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黑雾绞成碎片时，林观鹤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能感觉到诛邪剑在掌心发烫，雷纹像活过来的蓝蛇，顺着虎口往胳膊上窜——这是法剑在预警危险等级。
“萧宁！”
“左边！”
他吼了一嗓子，军刀劈砍黑甲的脆响突然变闷。
抬眼正看见萧宁单膝跪地，战术靴在青石板上犁出半寸深的沟，那只黑甲手臂擦着她耳侧扫过，带起的风掀得她马尾辫抽在脸上。
邪物三张人脸同时扭曲，中间那张肉瘤脸发出类似指甲刮黑板的尖啸，左右两张人脸却在哭嚎。
王阿婆的脸咧着没牙的嘴：“小观鹤，救救我......”
老张说的那幅画像脸则吐着黑舌：“来陪我......”
林观鹤胃里泛起酸水。
这是邪物的精神攻击，他小时候被孤魂缠过三天三夜，对这种攻心术最敏感。
他咬破舌尖，腥甜涌进喉咙，痛意冲散了眼前的重影——破妄眼必须现在开。
“叮——检测到千年邪物，建议开启破妄眼分析核心弱点。”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他几乎是立刻咬破指尖，在眉心画了道血符。
视野瞬间变成暗红。
邪物黑雾里翻涌的不再是乱气，而是无数条黑色筋脉，像活物般往封石方向爬。
最中央的位置，一颗鸽蛋大小的幽蓝宝石在跳动，每跳一下，三张人脸就同时抽搐。
“核心是那块蓝石头！”
他喊得嗓子发疼，余光瞥见阮霜的青铜铃正随着她手腕急颤，铜铃上的符咒被震得发亮，勉强压住了邪物往封石蔓延的黑雾；
阮雪攥着玄铁针的手在抖，可每根针都精准扎在邪物筋脉交汇点，像给活物下针的小兽医。
萧宁的军刀又砍中黑甲。
这次他看清了，黑甲表面裂开蛛网纹，却在三息内自动愈合。
“它的力量来源是核心宝石！”
他边喊边甩出两张雷符，符纸在半空炸成蓝色电弧，缠住邪物一条手臂，“你引它注意力，我找机会破核心！”
回应他的是一声闷哼。
萧宁被邪物扫中腹部，整个人飞出去撞在老槐树上。
树皮碎裂的声音让林观鹤心脏漏跳一拍——那棵槐树他昨天送外卖时还见过，两人合抱的树干，现在被撞得露出白花花的木茬。
“萧宁！”
他踉跄着要冲过去，却被邪物另一条手臂拦住。
黑甲擦过他肩膀，布料瞬间焦黑，火辣辣的疼顺着神经窜到后颈。
这时候他才闻到自己皮肤烧焦的味道，混着邪物身上腐肉的腥气，直往鼻腔里钻。
萧宁滑坐在树底下，右手捂着左胸。
林观鹤看见她战术服上渗出暗红，像朵正在绽放的花。
她抬头冲他笑，血沫沾在嘴角：“别......别管我。”
“封石......”
“封石有阮家姐妹看着！”
林观鹤吼完就后悔了——阮霜的青铜铃突然哑了。
他转头看见阮霜跪在封石前，额头抵着石板，汗珠砸在“镇邪于斯”的字迹上：“它在腐蚀符文！”
“我撑不住半柱香！”
邪物的人脸突然同时转向阮霜。
三张嘴一起开合：“毁......石......”
林观鹤的呼吸突然变得很轻。
他摸出怀里最后一张血符——原本是给萧宁留的保命符。
现在看来，得换个用法了。
“系统，兑换雷符强化卡。”
他在心里默念，指尖掐诀的速度快得像穿针。
系统提示音刚响，诛邪剑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雷纹顺着剑身窜到他胳膊，又顺着胳膊窜到后颈——那是他激活系统时留下的天师印记，此刻正烫得他想骂人。
“阮雪！”他反手把最后那张血符拍在阮雪后心，“用玄铁针扎它的右眼！
霜姐，青铜铃往左边摇！“阮雪的玄铁针”咻“地飞出去，精准扎进邪物中间那张肉瘤脸的右眼窟窿；阮霜手腕一翻，青铜铃的脆响像根细针扎进黑雾，邪物的手臂明显顿了顿。
林观鹤攥紧诛邪剑。
剑鸣声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萧宁的血还在往地上渗，阮霜的额头已经见了青，阮雪的手指被玄铁针扎出了血——
这些画面在他眼前闪回，最后定格在福利院老院长临终前攥着他手说的话：“小观鹤，要护着该护的人。”
“来啊！”
他迎着邪物冲上去，诛邪剑划出半道弧光。
雷纹在剑刃上凝成实质，像条张牙舞爪的雷龙。
邪物的黑甲手臂再次挥下，这次他没躲，反而侧身撞上去——左肩传来骨头错位的声响，疼得他眼前发黑，却也让他离核心宝石更近了半尺。
“去你妈的！”
他吼着挥剑，雷龙裹着剑刃刺进黑雾。
幽蓝宝石在剑尖三寸处跳动，他甚至能看见宝石表面流转的暗纹。
“叮——”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林观鹤余光瞥见屏幕亮起，备注“沈法医”的名字在闪烁。
邪物的嘶吼声盖过了铃声，他却清楚听见手机里传来沈砚冰清冷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
“林观鹤......锁龙村的地下......”
“先他妈给老子闭嘴！”
他咬着牙把所有灵气灌进诛邪剑，雷龙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幽蓝宝石终于出现裂痕，像块被敲碎的冰。
萧宁在树底下握紧了军刀。
她看见林观鹤的背影被雷光笼罩，像尊杀红了眼的战神。
阮霜的青铜铃又响了，阮雪的玄铁针还在飞，而黑雾里的邪物，终于开始摇晃。
手机还在震动。
林观鹤盯着裂开的宝石，突然笑了。
他想起今天早上送外卖时，顾清欢给他发的消息：“观鹤鸽鸽，今天也要加油呀～”
“加你大爷的油。”
他嘟囔着，手腕一翻，诛邪剑刺穿了宝石。
雷龙炸响的余波掀得林观鹤耳鼓嗡嗡作响。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诛邪剑“当啷”坠地——刚才那全力一刺几乎抽干了他浑身灵气，此刻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幽蓝宝石在剑尖碎裂成星芒，黑雾却未彻底消散，反而像被扎破的气球，“嘶”地泄出一缕极细的黑丝，钻进了石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