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秀谷的桃蕊凝成露珠坠地时,青藤金纹已灼透烬道君掌心。三道古篆“时陵开”化作流光钻入地脉,整个灵秀谷骤然倾斜——桃林倒悬为穹顶,溪流逆卷成天瀑,大地裂开深不见底的渊壑。渊底浮起青金石阶,阶面刻满逆旋的“时晷纹”,每道纹路皆流淌着凝固的时光。
“是时陵引路阶!”獬豸圣兽独角的玉光竟被石阶吞噬,“《太初志》残页提过,时序守陵人陨落后,时陵自现。但此地怎会…”
话音未落,石阶尽头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九具玄冰悬棺破土而出,棺身缠绕锁链般的“时之熵流”,棺盖透明如琉璃,每具棺内都封存着奇异景象:
左首冰棺里,青年修士正逆练剑诀,剑锋每退一寸,他鬓发便白一分;
居中玉棺内,城池在昼夜交替中循环崩塌重建,百姓面容凝固如蜡像;
最右铁棺竟封着一截桃枝——正是楚寒昨日所持那截枯枝!
“时空…琥珀?”楚寒的断剑突然发烫。剑脊裂痕中浮出师父的叹息:“时陵九棺,葬着时序守护者最痛的执念。破执念,方能见真陵。”
烬道君踏前一步,刑天铡的仁恕金焰竟在阶前扭曲成环状。“时序在此地是…固体?”他屈指轻弹焰环,焰光如琉璃碎裂,碎片中映出千重幻影:有他少年时推演星轨的旧景,亦有尚未发生的宗门覆灭之灾。
“小心熵流!”獬豸圣兽急喝。一道灰白时熵从棺底窜出,触及焰环碎片的刹那——
“滋啦!”
碎片中的未来幻象骤然实化!烬道君左臂凭空浮现深可见骨的剑创,鲜血喷涌处,虚空竟裂开蛛网般的“时痕”!
“熵蚀…现伤?”楚寒的明心剑悍然劈向时熵。剑锋却被棺中青年修士的虚影握住——那修士鬓发尽白,指尖流淌着逆转的时光:“少年人,这一剑若斩下,你师父当年便不会死。”
楚寒如遭雷击。剑锋凝滞处,熵流已缠上剑锷。明心剑的“守正”道纹竟开始褪色,剑身浮起斑驳锈迹——那是师父陨落时,他弃剑三年的心魔具象!
“坐忘!”楚寒闭目断喝。锈迹斑斑的剑身突生新芽,嫩枝穿透熵流,点在冰棺之上——
“铮!”
棺中青年修士的逆练剑势骤停。他错愕垂首,看着穿透胸口的桃枝:“原来…顺逆皆是虚妄。”身影碎为流沙,棺底浮出一枚青铜时钥。
熵流退散的间隙,烬道君臂伤处仁恕金焰重燃。焰光凝为“量劫序尺”虚影点向时痕——
“断!”
蛛网状时痕应声崩解。然居中玉棺突射七道灰箭,箭尖裹着城池轮回的绝望,直刺獬豸圣兽眉心!
“休想!”独角玉光凝盾相抗。灰箭触及光盾的刹那,獬豸圣兽突然僵直——它眼中映出自己最恐惧的画面:独角断裂,烬道君在时浊中化为枯骨!
“是惧时箭!”楚寒的桃枝扫向灰箭。枝条却被玉棺吸住,棺内凝固的百姓突然齐声哀嚎:“救我…”每声呼救都化为熵流锁链,将桃枝拽向棺内!
“救一人…毁一城…”烬道君瞳孔日月轮转。序尺悍然劈落,尺锋在触及玉棺前骤分十万虚影——每道虚影皆点向一名百姓的眉心!
“以量劫…赋新生!”
十万虚影同时贯入。凝固的百姓面容突然鲜活,城池崩塌的烟尘逆卷为炊烟。玉棺在众生笑颜中融化,露出底部的玄铁时钥。
此时最右铁棺剧震!封存的桃枝竟破棺而出,枝尖绽放的新蕊喷出猩红时浆。浆液凝为万丈“名葬碑”,碑文赫然刻着楚寒与烬道君的真名!
“以名…葬时!”桃枝内传出蚀时花使的厉啸。碑文真名处浮起坟茔虚影,獬豸圣兽的独角应声裂开细纹!
“她未灭尽?”楚寒的断剑悍然插地。剑脊两道裂痕迸射星芒,星芒中浮出师父的残影:“名葬非葬名,乃葬心。破此碑,需斩汝等心中畏!”
烬道君突引掌击胸。道心血溅上碑文,血中浮出三幅画面:
少年叶玄推演星轨遭反噬,脊骨寸断而不弃;
墨璃血炼刑天铡,神魂俱碎犹握锤;
楚寒跪在师父墓前,折剑立誓:“纵万劫,道心不灭!”
血画触及坟茔虚影的刹那——
“轰!”
名葬碑崩裂!桃枝在哀鸣中化为齑粉,铁棺内浮出最后的白玉时钥。
三枚时钥归位,渊底石阶尽头的青铜巨门轰然开启。门内旋转的时之涡流中,蚀时花使的虚影再度凝结。她绿裙尽墨,足下时浊凝为亿万逆旋的时齿:“时陵即墓…诸位…殉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