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
眼看人要走,贰月红再也顾不上体面和礼数,情急之下直接抓住了张远的手腕。
张远回过头看向贰月红,眼神平静无波,好似一湖清澈见底的湖水。
丫头惊讶的看着贰月红,视线在触及两人交握的双手时,神情满是彷徨和错愕。
“丫头,你先下去。”
丫头低垂着头,眼中噙满泪水,紧咬下唇快步从花园小跑了出去。
张远皱了皱眉,想要甩开贰月红的手,却被对方用力一扯,直接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他愣住了,抬起头对上了贰月红的视线。
贰月红温热的手掌贴在他的背部,另一只手则搂在他的腰间。
他的余光瞥了张远耳后一眼,发现了一丝易容过的痕迹。
“阿雪,我很想你。”
低沉暗哑的声音从耳畔响起,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无端生出几分暧昧的意境。
只可惜,张远的眼神却十分清明,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
贰月红的眼神有些受伤,松开了双手退后了一步,“抱歉,是我逾越了。”
那眼神中的情绪,落寞、难过、自嘲……就好像张远是什么伤人心的渣男……
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我们认识?”
贰月红的眼神一亮,刚往前走了一步,就看到对方往后退了一步,他立刻就停在了原地。
“认识,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你……又失忆了吗?”贰月红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嗯。”
贰月红又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当初她来长沙城的经过,以及他们之间相处的细节。
当然,中间掺了许多水分进去。
比如,贰月红告诉她,他们早就两情相悦,心心相印。
张远听完后沉默了良久,所以,她喜欢上了外族人?
总有种离了大谱的感觉……
贰月红抿唇轻笑,他知道自己说的那番话她不可能全信。
但是只要她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很有可能就会愿意留在红府。
等待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也是漫长又残酷的事实。
他不怕等待,也不怕岁月流逝,怕的只是她心中无他。
“我会再回来。”
东北地区此时正值战乱,张海琪和张海楼准备带着张远先回一趟张家寻找记忆。
张启山安排张鈤山送来了通关文牒,这次来为三人送行的除了张鈤山,还有贰月红。
贰月红将准备好的包袱递给张远,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笑道:“长沙到东北路途遥远,里面都是一些你喜欢的吃食。”
“嗯,多谢红二爷。”
一旁的张鈤山歪着脑袋,面露不解的看向贰月红,二爷今个是怎么了?眼神看起来怎么怪怪的?
张海楼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不屑的啧啧几声,小远子这个招蜂引蝶的家伙!
张海琪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瓜子边嗑边看戏,脸上满是玩味的笑意。
“阿远忘了吗,你应该唤我红官。”贰月红柔柔一笑,眼底是毫不遮掩的爱意。
张远并未回话,只是盯着地面发呆,在空白的脑海中寻找着自己存在的意义。
思绪还未回拢,他就发觉自己的手心被塞进了一个东西。
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块上好的暖玉,玉佩上还打着如意同心结的络子。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贰月红取下腰间的玉佩,将两块玉佩合在一起变成满月。
“无论何时,我都在红府等你归来。”
张鈤山极为震惊的看向贰月红,二爷眼底的占有欲让他心惊肉跳。
妈呀,这是什么天大的秘闻?二爷居然喜欢上了男人?
这个张家人……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噫,他想到哪里去了?
张海楼再也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贰月红平静外表下疯狂涌动的情意。
“张远,该走了!”
贰月红目送三人离开,直至火车逐渐从视线中消失,手指还不自觉的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坐在火车上的张海楼一直在逼逼赖赖,嘴巴就没停下来过,全是吐槽贰月红的话。
“这流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贰月红果然好男风,小远子你可得离这种人远点……”
“我告诉你啊,我干娘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男人,还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
“小远子,你该不会还想着男女通吃吧?”
“……”
张远蹙了蹙眉,淡淡的睨了张海琪一眼,那眼神里的含义让后者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张海楼,再废话老娘就把你嘴缝上!”
好了,世界终于安静了。
张远靠在张海琪的肩膀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呼吸便平稳了下来。
天授的后遗症还未结束,他的大脑经常会处于混沌的状态,所以也导致他经常发呆,嗜睡。
越往北走就越乱,一路上他们碰到许多面黄肌瘦的百姓,这些百姓大多都背着行李,带着亲眷四处逃难。
偶尔看见的孩子瘦如柴骨,紧紧躲在大人身后,眼神懵懂迷茫的看着前方。
有的人心生恶念,甚至想要杀人夺财,全都被张海楼嘴里的寒光吓退,屁滚尿流的边逃边大喊着有妖怪。
三人换上了马匹,避开了周围的村落密集的地方,一路往张家的方向而去。
庆幸的是,尽管离开家族多年,张海琪依旧还记得归家之路,要不然光靠张远这个失忆人士,还不知道得找到猴年马月。
前面树林深处就是张家禁地,在生死线外还放置着一块石碑,那上面还写特别鲜艳的红色大字——非我族类,擅闯者死。
张海楼勾唇笑道: “哎呦,真不愧是咱们老板,这字写的可大气~”
此刻他的心情是不可言表的激动,兴奋,期待,这可是张家大本营,也不知道这老板欢不欢迎穷亲戚上门。
只可惜了,虾仔这回没跟着一起来。
不行,他可得瞪大眼睛看清楚了,等回了厦门就讲给虾仔听,让他好好感受一下家族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