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月阁名声在外，行业内的供货商挤破头都要与他们合作。
偶有缺少食材的时候，也是由崔月鸯这样的高层亲自出马采购。
江凛仅卖给他们一条鬣刀鱼，就想以此为敲门砖，建立长久合作关系。
在崔月鸯看来，这可谓是异想天开。
“小兄弟，我要送你一句话，叫作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好言相说，现在一些餐品还在测试阶段，找那些大的供应商很可能外泄消息，这才有了江凛的机会。
有朝一日，斋月阁分店开张，仅凭江凛的供货量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江凛知道自己再不主动争取，机会很可能就此流失。
“崔主事，那我要是能保质保量地供货，合作的事情是否可以敲定。”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就你那艘小船，一次又能打捞多少海鱼？”
崔月鸯彻底失去耐心，她临时改变主意，就连江凛这一船的货都不打算收下。
“看来斋月阁空负盛名，不收也罢，我们这就走。”
江凛脸上笑意收敛，他转过身时，赵常急得不像样子。
“走不得，咱们打捞起的雪巽鱼，耽搁几日就会死掉发臭。”
深海鱼捕捞上来，环境变化就导致它们的寿命开始倒计时。
像雪巽鱼这样的珍稀品种，捕捞成功第一时间就要送到高档的餐厅，由专业人士加紧处理。
一旦死掉，其价格大打折扣。
殊不知，赵常如此真实的反应，正是江凛当下所需要。
他不曾转过身，语气冰冷地开口说道。
“食材再好又怎么样？碰上不懂它的人，那就只能浪费掉。”
“斋月阁空负盛名，竟然想用烂大街的食材来打造出闻名全国甚至世界的品牌。”
江凛的话犹如一把刀子，深深刺入崔月鸯的心里。
“雪巽鱼？”
“小兄弟，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作为斋月阁的主事，经过她手的高端食材何止一二。
鬣刀鱼虽然稀缺，可在她这样的人眼里，也不过尔尔。
只是……
“斋月阁是百年老字号，自有古食谱流传，你说的那种鱼，几十年来都没有上过餐桌。”
“坊间流传，雪巽鱼早已灭绝，你说有捕捞到雪巽鱼，莫不是与我寻开心！”
崔月鸯双手插在腰上，必须让江凛给出说法。
“崔主事，我们担着大风险出海捕捞，难道就是为了与人吹牛吗？”
“雪巽鱼并未灭绝，只是它们跑到更深的海域，寻常渔民连它们的影子都见不到，更别提捕捞。”
江凛再一次与崔月鸯质问，斋月阁到底是奉行精品特色，还是像家常菜馆一样。
“自然是前者。”
“斋月阁以做素菜闻名，做荤菜未免会落后于别家。”
崔月鸯痛快给出答案，她刚刚也有对江凛仔细观察过。
见他丝毫没有说谎迹象，崔月鸯内心再也不得平静。
“你要是真能捕捞到雪巽鱼，从今往后，斋月阁只与你合作。”
“那请崔主事移步，一起去码头看个究竟。”
江凛目的达成，他确实捕捞到雪巽鱼，当然不怕崔月鸯跟着查验。
赵常更对他佩服到五体投地，斋月阁名声在外，收购价格比起市场只高不低。
长久合作下去，他和江凛想不发财都难。
“你叫江凛是吧？”
“去码头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崔月鸯看到赵常高兴到没了正形，她一时间不好分辨江凛说的话是真是假。
自己虽不缺少见识，但也害怕江凛来外形相近的海鱼来糊弄。
专业的事情，自然要交给专业的人做。
几分钟后，斋月阁的掌勺师傅王铁汉被请了过来。
“王师傅，一会儿还要劳烦你帮忙掌眼，事关重大，切不可出差错。”
崔月鸯讲出整件事情，王铁汉本就黝黑的一张脸，立马垮了下去。
他直接冲到江凛面前，一手扯拽住江凛的衣领。
“哪里来的骗子，竟以如此蹩脚的理由。”
“雪巽鱼只存在于食谱上，我掌勺这么多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王铁汉能在斋月阁掌勺，能力毋庸置疑，他的态度不禁让崔月鸯有了底气。
哪里能想到江凛都没有与他争论的打算，撂下几句话后直接走在前面。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坐井之蛙，只看得见方寸间。”
他的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王铁汉差点就被气到吐血。
“王师傅，现在该怎么办？”
崔月鸯有些吃不准，王铁汉看着江凛离去的背影，直接破口大骂。
“跟他一起去。”
“要真捕捞到雪巽鱼，我把勺子一口吃下。”
“要是没有，看我怎么收拾他！”
临走的时候，王铁汉特意回去拿了一把铁勺，使得不少徒弟跟在身边，无一不嚷嚷着要给他出口恶气。
以至于在前往码头的路上，赵常心情无比忐忑。
直到江凛一些话说出，才让他得到安稳。
“你说得对，咱们又不是炸胡，一手好牌不能打到稀烂。”
“等到时候，我一定让那几个家伙给你赔礼道歉。”
赵常像是变了个人，他双手插兜，昂首挺胸，可谓信心十足。
一行人很快来到码头，不少渔户都好奇地探出头来。
“是斋月阁的崔主事！”
“什么风能把她吹到这里来？”
“你还不知道？听说是有人捕捞上来雪巽鱼，崔主事与其打赌。”
大家伙交头接耳，议论声音根本停不下。
可很快，众人皆一阵唏嘘。
“什么人吹牛不打草稿？”
“八成是骗子，只不过碰上硬茬，这次有他苦头吃的。”
你一言我一语，无一例外，都在嘲笑江凛做法愚蠢。
就算是要骗人，那也应该好好挑选目标，而不是踢到一块铁板上。
这些话王铁汉也有听清楚，他不免得意地笑出声。
“你小子要是识趣，现在就和我们赔礼道歉。”
“我们可以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还能为你保全几分颜面。”
王铁汉话刚说完，他的那些徒弟纷纷捧腹大笑，崔月鸯也觉得江凛不该胡闹下去。
“不过是雪巽鱼，有那么难捕捞吗？”
江凛嘿嘿一笑，他随手掀开盖在鱼笼上的一块布。
一时之间，外行人嘻嘻哈哈看热闹，内行人皆变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