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古城深处的位置,这里曾经是一条护城河道,被洪水淹没之后如今只剩下厚厚的泥浆。
一艘通体漆黑的断船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年张家上上任族长,在被刺杀后用最后的精力在这里布下了机关陷阱。
河道的沙土下面全部都埋藏着含有剧毒的毒虫,如果稍不注意,就会被这些虫子啃食殆尽。
这还仅仅只是其中之一。
小官踏上断船时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船上的几具尸骨身上都没有明显的外伤。
在简单观察之后,他猜测这些人恐怕都是服毒而死。
小官很快就破解了船上的机关,在船底下面的空间找到了族长的尸骨。
不止族长的尸骨,这里还有很多张家人的遗体,从死状来看,全都死于自相残杀。
镇魂铃如同牛铃般大小,声音细微,却能让人瞬间就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
成功拿到镇魂铃后,小官就准备从这里的出口离开泗州古城。
“轰隆!”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响彻着整个空间。
还没等小官离开,紧接着又是一阵炸药的爆破声而来。
怎么回事?是张海客他们吗,难道他们遇到了危险?
他的脚步停顿下来,随后快速的往爆炸声的来源而去。
刀刃刺破血肉的噗嗤声充斥着耳畔,两道身影被一群人围攻,却丝毫不落于下风。
汪成的瞳孔里翻涌着难以掩盖的恨意,“张瑞雪,今日就是你们两个的死期!”
“组长,另一组人员已经将东西带出去了。”一个男人低头恭敬的禀告道。
“好。”
汪成勾唇露出邪肆的笑容,对那几个手下打了个手势。
那几个男人立刻将外衫一扯,露出了绑在身上的雷管。
“不好!”
张瑞远大喊了一声,猛的往不远处的身影扑去。
“张瑞雪!”
话音未落,接踵而来的巨响声,巨大的气浪一下子把张瑞远往张瑞雪的身上压去,那双手臂与身躯牢牢的将她禁锢在怀中。
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温热的液体不断的从额头滴落下来。
“咳咳……张瑞远……”
此刻张瑞远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他的耳朵完全听不见,七窍流血,整个胸膛都完全凹陷了下去……
他还有好多话没说完……可惜,来不及了……
小雪儿,原谅我以这种方式让你永远记住我。
脑海中一片混沌,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年幼的时候……
“你为什么老是喜欢一个人发呆啊?”
小男孩好奇的坐在了小女孩的身边,无论他和她说什么,对方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叫张瑞远,我们两个人的父亲是亲兄弟,按照年纪,你得叫我哥哥。”
“你是叫张瑞雪吗?我可以和姑姑一样叫你小雪儿吗?”
在听到姑姑两个字后,小女孩的耳朵动了动,眼神毫无波动的望向小男孩。
“脏。”
小男孩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东西脏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小女孩垂着眼眸,掩盖着眼底翻涌的情绪,良久之后才重新开口。
“我身上的血,脏。”
兄妹媾和的产物,罔顾人伦,违背伦理道德的存在。
还有更多难听的话语,全像一把把利刃狠狠的扎进了年幼孩子的心中。
她固执的认为,她的身体里流淌无比肮脏的血脉。
她的存在对于母亲来说是不幸的,是父亲用来束缚母亲的枷锁,是毁了她一生的罪人。
锁住母亲的不是脚腕上的铁链,是她,是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张家。
“不。”
小男孩摇了摇头,认真的抓住了她的肩膀,目光与她的双眸对视。
“你不脏,一点都不脏。”
“脏的是人心,不是小雪儿。”
“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保护你……”
爆炸产生的巨大震动引起了整座古城崩塌,水银的毒气不断的从坍塌的墙壁上蔓延出来。
毒雾所到之处,所有植被瞬间枯萎,寸草不生。
小官扯下上衣的衣角倒上避毒的药粉,将口鼻全都蒙住。
一道身影在不远处缓缓出现,他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情况。
等看清楚来人后,小官的眼神先是震惊随后转变为惊喜,直接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姐姐!”
看着浑身是血的张瑞雪,特别是发现她背上还有一个男人后,小官脸色瞬间一变。
他探了探男人的鼻息和脉搏,毫无声息,已经死了。
直到他们离开泗州古城重新回到地面,他们两个人都一言未发,只是静静的坐在了那里。
小官从包袱中拿出一套衣服递给张瑞雪,他们身上全是恶臭的泥浆,需要休整一番再重新上路。
两个泥人在河边清理完身体后,坐在岸边烘干烤火。
此时已是黄昏,燃烧的篝火发出暖色的光芒,映照在两人如出一辙的清冷面庞,莫名增添了几分柔和。
小官的目光一直未离开过她的身上,就好像,怎么都看不够的样子。
张瑞雪的身后是张瑞远的遗体,她拒绝了小官的帮忙,亲自处理好了尸体的仪容。
由于张家人经常会有长期下地的时候,他们从小就有一项训练,是关于男女之别的。
倘若在生死关头之际,这些外表的皮囊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官的五官深邃俊朗,虽然还未完全长开,但已经能够看出以后的天人之姿。
严格算来,像他和张瑞雪这样血脉浓厚的张家人,少则活三百年,多则五百年。
他们的一百岁只能算是普通人的少年时期。
小官将烤好的干粮递给了张瑞雪,自己拿着另外一块咬了起来。
他隐约想起刚才那具尸体的面容,他记得,这个人也是张家人,好像还是姐姐的亲人。
“姐姐,一会儿我来守夜。”
她的身上还带着伤,得好好休息才行。
张瑞雪抬眸看向他的眉眼,他的眼尾微微泛红,显然也是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
“那些人可能还在附近,由我来守夜比较合适。”
虽然她的语气很淡,小官却莫名的听出了话语中的关怀。
他很想笑,又好像忘记了该怎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