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京都，凌霄学院的悬浮阶梯上，十二道鎏金符光托着云海平台缓缓升空。神道一的身影在晨雾中显化，手中攥着个便利店塑料袋，饭团的海苔香气混着血腥气在袖口萦绕——那是三日前在东海生吞妖鲛时溅上的鳞血，此刻却被混沌气自动净化，连布料纤维都未留下痕迹。
“荒主大人肯拨冗莅临，实乃学院百年殊荣。”学院长老莫沉舟的声音从云层下方传来，八名开源境执事驾驭着法器剑阵，在神道一脚下凝结出青玉步道。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抱拳时，袖口露出三道深可见骨的剑疤，正是十年前围剿深海妖修时被神道一随手斩出的“纪念品”。
神道一抬了抬眼皮，手指捏开饭团包装。腌梅子的酸香混着热米饭的蒸汽升腾，他忽然停步，指尖碾过饭团中央的鲑鱼松：“莫长老，你们请我来，是让学生们看我吃饭的？”语气平淡，却让云海平台的符光骤然明灭——站在他右侧的执事突然发现，自己握剑的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面对的不是人类，而是座随时会崩塌的活火山。
莫沉舟的脊背绷得更直了。他清楚眼前这个穿着普通卫衣的青年，此刻身份是大夏玄者协会认证的“混沌位荒主”，更是近百年来首位在命核境便掌控三种本源法则的怪物。三日前星盾局局长失踪的消息传来时，协会高层曾在监控录像里看见，太平洋底的量子护罩在神道一掌心化作液态金属，而他当时正在啃食便利店买来的炸猪排。
“回荒主，学院第三试炼山正在进行‘斩岳’考核。”莫沉舟侧身引路，目光掠过神道一手中的饭团，注意到对方指尖沾着的米粒竟在半空悬浮，“这一届学生中不乏炼陨境佼佼者，学院想请您……”
“测试他们面对绝对力量时的反应。”神道一打断他，忽然把饭团举到眼前。海苔包裹的米饭在掌心被捏碎，碎粒却未落地，而是在混沌气中排列成螺旋轨迹，“行吧，带路。”话音未落，悬浮的米粒突然爆发出微光，在他脚下凝成直径丈许的隐纹——那是连莫沉舟都未见过的阵法，碎米组成的符文竟在吸收天地灵气，形成局部真空域。
试炼山位于学院西北方，整座花岗岩山体被划为十二层考核区。当神道一踩着碎米阵出现在山巅时，山脚下正传来轰然巨响——炼陨境学员陈霄的拳风撕开云层，将第三层的玄铁靶桩轰成齑粉，碎石飞溅间，他抬头望见山顶那个衣着普通的身影，以及对方手中提着的、看似凡铁的苗刀。
“那是……荒主大人？”陈霄的瞳孔骤缩。他曾在协会资料里见过神道一的照片，却没想到传说中吞噬妖王的怪物，此刻竟像个刚下课的大学生般，拎着便利店塑料袋，刀柄上还缠着半圈没扯干净的饭团包装纸。
神道一的目光扫过满山遍野的学员。开源境修士在山麓练习斩击，炼陨境在中层操控灵气，而山顶平台上，五名命核境导师正围坐论道，每人面前悬浮着半透明的法则沙盘。他忽然驻足，苗刀的刀鞘磕在岩石上，发出清越的鸣响——这把从便利店旁刀具店买来的凡兵，刀身甚至没有开刃。
“荒主，第三试炼山的岩层融合了玄冰铁精，硬度堪比……”莫沉舟的话戛然而止。神道一已拔刀出鞘，刀刃在晨风中划出半弧，没有任何灵气波动，却让整座山脉的空气突然凝固。陈霄看见，山顶的云层被刀风生生切开，露出后面湛蓝的天空，而神道一握刀的手腕，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频率振动，每寸肌肉都在与天地灵气共鸣。
刀落。
没有爆炸声，没有灵气爆发。花岗岩山体从山顶到山脚，出现一道宽逾三尺的平整切面，切面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仿佛被高温融化后瞬间冷却。陈霄眼睁睁看着上半座山在半空中悬停了三息，才轰然崩塌，碎石在隐吸阵的作用下竟未飞溅，而是像被无形大手托着，缓缓堆成一座金字塔。
满山寂静。无论是挥拳的开源境学员，还是操控灵气的炼陨境弟子，此刻都盯着那道贯穿山脉的刀痕。命核境导师们的法则沙盘突然崩碎，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岩牢术”在刀风掠过的瞬间便被分解，连法则碎片都被某种力量吞噬。
