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断腕重生入侯府,骨刃噬心问情仇。前世血溅铸剑炉的林家女,携剑胚化骨的禁忌之力重返及笄之年。她藏起锋芒作痴傻,柴房里锻造机关剑,血泊中刻下仇人名姓。当冷面皇子误触她的杀招,当金銮殿上剑鸣如凤唳,才知铸剑师的血能燃尽黑暗,亦能引出百年血契诅咒。骨刃与皇权的博弈,复仇与救赎的抉择,且看这把染血的剑,如何劈开阴谋迷雾,在王朝更迭中刻下“以剑止戈”的传奇。
第一章 骨刃初生
雨珠子砸在破窗棂上,噼里啪啦。
我缩在发霉的草堆里,啃那块硬得硌牙的窝头。闪电劈开夜幕时,正巧照亮我半边脸——苍白得像坟头的纸,右眼琉璃珠子似的,泛着冷光。左手袖口空荡荡的,断腕处还在隐隐作痛。
“吱呀——”
门被踹开,冷风卷着雨水灌进来。嫡姐扶着丫鬟的手跨进来,金丝绣鞋碾过地上的死老鼠,“啪嗒”一声,血水溅在她裙角。她掏出手帕捂住鼻子,眼尾上挑:“瞧瞧这腌臜样,也配姓林?”
我盯着她腕间的玉镯。那是前世我爹给她娘打的,本该属于我娘。
滚烫的蜡油突然浇在我手背上。
“啊!”我闷哼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蜡油里混着酥骨散的气味,甜腻得发苦。嫡姐冷笑:“你爹铸的破剑害我爹丢官,这点疼算什么?”她抽出簪子,针尖直戳我右眼:“不如把这琉璃珠子挖出来,省得碍眼——”
我的牙齿突然咬碎藏在舌下的迷药。
白色粉末喷在嫡姐脸上。她惨叫着捂住眼睛,踉跄后退。我趁机翻身而起,断腕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青筋像活蛇般暴起,青黑色纹路顺着血管往上爬,“咔嚓”一声脆响——一截泛着幽光的骨刃破土而出。
血珠溅在骨刃上,纹路亮起诡异红光。
“啊!妖物!”嫡姐连滚带爬往后缩,发髻散了,钗环叮当掉了一地。我歪着头,听着自己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像破风箱在响:“疼吗?我更疼啊——”
骨刃挥出,精准挑断她手筋。她的惨叫刺破雨幕时,窗外突然传来乌鸦群的聒噪。我转头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黑影撞向窗棂,血水顺着裂痕渗进来,在地上蜿蜒成前世见过的御剑司追踪符咒。
“这、这和你爹私通邪术的证据一样!”嫡姐惊恐尖叫,脖颈青筋暴起,“御剑司早该把你们林家斩草除根——”
“闭嘴。”我赤脚踩过她的头发,骨刃抵住她咽喉。闪电照亮墙上用血画的“沈”字,那是御剑司指挥使沈夜明的姓氏。我歪头假笑,骨刃在她脸上划出“罪”字:“我爹的剑能斩龙,你的嘴只会喷粪。”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瓦片轻响。
我瞳孔骤缩,那是属于御剑司暗卫的步法。骨刃瞬间缩回皮肤,我踉跄着跌进草堆,抓起一块碎瓷片塞进嘴里,涎水混着血水往下滴,发出含混的傻笑:“肉肉……香香……”
“哐当!”
柴房门被踹开,侯府护院举着火把冲进来,刀光映得他们脸色铁青。嫡姐趴在地上尖叫:“她、她有妖术!快抓住她!”
为首的护院皱着眉踢开我脚边的碎瓷片:“庶小姐,得罪了。”
我被反手捆住拖出柴房时,瞥见嫡姐腕间的玉镯——已经裂了道细纹。那是我用骨刃暗劲震的,就像前世她用这玉镯砸断我亲妹的手指时一样用力。
暴雨浇在脸上,我被扔进侯府祠堂。香案上供奉着“林氏列祖列宗”的牌位,父亲的灵位歪在一旁,灰尘厚得能盖住名字。
“砰!”
