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琪和张海娇背对几人而站,与面前的士兵们无声对峙着。
“海娇,你来帮忙。”
“是,姑奶奶。”
张瑞雪往白梅伤口处洒了一些麻沸散,用柳叶飞刀挖出那颗子弹。
张海娇在旁边清理期间渗出的血迹,以及伤口后续处理工作。
所幸,子弹并未深入肺腑,要不然白梅早已一尸两命。
但终归是失血过多,若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劳烦夫人照顾好我的妻儿。”
黑背老六横刀于胸前,一贯沉默寡言的他,明白自己今日恐怕难逃一劫。
“你的妻儿你自己照顾。”
张瑞雪看了眼他手中的刀,淡淡的开口。
“借刀一用。”
黑背老六沉默了一会儿,才将刀递了过去,然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了白梅。
张海娇一手抱起小男孩,另一只手还握着枪。
张瑞雪双手握刀,率先走在前面,张海琪则在最后面断后。
对面的士兵有一大半都姓张,甚至有些还是张瑞雪当初训练出来的。
他们面面相觑,纷纷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一条空道来。
张小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站了出来。
“雪长老,六爷的夫人可以走,六爷他……不能走。”
其实他也不明白,佛爷为什么要拿六爷开刀。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张小鱼迟疑了,再加上误伤了白梅,他终究是没有对六爷下死手。
他自始至终都是佛爷的兵,先前对佛爷的质疑,已经算是违背军令了。
只要他还未倒下,就必须完成佛爷的命令。
而回答张小鱼的,是迎面直来的刀背。
张瑞雪如闪电般越过众人,刀背狠狠地拍在张小鱼的肩膀上。
张小鱼被如坠千斤的重量压的跪倒在地,随即挥动肘部,猛然撞击对方的手腕关节。
只可惜,他的速度还是不够快。
刀背往下一拨,张小鱼整条手臂被震得发麻,骤然间几乎失去所有知觉。
若不是张瑞雪手下留情,张小鱼恐怕早已遭遇断臂之痛。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又感觉到后颈剧痛袭来,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整个动作之快,根本无人看清。
而在张小鱼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心中涌现的唯有庆幸。
幸好,他无法战胜雪长老。
还好,六爷仍有一线生机……
眼见张小鱼倒下后,周围的士兵相视一眼,立刻蜂拥而上。
只不过,没有一个人拔枪,全部都是赤手空拳……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海风轻拂过脸颊,带着微微的凉意和湿润。
张瑞雪站在甲板上,指尖正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
张海娇单手拎起小男孩放在船舷上,目光冷漠的看向他。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这枚扳指是从哪儿来的?”
小男孩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格外的冷静。
“我叫沈宸安,我家以前是开当铺的,后来因为战乱,家道中落,只留下了这一枚玉扳指。”
别看小男孩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回答的有条有理,看起来也挺聪明伶俐的。
沈宸安是白梅从乞丐堆里捡来的孩子。
其实他已经有八岁了,只不过因为之前一直吃不饱,看起来特别的瘦小。
由于一直怀不上孩子,民间又有‘抱子得子’的说法,白梅这才起了收养孩子的心思。
果不其然,在收养沈宸安没多久之后,白梅就有了身孕。
黑背老六和白梅都很高兴,待这个捡来的孩子也很好,所以沈宸安也十分感激他们。
“姐姐,白姨和小宝宝会平安无事吗?”
张海娇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放心吧,会没事的。”
清脆的高跟鞋在甲板上响起,张海琪摸出一根烟,叼在嘴边点燃。
“想起什么了吗?”
张瑞雪摇了摇头,脑海中浮现无数的记忆碎片,但就是想不起来。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遮蔽了脑海中所有的记忆。
一开始,张瑞雪的视线便落在小男孩那枚白玉扳指上。
张瑞雪认出来,这是她的东西。
而救黑背老六和白梅这件事,只能说是顺手而为之。
不过,他们竟然认识她……
张小鱼带着鼻青脸肿的士兵们回军营复命,把守在门口的张鈤山吓了一跳。
“小鱼,你们这是……”
张小鱼并未回答,只是开口问了一句,“佛爷在吗?”
张鈤山点了点头,敲门走了进去。
“佛爷,属下无能,未能完成任务。”
一进门,张小鱼就直愣愣地跪了下去。
张启山眸光微沉,言语间透露出一丝不悦。
“怎么回事?”
张小鱼苦笑一声,将整件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
在听到阿雪回来后,张启山眼神停顿了一下,又立刻恢复如常。
“我知道了,下去吧!”
等张小鱼离开后,张启山又下发了一份新的通缉名单,黑背老六的名字赫然在列。
“阿雪,你还真是给我出了道难题啊……”
张启山点起一根烟,眼中划过一抹凛冽的寒意。
黑飞子的恐怖,是难以想象的,放过那些人就等于放任事态的发展。
宁可是错杀,也绝不可以放过任何一个。
而九门中,黑背老六只有白姨,无疑是最好的开刀人选。
现在他逃了,上头只会认为张启山徇私枉法,又会以此发难。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肃清九门,保全九门的核心。
张启山身为一名军人,这一生都在权衡利弊。
国家动荡时,以家国大事为重;国家稳定时,以政局稳固为重。
九门,又是他无法舍弃又无法抛开的存在。
野心权利,长生,所爱之人,九门……
张启山想要的太多,顾忌的也就更多。
也注定了,他这一生都无法得偿所愿。
乱世终于迎来了太平,而长沙九门也彻底成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