神道一甩了甩刀，刀身上沾着的碎石自动崩解。他忽然蹲下身，指尖捻起粒滚落的米饭——那是之前捏碎饭团时掉落的碎粒，此刻正随着隐吸阵的运转，在切面边缘吸收着山体残留的玄冰铁精。“隐吸阵。”他指尖划过地面，碎米组成的符文骤然亮起，整座崩塌的山脉残垣开始肉眼可见地缩小，“用凡米为引，吸走灵气，困在阵中的人若强行运转真元，会被反噬成干尸。”
陈霄喉结滚动。他看见，那些被吸入阵中的碎石在接触饭团碎粒后，竟开始融化，化作光点融入神道一的指尖。更让他震惊的是，对方始终握着那把凡兵苗刀，刀刃甚至没有因为斩山而出现缺口，仿佛刚才劈开千米花岗岩的，不是刀，而是持刀者本身的法则。
“现在，你们有三个选择。”神道一站起身，刀柄敲了敲隐吸阵的边缘，碎米组成的光墙泛起涟漪，“第一，用灵气震碎饭团，破阵而出——但我保证，你们的真元会被阵眼吸收，变成我的下午茶。”他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里面躺着半块没吃完的饭团，海苔碎簌簌掉落，“第二，用物理攻击打碎米粒，比如拳头——但开源境的拳风连我的刀都砍不动，你们确定能打碎沾了我口水的米饭？”
山脚下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莫沉舟忽然想起，神道一在唐古拉山脉生吞寒渊时，曾用指尖血在冰蛛腿骨上画符，那些被他触碰过的妖物残骸，最终都化作了混沌气的养分。此刻阵中的饭团碎粒，早已被本源细胞的能量浸染，等同于他身体的延伸。
“第三呢？”陈霄忽然开口。这个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少年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在说话时直视神道一的眼睛——他发现，对方瞳孔深处的熔金碎光里，倒映着自己微微发颤的身影。
神道一忽然笑了，指尖弹飞半块饭团。碎米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入隐吸阵的核心：“第三，什么都不做，等我吃完剩下的饭团。”他撕开塑料袋，把剩下的半块饭团塞进嘴里，海苔的咸香混着混沌气的温热在舌尖炸开，“不过我吃饭很慢，尤其是生吞过星盾局局长后，消化空间法则需要……”
话未说完，阵中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五名命核境导师同时出手，他们各自掐诀，在阵眼处凝结出五行法则，试图将饭团碎粒与混沌气剥离。神道一抬了抬眉，苗刀突然横斩而出，没有斩向导师，而是劈向自己脚下的地面——刀风掠过的瞬间，隐吸阵的符文骤然膨胀，五名导师的法则如同泥牛入海，连波动都未激起。
“愚蠢。”神道一舔掉唇角的海苔碎，“阵眼是我的本源细胞投影，你们攻击阵法，相当于咬我的手指。”他忽然转身，苗刀的刀背敲在莫沉舟肩头，后者踉跄半步，惊觉自己苦修三十年的护体真元，竟在刀背触碰的瞬间消散大半，“让学生们试试，我要看看，大夏的年轻一代，有没有能在我吃饭时，摸到刀刃的人。”
晨雾渐渐散去。陈霄望着山顶那个倚刀而立的身影，对方正低头盯着塑料袋，似乎在惋惜饭团被捏碎。他忽然想起学院藏书阁里的记载，荒主一脉的修士能吞噬法则，肉身即是最强法器，而眼前这人，竟用便利店买来的凡刀斩山，用饭团碎粒布阵，将超凡力量玩出了市井烟火气。
“陈霄，小心！”同班同学的惊呼惊醒了他。不知何时，神道一已消失在山顶，下一刻竟出现在他十米外，苗刀的刀尖正对着他的眉心，刀刃上还沾着未擦净的饭团碎屑。少年下意识挥拳，炼陨境的拳风带着音爆，却在触碰到刀身时如遭雷击——他的手臂传来剧痛，仿佛打中了一块烧红的烙铁，而神道一的手腕甚至没有晃动。
“太慢了。”神道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陈霄惊觉自己看错了位置，对方不知何时已站在二十米外的岩桩上，苗刀随意地插在脚边，“开源境破音障，炼陨境举万吨，命核境断肢再生。”他忽然屈指一弹，阵中的饭团碎粒突然爆射而出，如同高速子弹般击穿数座岩塔，“但你们缺的，是对‘凡物即法则’的理解——就像这把刀，开不开刃不重要，重要的是握刀的人，能不能让它斩开天地法则。”
