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龙蛊噬与万魂祭
镇鬼堂的槐树叶被秋霜染成金黄时,我正用破煞神器刻制镇魂箭。令器共鸣处渗出的金血在箭羽上凝成彼岸花图腾,每道纹路都随着阴魂契的脉动微微震颤,箭尖倒映着神台上父亲的灵位——灵位前的长明灯突然爆出灯花,灯油里浮出半张血诏。
“阿菱,南疆来的商队送了这个。”铁柱掀开堂门,寒风卷着细雪灌入,他斗篷上沾着的蛊粉在灯光下泛着幽绿,“说是巫蛊教新任教主的拜帖。”
拜帖用金蚕茧织成,展开后露出血色篆字:“万魂祭日,恭请破煞器主祭。”萧澈猛地捏碎茶盏,瓷片割破掌心,鲜血滴在拜帖上竟凝成龙形——拜帖背面隐着皇室密纹,龙睛处嵌着枚熟悉的玉扣。
“这是当年皇帝用来控制阴魂契的引蛊!”萧澈将拜帖掷入火盆,蓝焰中浮出南疆地图,玉扣坠落处正好标着“万魂窟”,“巫蛊教要在冬至日以万魂之心献祭,复活血面阎罗!”
弟弟突然打翻烛台,火光映出供桌下的暗纹——父亲灵位底座刻着与拜帖相同的龙蛊图腾,图腾眼瞳竟是两颗活人眼珠!铁柱用箭尖挑开眼珠,里面滚出卷人皮密档,记载着二十年前陈家旁支被屠的真相:皇帝命巫蛊教以血面咒操控陈家女眷,将她们炼成蛊母。
“难怪姨母们的阴魂契疤痕会失控。”我攥紧破煞神器,令器突然发烫,神台后的血诏狱传来轰鸣,“血面阎罗的残魂根本没被净化,而是被封在万魂窟的蛊井里!”
万魂窟的瘴气混着细雪弥漫山谷时,我踩着蛊虫铺就的红毯走进祭台。巫蛊教众头戴血面面具,面具缝隙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蠕动的金蚕。主祭台上躺着个浑身缠满龙纹蛊线的少女,她眉心的红点与我掌心的银镯印记共鸣——竟是失踪多年的堂妹陈瑶。
“镇鬼真人传人,别来无恙。”新任教主掀开猩红斗篷,露出张被蛊虫啃噬过半的脸,右颊残存的皮肤下能看见血面图腾在蠕动,“当年你父亲用十二口镇魂棺封我魂魄,今日便用你的破煞器来换!”
萧澈突然挡在我身前,他小臂的阴阳鱼印记泛着金光:“你是当年被陈真人斩下的血面左臂!”教主狂笑震落洞顶钟乳,金蚕如暴雨般落下,每只虫身都刻着陈家先祖的名讳。
“阿菱,用破煞器斩断蛊线!”父亲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开,我这才发现陈瑶身上的龙纹蛊线竟与破煞神器的纹路 identical,“巫蛊教用她做引,想把阴魂契之力转嫁到血面残魂上!”
破煞神器突然脱手飞出,四件神器在空中合为一体,化作柄燃烧金火的长剑刺入蛊井。井底传来惊天咆哮,血面阎罗的残魂裹着万千怨灵冲出,他左胸的镇魂箭缺口里竟插着萧澈的玉佩——当年皇帝早将玉佩炼成了血面的寄生体!
“萧澈!”我回身时,他已被血面残魂缠住,小臂的阴阳鱼印记被龙纹蛊线寸寸吞噬。铁柱射出的镇魂箭在半空碎成齑粉,箭羽上的彼岸花突然枯萎,露出暗藏的毒刺——巫蛊教早在林间布下噬魂蛊,专破镇鬼术!
