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月阁阁主的笑声在地下大厅中回荡,震得青铜灯盏嗡嗡作响。他身着玄色大氅,面容笼罩在兜帽阴影下,唯有一双猩红眼瞳在黑暗中泛着妖异光芒——那瞳孔里竟流转着与蚀骨傀儡相同的紫黑色雾气。
“三位小友,倒是比本阁预想的更难缠。”阁主抬手虚按,大厅中央的青铜祭坛突然腾起紫焰,“不过,今日便让你们见识真正的‘蚀界’之力。”
沈砚秋将非攻剑横于胸前,星纹在剑身流转如活物。他能清晰感知到,祭坛下的灵力波动比之前强了十倍不止——那不是单纯的邪术,而是某种被封印了千年的古老力量。“阁主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阁主扯下兜帽,露出一张布满蠕虫状紫斑的脸,“当然是让‘蚀界之主’重临人间!当年墨家先祖用‘周天星斗阵’封印了它,可你们这些蝼蚁,竟敢毁了本阁的祭坛!”他突然暴喝一声,祭坛上的紫焰骤然暴涨,九具青铜棺材的碎片中爬出无数细如发丝的紫虫,瞬间将沈砚秋三人笼罩。
苏羽的机关匣发出刺耳鸣叫,三枚齿轮喷出幽蓝火焰,在身周形成火墙。紫虫触碰到火焰便发出“滋啦”声响,但更多虫群从地底钻出,顺着火墙缝隙涌来。“这些虫子有灵!”她快速转动机关匣,齿轮缝隙渗出银色液体——是她新改良的“蚀骨胶”,专克邪物黏液。
墨轩的短刀在虫群中划出银弧,刀刃上的符文突然亮起金色纹路。他想起《墨家天工秘典》中“以毒攻毒”的记载,咬破指尖在刀身画下血符:“暗血灼魂!”短刀爆发出刺目红光,紫虫触之即燃,焦臭味弥漫整个大厅。
“有点意思。”阁主抚掌轻笑,指尖掐诀,祭坛下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出。沈砚秋突然感到胸口玉玺印记剧痛,非攻剑发出龙吟,剑身星纹竟与祭坛上的符文产生共鸣!“原来如此……”他瞳孔骤缩,“玉玺是‘周天星斗阵’的钥匙,你早就算到我们会来!”
阁主的身影突然虚化,下一刻出现在沈砚秋身后,枯爪直取其咽喉。“交出玉玺,本阁可留你全尸!”沈砚秋不退反进,非攻剑反刺其后心。剑锋与黑袍相交的刹那,阁主体内竟滚出颗漆黑内丹,丹上缠着无数怨魂嘶吼!
“这是……”苏羽的机关匣突然停止运转,她惊恐地看着那内丹——丹身上的怨魂,竟与她在地道里救出的百姓面容相似!“影月阁竟用活人魂魄养丹!”
“不错。”阁主狞笑着收回内丹,“普通修士的魂魄太弱,唯有至亲之人的执念,才能让蚀界之主苏醒。”他指向墨轩,“就像你这小子的妹妹,当年为了救你坠崖,这份执念……”
“住口!”墨轩的短刀几乎握断,双目赤红。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妹妹为替他挡下刺客的刀,胸口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当时他抱着妹妹的尸体发誓要报仇,却不想她的执念竟被影月阁利用!
沈砚秋的左眼星辰之瞳骤然亮起,他看到阁主体内缠着无数半透明的魂魄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连着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被他斩杀的影月阁杀手,是被蚀骨傀儡吞噬的无辜百姓,甚至还有天穹峰的守山弟子!“你用活人魂魄养魔,根本不是为了复活什么上古邪物,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
阁主的身形微微一晃,随即狂笑:“贪欲?你们这些伪君子,口口声声说正义,可谁又不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他的指尖点向祭坛中央的紫焰,“看好了,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紫焰突然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从中伸出一只覆盖着紫鳞的巨手。那手背上的符文与影月阁青铜令牌如出一辙,掌心刻着的“蚀”字,正是《墨家天工秘典》中记载的上古邪文!巨手所过之处,青铜墙壁寸寸崩裂,机关匣的齿轮开始融化,连林清霜留下的金色光点都被吞噬殆尽。
“不好!”沈砚秋感到玉玺印记的热度几乎要将胸口灼穿。他咬碎舌尖,鲜血喷在非攻剑上,剑身星纹瞬间化作银河般璀璨的光带。“天地人三才阵,启!”他大喝一声,苏羽的机关匣与墨轩的短刀同时发出共鸣——机关匣喷出三十六枚微型齿轮,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阵;短刀上的血符融入齿轮,竟让原本防御性的机关变成了攻击利器!
“周天星斗,镇!”三人同时喝道。非攻剑的光带与机关阵的金光、短刀的血焰交织,在半空形成巨大的星图。巨手被星图灼烧得发出惨叫,紫鳞片片脱落,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骸骨——那根本不是什么上古邪物,而是被邪术操控的骷髅!
“原来你才是本体!”墨轩的短刀刺入骷髅的天灵盖。刀刃上的金色符文突然暴涨,竟将骷髅的脊椎炸成两截。“影月阁……到此为止了。”
阁主的黑袍被星图撕成碎片,露出底下千疮百孔的躯体。他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突然露出释然的笑容:“原来……这才是解脱……”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化作漫天紫蝶,消散在空气中。
大厅重归寂静,只有祭坛上的紫焰仍在跳动。沈砚秋扶住摇摇欲坠的墨轩,苏羽则蹲下身检查那些被控制的魂魄。她指尖轻点,机关匣射出一道柔和的白光,魂魄们渐渐脱离紫焰束缚,在空中聚成模糊的人形。
“是守山弟子的阿婆……”墨轩望着其中一道魂魄,声音哽咽。那是他曾照顾过的老人,当年为了给他送药被山贼杀害。
“还有天穹峰的小师妹……”苏羽的眼眶泛红。那魂魄的面容与她有七分相似,正是三年前为救她而坠崖的师姐。
沈砚秋的玉玺印记突然绽放出温暖的金光,非攻剑自动出鞘,剑尖挑起一缕魂魄。“墨家先祖的阵法,本就是守护人间。”他将魂魄轻轻放入玉玺,印记中涌出的清流瞬间包裹住魂魄,“我以墨家血脉起誓,今日之后,再无蚀骨之痛。”
玉玺发出嗡鸣,魂魄们在金光中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沈砚秋的眉心。他感到体内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动,非攻剑的星纹竟比之前更清晰了几分——原来玉玺的真正力量,不是封印,而是治愈。
三人走出地下大厅时,晨光正穿透云层洒在城墙上。被救的百姓跪在地上叩拜,苏羽的机关匣不再渗出黑血,墨轩的短刀恢复了原本的冷冽光泽。沈砚秋望着天边的星象,突然发现北斗七星的第七颗星格外明亮——那是“摇光”,象征着希望。
“接下来去哪?”苏羽问道。
墨轩擦拭着短刀,嘴角终于露出笑意:“影月阁虽灭,但天下仍有邪祟。听说南海有座‘归墟岛’,藏着上古墨家的遗迹,或许能找到更多关于玉玺的秘密。”
沈砚秋握紧非攻剑,目光坚定:“走吧。墨家的火种,不该熄灭。”
三人迎着朝阳踏上征程,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要与天边的星轨相连。而在他们看不见的云端,一道青影负手而立——正是消失的玄风前辈。他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轻声道:“星火已燃,燎原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