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有东南西北中五个档案馆。
北部档案馆由本家负责,本家分崩离析后,那里已被彻底遗弃。
东部档案馆由港城内的海外张家负责,是对大陆信息监视整理的机要部门,以及经营张家在海外的产业,目前属于静默状态。
南部档案馆由张海琪负责,目前在南洋一带活动,大部分时间也同属于静默状态。
中部档案馆主要收集全国各地的情报,在很早之前,就已经不复存在。
西部档案馆茶马宗设立在墨脱,主要记录和调查周边出现的怪异事件,以及经营寺庙和一些当地产业。
而张瑞雪和张起棂此次进雪山的目的有两个。
其一,是来找人。
董灿,原名张灿。隶属于西部档案馆,也是张家派遣的十三个暗哨之一。
董灿在失踪前,曾将一封信件交予一个喇嘛,里面是一张奇怪的星象图。
这封信件并没有成功送出,而是被有心人截获却未能破解画中含义。
东北张家迟迟未收到董灿的消息,这才传信至南部档案馆。
其二,是来见一个人。
她怀揣着满心期盼,渴望着与骨肉至亲再次重逢。
为了等待这一日的到来,她拼尽全力为自己换来了三天的时间。
为她的儿子,留下了最后一份珍贵的礼物。
而正在雪山中前行的二人,对此却浑然不知。
位于山腹之间,一条曲折蜿蜒的河流缓缓流淌,两匹马儿时而低头饮水,时而亲昵地相互蹭着脖颈。
张起棂伸手捞出怀中的珍珠,将预先用热水泡软的干粮,逐一喂入它的口中。
张瑞雪趁机掺了一些草药进去,惹得珍珠发出一阵不满的呼噜声。
‘难吃,呕……真的好难吃…’
它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但在剩下的日子里,它只想陪大爹和小爹走完这最后一程……
突然间,一只温暖的手抚上珍珠的皮毛,它一愣神的功夫,就落入了另一个怀抱之中。
入目即是大爹的美颜暴击。
“要吃药。”
“喵呜~~”吃吃吃,大爹说的全都对~
眼见珍珠被迷成翘嘴,张起棂默默地又往里加了几把草药。
如果可以,他私心地想要小家伙能在这世间,多停留一些时日。
由于从小接受的训练,张家人一贯极少拥有自己的思想,或者是任何人应该有的欲望。
但并不代表,他们永远不会去想,不会去思考。
“姐姐。”
张起棂抚摸着珍珠瘦弱的身躯,轻声地问道:“母亲会是什么样子?”
张瑞雪闻言微微一怔,抬头望向头顶的那片天空。
墨脱雪山的天空,宛如一幅精致的山水画。
那无尽的蔚蓝仿佛能洗净心灵的尘埃,让人忘却一切的烦恼。
“是你生命中不可替代的存在,也是世界上第一个愿意无条件去爱你的人。”
“母亲所在之处,便是心之所安。”
他们彼此之间的成长经历,既有着难以言喻的相似,又透露着微妙的差异。
但他们都拥有一个非常爱自己的母亲。
张起棂学着她的样子抬头望天,思绪停留在了最后一句话上。
母亲所在之处,便是心之所安。
就像有姐姐在的地方一样吗?
遇上情感这种东西,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让张起棂无法理解,去思考。
因为他想了很久,都觉得……想象不出来,那会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仿佛大脑就是一片空白,无论怎么描绘,都无法留下任何痕迹。
看出他的困惑与迷茫,张瑞雪伸出手放入他的掌心。
柔弱无骨的触感,让张起棂被惊了一下,肌肉瞬间绷紧,心底泛起了难以察觉的涟漪。
“什么感觉?”
清冷的声线透着一丝柔意,以及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张起棂捏了捏她的手心,认真的回答道:“很温暖,也很柔软。”
就仿佛是天空中松软的云朵,让人忍不住想要反复触摸,沉醉其中。
“这些只是感官上的认知。”张瑞雪轻轻地将手心轻贴在他的胸口。
“你得学会用心去感受,用心去想。”
两人的距离很近,如春日惊雷般的心跳,一下接着一下,愈演愈烈。
尽管身处冰天雪地之中,但张起棂却仍旧感受到了灼热难耐。
直到一阵不合时宜的脚步声响起,才彻底打断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
“你好,两位朋友,你们也是去尼莱斯吗?”
张瑞雪收回手,抬眸看了男人一眼。
来人是一个外国人,不远处还有他的同伴,从面容特征来看,这应该是一群欧洲人。
男人脸上挂着笑容,“你们是出来旅游的吗?这条路上,很少有看到像你们这样的小情侣了。”
张起棂并未回头,感受着自己平稳下来的心跳声后,才淡淡开口。
“我们不做向导和翻译。”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连忙摆手解释,“我只是想找走惯这条路的人,做一些地势调查。”
张起棂垂着眼眸没有回答。
张瑞雪站起身,轻柔地抚摸着马儿的脖颈,站在旁人视线之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的队伍。
这些人看起来,似乎就是一支平常的考察队伍,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眼见两人不为所动,男人从背包中拿出一块盐巴作为酬劳。
张起棂看了眼盐巴,又回过头去看张瑞雪。
得到一个隐晦的手势后,他才对着男人点了点头。
简单的几句交谈后,两队人马各自原地休整。
男人看着站在一旁,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又绝然于世俗之外的两人,壮起胆子上去搭话。
“你们两位,似乎喜欢动物更超过喜欢人?”
张起棂抚摸着珍珠的耳朵,将手心的盐巴送至它的嘴边。
“动物们的心思简单,不如人心来的复杂。”
张瑞雪意有所指的话,让男人略微尴尬一笑,连忙扯开这个话题。
“这条路,你们,经常走吗?”
张起棂抬头望向前面的山峰,“不记得了。”
“你这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啊,怎么就有这样的问题了?”
男人又看向张瑞雪,那眼神的意思好像在说,你该不会也有这样的毛病吧?
张起棂皱起眉头,侧身挡住了男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