陈瑶突然睁开眼,她瞳孔里映着万魂窟全貌,无数蛊虫在她体内组成血面图腾:“姐姐,把破煞器给我……”她的声音混着父亲和皇帝的腔调,蛊线猛地缠住我的脖颈,银镯印记与她眉心红点共鸣,破煞器的力量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失。
“不!”我挥剑斩断蛊线,金火却灼伤陈瑶的咽喉。她咳出的不是血,而是成团的金蚕,虫群扑向破煞神器,竟将剑身的阴阳鱼纹路啃成残缺——原来巫蛊教早就知道破煞器的弱点,唯有陈氏血脉完整才能催动!
血面残魂趁机夺过破煞器,金火剑在他掌心化作血鞭,抽碎了万魂窟的镇魂柱。萧澈突然挣脱束缚,他小臂的龙纹印记爆发出强光,竟将血鞭重新凝成长剑:“阿菱,用你的血激活镇鬼印!”
我的指尖刚触到印玺,陈瑶突然扑来,她胸口裂开道血口,里面跳出枚跳动的心脏——正是当年父亲封镇的血面核心!核心表面刻满陈家先祖的名讳,每道笔画都在渗出金血,与破煞器的纹路完美重合。
“原来如此……”我将镇鬼印按在核心上,四件神器突然脱离血面控制,在核心周围组成八卦阵,“破煞器的真正力量,是用陈氏血脉镇压血面核心!”
血面残魂发出凄厉嘶吼,他身上的怨灵突然炸开,露出被囚禁的陈家女眷魂魄。她们的阴魂契疤痕与破煞器共鸣,竟在核心表面凝成完整的阴阳鱼图案,将血面残魂的怨念层层净化。
“妹妹,对不起……”陈瑶的魂魄从蛊身脱出,她眉心的红点化作镇魂痣,“当年我假意投靠巫蛊教,就是为了……”她的话被血面残魂的最后一击打断,破煞器爆发出万道金光,将残魂彻底净化成点点星芒。
万魂窟崩塌时,萧澈用身体护住我,他后背的龙纹印记被落石擦破,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金鳞——原来他自小被皇帝种下龙蛊,用皇室血脉为血面残魂做容器,而破煞器的金光竟将蛊虫炼成了镇魂鳞。
“阿菱,”他躺在我怀里,指尖抚过我掌心的银镯印记,“其实我……”话未说完,镇鬼印突然飞出,印玺上的“敕令万魂”四字变成了“陈氏传承”,背面的龙纹竟化作父亲的影像。
“阿菱,镇鬼不是杀戮,是守护。”父亲的影像抚摸着破煞器,四件神器重新分解为令、器、印、扣,分别飞入我、萧澈、铁柱、弟弟的掌心,“从今往后,镇鬼堂由你们四人共同守护。”
细雪穿过坍塌的洞顶,落在陈瑶的镇魂痣上,化作露珠滚入破煞器的纹路。我这才明白,父亲当年布下的局,从来不是让我独自背负一切,而是要让仇恨的血脉在守护中得到传承与净化。
镇鬼堂重建那日,南疆送来新的拜帖,这次用的是纯白蚕茧,里面放着枚刻着“和解”的玉佩。铁柱将玉佩系在新刻的镇魂箭上,箭尾绑着陈瑶的一缕发丝,插在父亲灵位前的香炉里。
“姐,你看!”弟弟指着堂外,不知何时长出的新槐树下,站着个穿南疆服饰的少女,她眉心的镇魂痣与我掌心的银镯遥遥相对,正是重生的陈瑶。
萧澈从袖中摸出枚普通的铜铃,系在我腰间:“这个比任何神器都管用。”铃声响起时,我看见父亲的影像在槐树下微笑,他身边站着母亲和年幼的我,手里都拿着发光的镇鬼令。
或许,仇恨从未真正消失,但它可以被传承。从血面阎罗到镇鬼堂,从复仇到守护,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风吹过镇鬼堂,带来玉笛的余韵和铜铃的轻响。我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我们心中有光,手中有剑,就能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而我,阿菱,不再是那个躲在地窖里的女孩,也不是背负血海深仇的复仇者。我是陈家的传人,是破煞神器的守护者,更是这片土地的希望。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但我不再孤单。因为有他们在,有光在,有希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