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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观鹤带着顾清欢离开图书馆时,天已经擦黑。

顾清欢的素描本抱在怀里,发顶的呆毛被风吹得翘起,像株倔强的小草。

他伸手替她压了压,指尖触到她温热的发顶,突然想起陈浩消散前的叮嘱——

替他看她穿学士服的样子,还有婚礼的白裙子。

“观鹤鸽鸽,我们真的去吃两顿烤串吗?”

顾清欢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像沾了星星的葡萄。

刚才的眼泪早被风擦干了,鼻尖还泛着点粉,“我要吃脆骨和鸡心,苏姐调的蜜桃酒也要喝!”

林观鹤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手机,苏妲的消息还躺在屏幕上——穿花衬衫的男人,黑气黄符。

但此刻顾清欢的笑比任何符咒都烫,他把手机倒扣进裤兜,扯出个漫不经心的笑:

“两顿哪够?苏妲那的烤串儿,哥给你包场。”

夜都酒吧的霓虹灯在转角亮起时,顾清欢突然拽他袖子:

“观鹤鸽鸽,你手在抖。”

林观鹤低头,才发现自己攥着车钥匙的手背上青筋直跳。

他迅速松开,在裤腿上蹭了蹭:“骑小电驴吹的,冷。”

酒吧门帘被风掀起的瞬间,苏妲的身影就撞进视线。

她倚在吧台后擦着水晶杯,酒红色旗袍开衩处露出一截雪白小腿,发梢卷成小波浪垂在肩前。

可那对勾人的桃花眼此刻却紧盯着门口,见他带着顾清欢进来,才松了口气似的笑:

“小祖宗,我以为你要带着顾妹妹在图书馆看通宵鬼片呢。”

顾清欢立刻扑过去:“苏姐苏姐!陈浩哥哥走了,他说让我替他看穿学士服的样子!”

她举起素描本翻到最后一页,那是陈浩画的软糖,糖纸在灯光下泛着暖黄:

“你看你看,他画得可好了!”

苏妲弯腰看画,指尖轻轻碰了碰纸页,抬头时眼尾的笑纹更深:

“我们清欢的新画集,第一页就该放这个。”

她转身从冰桶里取出杯蜜桃酒,杯壁凝着水珠,“先喝口甜的,烤串儿马上来。”

林观鹤在吧台前坐下,目光扫过苏妲的手。

她擦杯子时用了比平时大的力气,指节泛白。

他敲了敲台面:“说吧,那穿花衬衫的是怎么回事?”

苏妲的手顿了顿。

她把蜜桃酒推给顾清欢,又给林观鹤倒了杯加冰的威士忌,酒液撞击冰块的脆响里,她压低声音:

“半小时前,监控拍到他从后巷往图书馆跑,后脑勺的符...是镇灵局特供的锁魂符。”

她的指甲掐进木质台面,“但那符的黑气不对,像是被人动了手脚,故意放鬼出来。”

顾清欢正吸着吸管的动作停了。

她看看苏妲,又看看林观鹤,手里的酒杯晃了晃,蜜桃汁洒在素描本封皮上:

“镇...镇灵局?不是抓鬼的吗?”

“是抓鬼的,也是养鬼的。”

苏妲扯出张纸巾替她擦本子,目光却锁在林观鹤脸上。

“我有个老客是镇灵局后勤,说最近几起灵异事件,都是高层为了政绩故意放的。”

“他们需要‘天师’解决,好跟上面要经费——可那些被鬼缠上的普通人,命就不是命了?”

林观鹤的威士忌杯在掌心转了半圈,“咔嚓”一声,冰块裂开的脆响惊得顾清欢缩了缩脖子。

他垂眸盯着酒液里晃动的自己,喉结滚动:

“陈浩要是没遇到我...”

“所以我才找你。”

苏妲的手覆上他手背,温度比威士忌里的冰还凉,“他们动了福利院的主意。”

“什么?”

林观鹤猛地抬头,椅背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顾清欢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纸巾团“啪”地掉在吧台上。

苏妲的手机亮了,她划开屏幕推过来。

监控画面里,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正往福利院围墙外搬纸箱,最上面的封条印着镇灵局的太极纹。

“半小时前的实时监控。”

她的声音像浸了霜,“我让人查了,纸箱里是从乱葬岗挖来的骨殖——”

“他们要在福利院地下布阴煞阵,引邪祟出来,再让自家天师‘英雄救美’。”

林观鹤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福利院的王奶奶,总把煮软的饺子往他碗里塞;

张爷爷,教他修小电驴时手抖得像筛糠;

还有院门口那棵老槐树,他18岁送外卖那天,抱着保温箱在树下哭——

因为终于能自己挣钱,不用再怕福利院养不起他。

“观鹤鸽鸽?”

顾清欢轻轻碰他胳膊,“你的手...在抖。”

他这才发现自己攥着酒杯的手在发抖,指节白得像要裂开。

他深吸一口气,把酒杯放下,玻璃底和台面碰撞出清脆的响:

“清欢,你先跟苏姐回楼上休息。”

“我不!”

“我要跟你一起去福利院!陈浩哥哥走了,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

顾清欢急得站起来,素描本“啪”地摔在吧台上。

“听话。”

林观鹤伸手按住她肩膀,力道不大,却像块压舱石。

他弯腰捡起素描本,替她理平翘起的纸页,“苏姐那有驱邪符,你带着。我去去就回,给你带十串脆骨,加变态辣。”

顾清欢咬着嘴唇,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苏妲绕过来搂住她肩膀:“清欢乖,林天师办正事呢。我那有新到的草莓蛋糕,比烤串还甜。”

她冲林观鹤使了个眼色,“我让人把你那把玄铁剑擦好了,在吧台底下的暗格里。”

林观鹤弯腰摸出剑鞘,玄铁剑入鞘时嗡鸣一声,像头被唤醒的兽。

他把剑背在身后,转身时看见顾清欢扒着楼梯扶手看他,鼻尖红红的,像颗被揉皱的草莓。

他冲她挥了挥手,又对苏妲说:“帮我盯着镇灵局的动静,有消息发我。”

苏妲靠在吧台上,酒红色旗袍在灯光下泛着暗金:

“放心,我这酒吧的监控,比他们镇灵局的天眼还灵。”

她的目光扫过他腰间鼓起的符咒袋,“小心点,那阴煞阵...不是普通邪祟能布的。”

林观鹤推开酒吧门时,晚风卷着秋凉灌进来。

他摸出手机,系统提示音刚好响起——

【新任务:调查福利院附近诡异事件(72小时内)】

【任务奖励:观星诀进阶篇、百年朱砂】

【警告:目标区域存在未知风险,建议携带高阶符咒】

他盯着屏幕,喉结动了动。

福利院的方向飘来槐花香,甜得发腻,像王奶奶煮的桂花糖粥。

可他知道,那花香里混着腐土的腥气——是镇灵局搬来的骨殖在发酵。

玄铁剑在背后发烫,隔着衣服烙得他肩胛骨生疼。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低头看了眼时间:20:37。

“王奶奶的安眠药该吃了。”

他对着风说,声音被吹得散在夜色里,“张爷爷的降压药...也该换了。”

路灯在头顶次第亮起,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影子里,玄铁剑的轮廓像道漆黑的闪电,正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往福利院的方向,扎进更深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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