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心殿的灯芯在楚寒掌心发烫。他跪坐在蒲团上,断剑斜插在冰面上,剑脊的“守时剑”三字正与灯芯的火焰同频跃动。阿月消散前的最后一句话还在耳边:“灯芯未灭,归心有期。”
“她在等你。”獬豸圣兽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它蹲在冰阶上,独角凝着幽蓝的光,正用爪子拨弄着一片冰晶——那冰晶里竟封着半块玉牌,与楚寒怀中的“阿月”玉牌严丝合缝。
楚寒取出玉牌,两块合在一起,表面浮现出一行古篆:“双生为引,归心为灯。”
“双生?”楚寒的指尖轻轻抚过刻痕,“难道…我和阿月?”
“不是你和她。”烬道君的量劫序尺突然嗡鸣,尺身的道则齿轮指向冰阶下的暗门,“是冰魄族的双生守护。三百年前,冰魄族大祭司与守灯人共铸护心镜,镜分阴阳,芯藏双生。阿月封的是‘阴芯’,阳芯…还在镜中。”
暗门开启的刹那,寒雾涌出。楚寒三人鱼贯而入,只见冰窟深处立着一面青铜镜。镜面蒙着灰,却映得出三人的影子——楚寒的影子旁,多了个穿红裙的少女,正是阿月。
“阳芯在此。”镜中传来阿月的声音,比之前更清亮,“当年我将阴芯封入灯,阳芯留在镜中,为的是等一个能同时接住两盏灯的人。”
楚寒的断剑突然震颤。剑脊的裂痕中,“心序锋”冲破束缚,剑身映出镜中阿月的倒影。那倒影开口道:“寒儿,你可知为何归墟之主总说‘诸天万界不该只有一个道’?”
“因为…他怕。”楚寒脱口而出,“怕有人用‘温暖’打破他用‘恐惧’筑的墙。”
“没错。”阿月的倒影笑了,“所以他派暗裔来偷灯芯,派死魄冰来冻人心,却不知…真正的秩序,从来不是‘唯一’,是‘共生’。”
镜中突然泛起涟漪。阿月的倒影伸出手,与楚寒掌心的灯芯相触。两股暖流交融的刹那,护心灯的火焰骤然暴涨,竟在冰窟中凝成一朵赤金色的莲花——花瓣上,刻着冰魄族世代守护的“归心咒”。
“这是…双生灯芯。”烬道君的量劫序尺突然化作流光,缠绕在莲花周围,“阳芯主‘引’,阴芯主‘守’,合起来便是‘引灯归心’。”
“归心何处?”獬豸圣兽的独角突然发出悲鸣。它望着莲花,竟看到镜中浮现出另一个霜刃谷——那里,冰魄族的先祖们正围着火堆跳舞,阿月的奶奶捧着护心镜,对她说:“阿月,等你长大,要替奶奶看更远的冰。”
“归心在人间。”阿月的倒影轻声道,“冰魄族的本心,从来不是‘护冰’,是‘护人’。你看——”
莲花的花瓣突然展开,露出里面封着的半块玉珏。玉珏上,刻着冰魄族与人类共铸的盟约:“冰为人暖,人为冰守。”
“三百年前,冰魄族用千年冰魄护人间,人类用万家灯火暖冰魄。”楚寒的识海中,师父的虚影浮现,“后来人类忘了,冰魄族便用自毁本心的方式,替人类守着最后的暖。”
“所以现在,该人类还暖了。”烬道君的仁恕金焰裹住莲花,“不是用道心锁人,是用温度引人。”
莲花突然化作流光,没入楚寒的断剑。剑脊的裂痕中,多了一道金红的纹路——正是双生灯芯的印记。阿月的倒影从镜中走出,她的身体不再透明,腕间系着与时守木簪同纹的红绳:“寒儿,我要去人间了。但你要记住——”
她的指尖点在楚寒心口:“真正的守护,是‘我暖你,你也暖我’;真正的秩序,是‘你有你的光,我有我的暖’。”
话音未落,冰窟外传来归墟之主的嘶吼。黑雾裹着蚀界寒毒涌进来,却在触及莲花的刹那被净化成银白的冰晶。阿月的红绳突然发出微光,与楚寒的断剑、护心灯形成三角共鸣。
“原来…这就是双生守护。”獬豸圣兽的独角裂痕中渗出嫩绿的草芽,“冰魄族与人间的羁绊,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守护,是彼此需要的温暖。”
归墟之主的黑雾开始退散。楚寒望着阿月逐渐消散的背影,举起断剑。剑身上的“守时剑”三字与“双生灯芯”的印记交相辉映,映出冰窟外的晨光——那是三百年后的第一个晴日,照在霜刃谷的冰晶上,折射出七彩的光。
“阿月,我替你看人间了。”楚寒轻声道。他将断剑插入冰面,剑脊的裂痕中渗出的金血,竟在冰面上画出一行小字:“灯芯有双,归心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