门被锁死。我靠着墙滑坐在地,断腕处传来灼烧般的痒意。卷起袖口,只见青黑色纹路正顺着手臂蔓延,像细小的蛇在皮肤下游走。
“咳咳……”
喉咙突然一阵腥甜,我吐出一块带血丝的碎肉——竟是前世被砍断的手腕残片。指尖触碰残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铸剑炉的热浪、父亲被剜心的惨叫、沈夜明阴冷的笑……
“啪嗒。”
残片掉进断腕处的伤口,瞬间被血肉吞噬。骨刃发出低沉的嗡鸣,我突然看清了祠堂里的细节:香灰下藏着半枚御剑司的令牌,供桌抽屉里有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血祭剑胚,可通幽冥”。
是父亲的笔迹。
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嫡姐的丫鬟小翠。
“姑娘,夫人来了。”小翠的声音带着颤音,“还有……御剑司的人。”
“哐当”一声,铜锁落地。侯夫人扶着鎏金拐杖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人,腰间挂着我再熟悉不过的引魂铃——那是御剑司用来追踪骨刃气息的法器。
“林昭雪,”侯夫人冷笑,指尖敲了敲父亲的灵位,“你爹当年拒绝为陛下铸造‘人剑’,害我夫君被牵连下狱,如今你又想用妖术害你姐姐?”
我耷拉着脑袋,盯着她脚踝上的红宝石脚链——那是用我娘的陪嫁红宝石改的。
“装疯卖傻?”她突然挥杖抽在我背上,“说!你爹藏起来的铸剑秘典在哪里?还有那柄能破剑冢封印的骨刃——”
“夫人慎言。”左边的黑衣人开口,声音像淬了冰,“此女血脉特殊,若逼急了……”
话音未落,我突然抬头,右眼琉璃珠似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侯夫人后退半步,拐杖撞在香案上,父亲的灵位“啪”地倒下。
“啊!她、她眼睛……”小翠尖叫着躲到侯夫人身后。
我趁机撞向黑衣人,断腕处的骨刃擦着他咽喉掠过,割下一片衣襟。引魂铃发出刺耳的尖啸,另一个黑衣人抽出佩剑,剑尖抵住我眉心:“再动,就剜了你的眼。”
“慢着。”侯夫人突然抬手,“她爹当年说过,林家血脉能激活剑冢秘宝……或许可以留着她,换秘典。”
我蜷在墙角,听着他们的对话,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原来嫡姐父亲入狱是幌子,他们真正想要的,是我爹用林家血脉封印的剑冢秘宝。
“先关起来。”黑衣人收剑,“明日押去御剑司。”
祠堂门再次锁上时,我听见侯夫人低声吩咐:“看好她,别让她死了……也别让她太舒服。”
深夜,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我摸着墙上的裂痕,骨刃悄然探出,割开手腕的绳索。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我爬向供桌,捡起那半枚御剑司令牌——上面刻着“夜”字,是沈夜明亲卫的令牌。
原来侯府早就和御剑司勾结。
“簌簌——”
屋顶传来瓦片滑动的声音。我迅速躲到香案后,只见一道黑影翻窗而入,腰间的引魂铃泛着冷光。
“找到了。”黑影喃喃自语,掏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暗红色的粉末,“林家血脉,正好用来给大人炼丹……”
我攥紧骨刃,指甲刺破掌心。血珠滴在地上,竟发出“滋滋”的响声——那是能激活邪术的血脉诅咒。
黑影突然转身,剑光劈来。我侧身躲开,骨刃挥出,正中他手腕。他闷哼一声,瓶子掉在地上摔碎,暗红粉末沾到我脚边,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你……你不是傻子……”黑影惊恐后退,“你是林家那个……”
“嘘——”我歪头假笑,骨刃抵住他咽喉,“知道太多,会死哦。”
他瞳孔骤缩,喉间发出咯咯的声音,七窍开始流血——是我在骨刃上涂了前世秘制的“见血封喉”。
临死前,他终于认出我眼底的恨意:“你、你是……”
“我是来索命的。”我轻声说,看着他倒地不动,“替我爹,也替我自己。”
祠堂外传来梆子声,已是三更天。我拖走尸体,藏在供桌下,捡起他的引魂铃——铃舌上刻着“沈”字,和墙上的血字遥相呼应。
突然,断腕处传来剧痛。我掀开袖口,只见青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肩膀,骨刃在皮肤下蠢蠢欲动,似乎急着饮血。
“咳咳……”
我又吐出一口血,这次混着几块碎骨——是前世被扔进铸剑炉时,断裂的肋骨。我将碎骨按进伤口,瞬间感觉视力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能看见空气中浮动的血腥味轨迹。
这是残片记忆带来的能力,还是血脉诅咒的副作用?
