观察。
站在他原先位置的，是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顶那对火红的狐耳和身后蓬松的九条尾巴。
\"别怕，小家伙。\"狐妖微微一笑，露出一对尖尖的犬齿，\"我和你一样，都是妖。\"
空没有放松警惕：\"你...你是谁？我从未在族中见过你。\"
\"因为我早已被逐出族群了。\"狐妖的笑容带上了一丝苦涩，\"就因为我不认同妖王那套'妖必须与人和平共处'的天真想法。\"
空瞪大了眼睛：\"你是...叛逃的狐妖云？\"他听说过这个名字，妖王曾警告族人要远离这个以杀人修炼的邪修。
狐妖——云轻笑一声：\"看来我的名声还不小。\"他向前走了一步，空立刻缩了缩身子。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云蹲下身，与空平视，\"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空疑惑地眨眨眼，\"怎么帮？\"
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在虚空中画了个圈。空气中泛起涟漪，渐渐显现出一幅画面——正是小花妖临终前的场景。只不过这次，空能清晰地听到她说的每一个字。
\"求求你...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小花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恐惧，\"我和空哥哥约好了...要一起看遍人间四季...\"
画面中的少年修士面无表情地听完，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剑刺穿了小花妖的心脏。
空的眼泪再次涌出：\"为什么...她明明那么善良...\"
\"这就是人类的真面目。\"云收起法术，声音低沉，\"在他们眼中，妖就是妖，不分善恶。你的妖王还在做着人妖和平共处的美梦，殊不知人类早已将我们视为必须铲除的异类。\"
空沉默地低下头。他从小听妖王讲述人与妖曾经和平共处的美好时代，一直相信只要妖不害人，人类终会接纳他们。但今天发生的一切，彻底粉碎了这个幻想。
\"想报仇吗？\"云轻声问道，声音如同蜜糖般甜美，\"想拥有力量，让那些伤害你和你所爱之人的人类付出代价吗？\"
空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动摇：\"但是...杀人修炼是禁忌...\"
\"禁忌？\"云冷笑，\"那不过是妖王制定的规矩。他活了上千年，早已忘记弱小的妖是如何被人类欺凌的。\"他伸出手，\"跟我学吧，我会教你狐族最强大的秘法——魅惑之术。有了它，你不仅能自保，还能为你的小花妖朋友报仇。\"
空看着重云伸出的手，脑海中闪过小花妖临死前的画面，闪过少年修士冷漠的金色眼眸，闪过妖王失望的表情...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泪水已经干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
\"我该怎么做？\"空轻声问道，伸手握住了云的手。
云露出满意的笑容：\"首先，我们需要换个地方。这里很快就会有其他修士赶来。\"他拉起空，\"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山洞，路上我会告诉你修炼的基本方法。\"
空最后看了一眼小花妖消散的地方，默默捡起掉落的月见草，轻轻放在那片空地上。然后他转向云，点了点头：\"我们走吧。\"
夕阳西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空雪白的兔耳逐渐染上一层暗红，就像被鲜血浸透的雪。
他并不知道，这个决定将彻底改变他的命运，也将把他引向那个名为魈的少年修士——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