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无天日的监牢里,一片浓稠的绝望笼罩着猎人们。
他们个个垂头丧气,宛如被霜打的茄子,沉默不语,如同置身于深海之下,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向他们的心房。
不知在死寂中熬过了多久。
“吱——”
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打破了寂静,牢门被缓缓推开,光线如利剑般穿刺进来。
可这一次,那光不再代表着光明与希望,反而似是恐怖未知的序曲,让人脊背发凉。
伊莱缓缓抬起头,望向门口。
一个身形远比普通强袭者更为壮硕的鱼人强袭者,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他们的铁牢前。
尽管光线昏暗,看不真切,但伊莱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直觉——眼前这个家伙,正是之前率领鱼人打败他们的罪魁祸首。
这鱼人头目仿若一位冷酷的屠夫在挑选待宰的羊羔,它那带着蹼的手在监牢内几个猎人身上随意点了点。
瞬间,它手下的几名鱼人强袭者立刻上前,粗暴地打开牢门,一把揪出了四个猎人,伊莱也在其中。
一名强袭者径直走到猎人兄弟中的哥哥面前,大手一伸,将他猛地拽了起来。
“放开老子!”哥哥奋力挣扎想要反抗,然而赤手空拳的他,在鱼人强袭者面前宛如一只柔弱的小鸡,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对方一拳狠狠打倒在地。
那鱼人头目踱步到猎人哥哥面前,单手如钳子般死死抓住他的头颅,轻而易举地将他提到与自己视线平齐的高度,接着对着他叽里咕噜地叫嚷着,没人听得懂它在说些什么。
鱼人那张狰狞的脸上,浮现出饶有兴致的诡异表情,还伸出舌头缓缓舔了舔,这一幕让猎人哥哥瞬间恶寒,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猎人先生,它在警告你,要是再闹事,就杀了你的弟弟。”这时,先前和伊莱交流过的医生赶忙开口翻译。
在被囚禁的漫长岁月里,他已经能够听懂一些鱼人的语言。
“混蛋,你告诉他,老子要和他单挑!”猎人哥哥虽然被鱼人制住,可嘴上依旧强硬,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狠狠撂下狠话。
但医生心里清楚,要是真把这话翻译给鱼人,猎人兄弟俩必死无疑。
于是,他只能对着鱼人强袭者说道:“他说他服了(鱼人语)。”
周围围观的几个鱼人听闻,顿时哄然大笑,可鱼人头领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它们便立刻闭上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鱼人头目松开了抓着猎人的手,随后吩咐手下将医生带了出来。
医生被一名鱼人强袭者押到门口,光线洒落在他身上,伊莱和其他猎人们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乌黑干裂,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头长发杂乱地纠结在一起,又脏又臭。
随着他走出阴影,猎人们甚至看到他身上爬着蠕动的蛆虫。
伊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暗自想着,自己可绝不能落得这般下场,看来无论如何都得想法子自救。
医生瑟缩着走到鱼人头领面前,模样乖巧得像只兔子。
鱼人头领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给他们翻译我说的话(鱼人语)。”
医生连忙点头,这倒没出乎他的意料。
他准备从中周旋,省得猎人们不配合,白白丢了性命。
鱼人头领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医生赶忙逐句翻译:“它们说,你们进入洞穴的木桥也全部被拆除,你们是跑不了的。”
“你们在外面留守的队友已经全部被杀了,更没人回来救你们。”翻译完,医生紧张地观察着猎人们的反应。
果不其然,猎人们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杀意。
医生急忙喊道:“你们别冲动!”