来不及细想,祠堂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我迅速躺回原处,假装昏迷。
“哐当!”
门被推开,嫡姐举着灯笼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护院。她脸上缠着纱布,只露出一只眼睛,眼底满是恨意:“死了吗?”
一个护院用刀背戳了戳我:“还有气。”
嫡姐冷笑,从袖中掏出一瓶药粉,撒在我脸上:“这是‘清醒散’,专门对付装疯卖傻的人……你不是喜欢咬人吗?一会儿让你尝尝,被老鼠咬的滋味。”
她一挥手,护院抬来一个铁笼,里面挤满了吱吱乱叫的老鼠。我瞪大双眼,假装惊恐,实则握紧了藏在袖中的骨刃——这是个机会。
“把她扔进去。”嫡姐后退半步,“让她好好反省,什么叫尊卑有序。”
铁笼门打开的瞬间,我突然暴起,骨刃割破最近的护院喉咙。鲜血溅在嫡姐脸上,她尖叫着跌倒,老鼠们受了惊,纷纷往她身上爬。
“啊!救命!赶走它们!”她疯狂拍打老鼠,妆容化得像鬼。
我趁机扑向她,骨刃抵住她喉咙:“知道我前世怎么死的吗?”我轻声问,“被你砍断手腕,扔进铸剑炉,活生生烧死哦。”
嫡姐瞳孔骤缩,终于认出我眼底的杀意:“你、你是鬼!”
“不,我是你噩梦。”我冷笑,骨刃轻轻划破她咽喉,“但现在……我要留你活着,替我传个话。”
她浑身发抖,拼命点头。
“告诉沈夜明,”我凑近她耳边,“十年前那个被他扔进铸剑炉的小女孩,回来了。”
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马嘶声。我抬头望去,只见一队黑衣人骑着马冲进侯府,为首之人腰间挂着的,正是沈夜明的专属玉佩。
“走水了!走水了!”
侯府突然传来惊呼,浓烟从柴房方向升起。我松开嫡姐,趁机翻窗而出,躲进庭院的假山后。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夜明的声音冰冷刺骨,“林家余孽若敢逃,就屠了整个侯府陪葬。”
我摸着胸前的碎骨,听着他的话,嘴角勾起冷笑。原来侯府不过是他的棋子,随时可以舍弃。
暴雨越下越大,我蜷缩在枯井里,听着头顶的脚步声。井底传来老鼠啃食的声音,我突然用骨刃刺入墙缝——竟拽出一个浑身发抖的小厮。
“饶命!我什么都没听见!”小厮跪地求饶,衣领内侧绣着的御剑司暗纹露了出来。
我歪头看着他:“你叫什么?”
“小、小的叫阿顺……”
“阿顺,”我轻声说,骨刃抵住他心口,“告诉沈夜明,故人回来了。”
他瞪大双眼,刚要开口,七窍突然流血,断了气——骨刃纹路中闪过前世父亲被剜心的画面,这是残片记忆的警告。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五更天。我爬出枯井,看着侯府上下乱成一团,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第一个仇人,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盛宴,才刚刚开始。
我摸了摸断腕处的骨刃,它在皮肤下轻轻跳动,像一颗渴望杀戮的心脏。雨水中,我看见自己的倒影——右眼琉璃珠似的瞳孔里,燃起了复仇的业火。
“爹,”我轻声说,“女儿回来了。这一次,我要让那些害过我们的人,血债血偿。”
雷声轰鸣,掩盖了我话音里的杀意。侯府的灯笼在暴雨中明明灭灭,像极了前世铸剑炉里跳动的火焰。这一次,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执剑的死神。
骨刃在皮肤下蠢蠢欲动,等待着下一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