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珞汐特意换了一身农场知青穿的蓝裤子、白色碎花的衬衫,梳了两个麻花辫,背上挎包,就向外面走去,
她特意打听了一下,从师部大院通往农场有班车,
一出部队大院,走到公交站牌前,认真看了一下,通往红星农场的汽车一天有四趟,
她在站牌下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公共汽车才开了过来,花五分钱买了票,就上了车。
她今天并不去外公所在的第五分场,而是打算去总场场部找一下任红军,
下了公共汽车,她沿着一条土路向场部走去,还没进场部,远远的就看到一辆大卡车停在路边,卡车上装满了粮食。
许珞汐觉得这应该是农场的运输车,说不定这个司机认识任红军,
于是便快步走了过去,到了卡车旁边,她看到一个司机正钻在车底下修车,
便大声问道:“同志,请问,您是红星农场的吗?”
“对!就是红星农场的,有什么事儿吗?”司机在车下回应道。
许珞汐一脸惊喜,“我想问下,你们运输队的任红军今天在不在场里啊!”
司机闻言,立刻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满脸油污的从车底下钻了出来,
他围着许珞汐转了一圈,惊讶的问:“许珞汐,我没看错吧!你怎么过来了?”
他指着许珞汐,恍然大悟似的说:“我知道了,你是特意来看你外公外婆的,对不对?”
许珞汐看着眼前这个脸上乌漆八黑,像从炭堆里钻出来,只剩眼白醒目的男人,打量好一阵才认出是任红军,
立刻又惊又喜的说:“红军,太巧了!我正打算找你,居然在这儿碰上!”
任红军高兴的咧着嘴笑了起来,“哈哈,珞汐,也算你运气好,
这不,刚拉了一车粮食,半路抛锚了,要不然你今天还真找不到我。”
他指着旁边的小河,“走,咱们去河边聊,我顺便洗洗手!”
任红军把手和脸洗干净,露出了年轻帅气的脸庞,
两人坐到河边的大柳树下,开始聊了起来。
任红军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许珞汐,你外公和外婆在第五分场,这里是场部,你在这儿是见不到他们的!”
许珞汐轻轻点头,“我知道,我今天就是特意来找你的,想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任红军一脸严肃的说:“大概情况我已经在信里都告诉你了,他俩在农场的处境很不好,你要是想见他们,
我可以帮帮忙,也可以帮你给他们送点东西,其它的大忙,我也帮不了你!”
许珞汐看着一脸真诚的任红军,他动作和眼神丝毫没有一丝敷衍,
于是便开口道:“红军,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老是针对我外公外婆,故意找他们茬儿的!
我好托人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任红军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第五分场有个书记叫康庆祥,这个人以前是场医出身,
你外公外婆在农场的表现非常好,但是这个姓康的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说什么反革命善于伪装,必须要提高警惕,不能被他们的表象迷惑,
我不是跟你说过,前些天有个人把你外公撞倒了嘛,他叫李铁柱,以前是土匪出身,刑满释放后就留在第五农场劳动改造。
这个人是康庆祥的人,就是他亲自把这个李铁柱从劳改农场弄过来的,
那天你外公背着粮食往车上走,他故意扛着粮食撞了过去,你外公当时胳膊就动不了了。
我当时就在旁边站在,真想冲上去揍他丫的,你外公冲我使了个颜色,我才没有搭理他,
我看你外公疼的厉害,直接把他背到场部卫生所了!”
许珞汐听了,气的火冒三丈,她强压住心头的怒火,问:“那我外公的胳膊是谁给治的啊?不会是康庆祥吧?”
“第五分场卫生所就一个场医,叫贾慧娟,她只能看个头疼脑热、发烧感冒,处理一个简单的小伤口啥的,这种外伤也只有医学院毕业的康庆祥能治,
你外公本来申请出外就医的,但是康庆祥说问题不大,他能治,后来就让他给治疗的!”
“那孙平安呢?孙平安是什么人啊?”许珞汐接着问道。
任红军惊讶的问:“你还认识孙平安啊?怎么,难不成你想找他疏通关系?”
许珞汐急忙摆摆手,“不是,我不认识他,只是听说过这个人,我就是想问问这个人在农场担任什么职务?”
任红军眉头一皱,狠狠啐了一口,满脸嫌恶地说:“孙平安是农场总场副场长,哼,
这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这个副场长的,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反正我就看不惯他,伪善,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
许珞汐好奇的问:“那他跟康庆祥关系怎么样啊?”
“他俩是姑表亲,康庆祥是孙平安姑姑家的,两人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任红军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瞪大眼睛问道:“哎!许珞汐,你不会怀疑针对你外公的事儿,这个孙平安也有参与吧!”
他顿了一下,思索片刻,说:“你还别说,我记得你外公以前在第五分场负责养猪的,后来孙平安去分场检查,
好像就是他提的建议,让你外公去粮库扛麻袋的!这弟兄俩看来都不是什么好鸟儿。”
许珞汐没想到孙平安的职位这么高,她眉头皱了皱,觉得外公外婆的事儿有点棘手,要想让他们彻底安全,就必须搞定孙平安。
任红军看着许珞汐沉默不语,他安慰道:“珞汐,你也别担心,
农场那么大,他们也不可可能天天盯着你外公,我去五分场的时候,可以帮你照顾一下他们!”
许珞汐点点头,一脸感激的说:“谢谢你啊!红军,我就怕你牵连你,你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照顾他们,真的谢谢你!”
任红军摆摆手,“嗨,跟我还客气啥,我妈说,那年她生我的时候难产,
要不是你外婆又是给我们交住院费,又是找专家的,说不定我们娘俩早就一尸两命了!
这个恩情我得记着,谁好谁坏,不是他们说了算,咱自己心里有数!”
“对了,那个郑军莉不是也在这个农场吗?你经常跟她联系吗?”许珞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