山脚下，越来越多的学员聚集过来。他们看见，神道一随手拔起苗刀，刀刃划过空气时，竟在虚空中留下金色轨迹，那些被斩落的山岩碎块，在接触轨迹的瞬间便分解成光点，融入他的指尖。而他脚下的隐吸阵，此刻已将整座崩塌的山脉吸收殆尽，只剩下阵眼处漂浮的几粒米饭，像星星般闪烁。
“最后一次机会。”神道一忽然将苗刀抛向空中。凡兵在晨风中旋转，刀柄上的饭团包装纸猎猎作响，“抓住刀，或者吃掉阵里的米饭。前者证明你们有掌控法则的潜力，后者……”他忽然露出微笑，那是在便利店买到最后一份鲑鱼饭团时的表情，“证明你们有当饭桶的觉悟。”
陈霄盯着空中的苗刀。刀刃反射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却在这时看见，刀身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密的熔金纹路，那是混沌气与山脉法则共鸣的痕迹。他忽然想起导师曾说，真正的强者能让凡兵承载法则，就像神道一生吞妖核后，连头发丝都能化作利刃。
“我来！”少年大吼一声，纵身跃起。他的手掌距离刀柄还有三寸时，神道一忽然打了个响指。隐吸阵的饭团碎粒突然全部射向他，每粒米饭都带着割裂空间的威势，仿佛不是食物，而是淬了毒的暗器。陈霄咬牙，拳头骤然握紧，炼陨境的真元在体表凝成铠甲，却在米饭触体的瞬间，铠甲如玻璃般碎裂——那些饭团碎粒，早已被本源细胞赋予了吞噬法则。
剧痛袭来的瞬间，陈霄忽然感觉手腕一轻。苗刀的刀柄稳稳落在他掌心，刀刃上的熔金纹路正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却在触碰到心脏时，像被什么东西挡住般停下。他抬头，看见神道一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指尖捻着最后一粒米饭：“不错，知道用命核护住心脉。”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莫沉舟看见，陈霄手中的苗刀正在发生变化，凡铁材质逐渐被金鳞覆盖，那是混沌气在认可持有者后的馈赠。而神道一转身时，衣摆扫过隐吸阵，阵眼处的米饭突然全部爆散，化作光点融入他的胸口，那里的本源细胞正跳动着微弱的金芒，像吃饱后满足的心跳。
“记住，玄者之道，不在法器，在本心。”神道一扯过莫沉舟手中的学院地图，随手在背面画了只叼着苗刀的金蝶，旁边标注“饭团比山好吃”，“下届考核，我要看见有人能用馒头布置困仙阵，用烤肠引动雷劫——不然，就把你们的食堂变成我的后厨。”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金点消散，只留下那把凡兵苗刀插在阵眼处，刀刃上凝结的金鳞在阳光下闪烁。陈霄摸着刀柄上的纹路，忽然发现，刀身刻着行小字：“凌霄学院后山便利店，鲑鱼饭团第二份半价——荒主留”。
三日后，大夏玄者协会收到凌霄学院的考核报告。在“特殊试炼”一栏，莫沉舟用朱砂笔写下：“荒主以凡刀斩岳，碎米为阵，.test学员137人，其中3人触碰到刀柄，17人能在阵中保持真元不泄。附：荒主大人建议，学院食堂增设‘混沌饭团’窗口，食材需混入东海妖鲛鳞粉。”
而此刻，神道一正坐在京都某家便利店的角落，对着新出的梅子饭团发呆。手机屏幕上，林子玉的画本更新了新作：荒主穿着卫衣，扛着苗刀站在崩塌的山脉前，脚下是用饭团碎粒摆成的“开饭啦”三个字，角落标注：“学长斩山的样子好帅，但饭团被捏碎了好可惜qAq”。
他忽然轻笑，指尖在玻璃上划出隐吸阵，将邻座掉落的饭团残渣吸入掌心。混沌气在指间流转，那些碎米渐渐凝结成小林画中的金蝶形状，振翅间带起细微的空间波动——这大概，就是他给凌霄学院学员们上的，关于“凡物即法则”的最后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