“他杀了我的队友,你叫我怎么能不激动!”一名猎人情绪瞬间失控,猛地冲向鱼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周围的几个鱼人见状,立刻抽出腰间的长刀,刀刃闪烁着寒光,狰狞地对准这名猎人。
在利刃的威慑下,猎人的理智短暂回归,可一想到惨死的同伴,又鼓起了勇气,脚步丝毫没有退缩。
眼见着这名猎人就要血溅当场,医生满脸焦急,对着鱼人首领哀求道:“大人,他只是一时冲动,千万别杀他,我来劝劝他。(鱼人语)”
伊莱也迅速上前,一把拉住冲动的猎人,摇了摇头说:“我也失去了同伴,可眼下这情形就算拼了命也报不了仇。”
如果是野战那他自然是不会害怕,就算不能胜利,至少也能从容的撤退。
“不过,咱们还有机会。”伊莱没有再多说。
医生这人看着还算可靠,可这牢房里还有其他立场不明的囚犯,就比如昨天那个对猎人似乎满怀敌意的家伙。
这名冲动的猎人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医生见此,暗暗松了口气,赶忙对鱼人头领说道:“经过他同伴的劝说,他决定服从诸位大人了(鱼人语)。”
“哦,那可太可惜了。”鱼人头领脸上满是惋惜,似乎还遗憾没能多一场“加餐”。
惋惜过后,鱼人头领又继续说了起来。
经过医生的翻译,四名猎人才明白,为何会被从牢房里提出来。
原来,鱼人虽然打败了他们的队友,却根本无法开走他们的战车。
现在就是要带着他们把战车运送回来。
仔细想想也正常,鱼人虽有些小聪明,但毕竟和人类大不相同。
在没人教导的情况下,那些构造复杂的人类造物,它们实在难以驾驭,甚至连摸索尝试都困难重重。
人类与鱼人的行为习惯有着天壤之别,换作人类,对着一件从未见过的人类造物,凭借种族习惯的共性,单从外形大致就能推测出其用途,毕竟造的人也是这样想的。
可鱼人却不行。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兴奋。
他们心里暗自琢磨,要是能开上战车,是不是就能摆脱鱼人的控制了?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他们对鱼人接下来的举动并未反抗。
眼睛被蒙上黑布后,他们被鱼人带着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脸颊,他们才意识到,终于到地面了。
猎人们被驱赶着登上一处高坡,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映入眼帘,那熟悉的景象无声地宣告着,此地距离潮汐洞穴已然不远。
伊莱抬眸远眺,心中暗自思忖,这里与那位医生所言的十几公里相差甚远,如此看来潮汐洞穴下方的地下穴系怕是复杂得超乎想象。
“动作快点!”鱼人头目用生硬的鱼人语厉声催促着,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猎人们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那久违的日光洒在身上,带来丝丝暖意,仿若重生一般。
此刻,他们满心沉醉在这重见天日的喜悦里,对鱼人头目的催促充耳不闻。
鱼人头目见状,双眼危险地眯起,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作势就要动手。
医生见状,心急如焚,赶忙劝道:“大伙赶紧动起来,不然这些鱼人可不会手下留情!”
医生也同猎人们一道被带到了地面。
虽说他同样尽情呼吸着这久违的新鲜空气,可长久以来在鱼人威吓下养成的畏惧,让他丝毫不敢对鱼人的命令有半点懈怠。
然而,猎人们依旧不为所动。
一踏上这片坚实的地面,每个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眼神中闪烁着对自由的渴望与盘算。
直到伊莱轻声开口:“走吧。”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缓缓挪动脚步。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猎人们终于来到了潮汐洞穴的正面入口。
可当他们到达战场,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同伴尸体和几辆燃烧着的战车时,一股悲怆的情绪瞬间在心底蔓延开来。
“还有几具尸体呢?”伊莱的目光急切地在尸体间搜寻,却始终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禁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许他还活着。
医生也满心期盼着能少些伤亡,赶忙将伊莱的疑问翻译给鱼人头目。
这时,一个押送他们的鱼人强袭者怪笑着开口:“呜嘎嘎,其他人?
当然是被乌莱尔大人当作美味点心吃掉啦!”
鱼人头领默不作声,而医生听闻这话,神色一紧,犹豫片刻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实在不忍心将这残酷的真相告知伊莱。
伊莱长叹一声,在鱼人的注视下,默默走向自己的战车。
他心中闪过一丝希望,只要登上战车,便有了复仇的一线希望。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盆冷水,将他的希望彻底浇灭。
战车的弹药已然耗尽,驾驶舱内,一个全副武装的鱼人强袭者正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警告:我时刻盯着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伊莱心中暗自咒骂:“可恶,这下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