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面无表情的走到门外,就见约翰颓废的坐在自己家门口,他叹了口气与约翰并排而坐。
约翰面色灰白的看着安德鲁,欲哭无泪的说道:“安德鲁叔叔,大家都死光了,我们该去哪?”
安德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只要你还活着,去哪里都好。
你还年轻,到时候找个老婆,生一堆孩子,家就又有了。”
这话同时也是对走来的乔治说的,安德鲁见他的样子就知道又在为萨沙而难过了,但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乡亲们没有幸存的可能了。
“都别愣着!” 巴塞托斯的声音突然从村子中央传来,他正往车上堆放刚刚搜刮来的自酿酒,玻璃瓶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不想喂蚂蚁的话,赶紧收拾物资,天黑前必须离开这鬼地方。”
三个人如梦初醒,跌跌撞撞起身帮忙。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在废墟上显现出歪斜的轮廓。
当最后一缕天光消失在地平线时,满载物资的战车轰鸣着驶向远方,扬起的尘土裹着几人复杂的情绪,告别了自己的家乡。
……
夜晚,几人在距离两界村数十公里的一处营地歇息。
四人沉默地围着篝火排排坐。
由于三人组的遭遇,巴塞托斯也不好不合时宜的一展歌喉,只能陪着几人默哀。
噼啪——一块木柴突然爆裂,火星溅在安德鲁手背上,烫得他微微缩了下。
他抬眼打量着三个年轻人 —— 约翰盯着跳动的火苗发怔,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
乔治抱着膝盖,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巴塞托斯百无聊赖地摩挲着腰间的酒壶,眼神时不时瞟向战车储物箱的方向。
眼神一动心中生出一计,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脸上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道:“巴塞托斯先生,看看我们这两个小伙子怕是没那么容易走出来。
我看您似乎搬了许多酒,不如我们一起喝两杯如何?”
“哦,好啊,一醉解千愁。”巴塞托斯闻言眼前一亮,这正符合他的风格,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又不能喝,不然一旦喝醉出了什么状况,可指望不上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唉,你们自己去拿吧,我就不喝了。”巴塞托斯摆了摆手,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的队友,如果他们在自己今天就可以开怀畅饮了。
安德鲁闻言一僵:怎么会,这个巴塞托斯看起来明明就很爱喝酒。
这出乎了安德鲁的预料,明明这个人一进村就搜刮酒水,怎么看都是个酒鬼。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还是去战车里拿了两提子酒来。
“约翰,乔治,喝点吧,喝点就不会想太多。”安德鲁打开两瓶啤酒给约翰与乔治一人一瓶。
乔治有些犹豫,但约翰确是一把抓过,“吨吨吨”的往嘴里倒。
“你……唉,慢点喝约翰。”约翰这副样子,倒是把安德鲁吓得够呛,他本来是准备把巴塞托斯灌醉的,但现在恐怕自己人得先醉。
但约翰现在的心情极差根本听不去劝,喝下一片,又自顾自的开了一瓶。
见状巴塞托斯摇了摇头这样干喝非得胃出血不可,这可是他的经验之谈。
他回到战车中,拿了些食物来到篝火前递给几人,看滴酒未沾的安德鲁好奇的问道:“你不喝吗?”
‘机会’安德鲁心中活泛起来,他觉得巴塞托斯不喝酒就是怕没人守夜,于是道:“我不会喝酒,而且总得有人守夜。”
果然他说完之后,察觉到巴塞托斯露出一丝意动之色,于是趁热打铁道:“而且,年轻人之间才有共同话题,巴塞托斯先生要不要一起喝点。
可以少喝点,这样有什么状况,我可以把你叫醒。”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巴塞托斯哪有拒绝之理,他直接起了一瓶酒,豪爽的一口闷下,而后自然地加入两位年轻人的圈子。
见状安德鲁暗自露出一丝诡笑,安静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三个年轻人,你一口我一句,气氛逐渐活跃起来,不多时两个年轻人便露出醉态。
“我真没用——”醉酒状态下,约翰吐露了真情,“那天我就那么看着大家被那群蚂蚁杀害,自己却被吓得躲在树后不敢出声。
我真是废物啊!
如果当时勇敢点,说不定就能救下老爹老妈。”
“萨沙~”乔治也抱着酒瓶痛哭,最终依旧念叨着那个名字。
“约翰,害怕胆怯是人之常情,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弱小的罪过。
你经历的这些,我也曾经历过,我那是很勇敢。
但结果……也不过是变成别人的乐子。”约翰的话让巴塞托斯想起自己的遭遇,那时的他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但结果依旧殊途同归,亲眼看着父母死在自己面前。
约翰见向巴塞托斯这样的汉子,也流下了眼泪,心中的痛苦不由减轻几分,毕竟这么厉害的人都会经历这样的事情,自己这种弱鸡又能如何呢。
但愧疚减少了,但心情并没有好转,失去至亲的痛苦让他感到迷茫。
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未来了,活着也没有意义,那天遭遇强盗他之所以那么勇敢,或许就是因为心中已经产生死志。
巴塞托斯见他的表情,就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他坐在了约翰身边,与他肩靠着肩,轻声道:“你知道吗?”
约翰的目光被他吸引。
“我的父母死后,我也曾经意志消沉过一阵,那时的我就像你一样。
‘死了算求’‘或者也没有意义’这些想法在我的心中萦绕。
但很幸运,我父母有很多朋友,他们在我最艰苦的时候帮助了。
还有她……”说到“她”巴塞托斯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这笑容落在约翰眼中,他瞬间就明白了含义。
这就是爱……
[恋爱的酸臭味]
约翰地下脑袋,他可没有她。
巴塞托斯自然的搂住了约翰的肩膀,继续道:“她告诉我一个传说,说的是每个死去后,都会再度投胎转世,但那些依旧留恋今生的灵魂,那些还有着深深的羁绊的灵魂。
他们不会离去,他们会化作星辰静静看着自己的眷恋,守护着他\/她直到再次相见的那天。”
说到这里巴塞托斯看向了一旁的约翰,问道:“死亡也许可以让你们再次相见,但他们恐怕……并不期待。”
“爸爸,妈妈,你们会是哪一颗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