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年过半百，大概也没有多少年好活了，在我咽气闭眼之前，你们能不能像姐妹一样好好相处？”
乔韵兰这句话止住了暮霞对青岚的攻击，在她被松根从泥坑里提溜出来之后。但也许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青岚跪下，诚恳地替纤云道歉。
“……先母走投无路之际，正好遇见了娘，为了救我，她犯了无可挽回的大错，害得你们失散多年。非常抱歉。”
“就凭你轻飘飘一句道歉，我们就要原谅你？”暮霞说。
松根说：“你差不多就行了啊。是你下药——”
青岚拽了拽松根的衣袖，摇头，再苦笑着说，“我不敢有此奢望，也不敢来打扰你们。有时候我会想，我还活着，也许就是为了赎罪。”
乔韵兰把青岚拉起来。“不怪你。”
“说得好，你最该做的，就是离我们远远的。”暮霞还想说，赶紧带着这些妖怪同伴滚啊，但看了乔韵兰一眼，忍住了。
“我来求见娘是有要紧事。第一，瓜瓜被齐道长所伤，可能还被抓住了。第二，齐道长可能已经不是齐道长，但蜀山对此还一无所知。第三，齐道长手中，有能救我生父的万全丹，我需要拿回来。”
“师傅打伤了瓜瓜？到底怎么回事？”暮霞顾不得其它，急切地问。
乔韵兰说：“我们大概还有很多话要谈，先回家再说。一直占着小鹊的房屋，害得他们一家子不敢回来也不是办法。”
青岚摇头，“现在蜀山道士正在四处捉拿我们，我不能连累爹娘。”
“那就更要回家，他们不会想到你躲在侯府。”
暮霞说：“啊？要把这些吃人的妖怪一起带回家？！家里上下可有七八百口人呐。”
松根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可没吃过人。”
黑水说：“那你一定要试试，很好吃。”
“你闭嘴。好了，只有我跟娘回家。你们回庙里等我，小心藏好，不要惹事。”
黑水说：“不行，我奉命保护你，离你那么远我怎么保护？”
暮霞切了一声，“她在侯府里能有什么危险？”
“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妖，呆在一群居心叵测的人类中间，那就是最大的危险。难道你没有想过要杀了她？”
暮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乔韵兰说：“我绝不会伤害我的女儿，不管哪一个女儿。侯府附近有一个被火烧过的土地庙，是乞丐们的栖身之所，就在于记糖人铺旁边。你们在那里等如何？”
终于各方达成了一致。
暮霞御剑飞行回去。乔韵兰跟着各个妖怪一起，体验了一把土行术。等暮霞降落在侯府，关闭法阵，他们几乎是立刻就从土里钻了出来。
“你可太慢了。”黑水说，“御剑飞行还得多练练。”
“好了，你们快去土地庙，藏好了。”青岚说。
松根说：“我们会一直藏在地底，放心。”
青岚盯着黑水。黑水懒洋洋地说，“知道了，不主动惹事。”
两只妖一离开，暮霞赶紧重新开启法阵。
青岚略微介绍了一下妖界的形势，然后从瓜瓜回妖界开始讲起，一直到他们在客栈被围捕，紧急开门脱身，找到小鹊帮忙。其中，主要讲了齐少华的种种异常。
“你们从蜀山偷走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以至于他们出动几百名弟子捉拿你们？”暮霞问。
“我们什么都没偷。”
乔韵兰说：“从当时的情形来看，很可能是齐道长偷偷拿走了什么东西，诬赖给你们。”
“但是师傅怎么可能偷东西？更不可能会栽赃嫁祸。抢倒是有可能。”
“所以我说，齐道长可能已经不是齐道长了。”
“难道又有什么避难的妖怪，变成了他的样子，占据他的位置？”
暮霞说的“又”字带着讽刺，青岚假装没听出来。“蜀山没发现他是妖，我们也没发现，这种可能性比较小。而且，在他第一次攻击瓜瓜的时候，瓜瓜毫无防备，他的剑却莫名偏了。若是一个纯粹的妖，大概不需要对瓜瓜手下留情。”
乔韵兰说：“娴儿，据你们推测，齐道长到底是怎么了？”
“我父亲，被邪魔之气侵入身心后，性情大变，分不清敌我，滥杀，但是真正的他还藏在邪魔之气底下。我想，齐道长可能也是被另外一种邪魔之气入侵。所以他才会阻止自己杀了瓜瓜。”
暮霞说：“那颗万全丹，不正是可以清除邪魔之气吗？用来救师傅正好。”
青岚如遭雷击，她怎么没想到？不，她不是想不到，是不允许自己这样想。
暮霞哂笑着又加上一句，“还是在你看来，我师傅的神智性命显然没有你父亲的重要？哪怕这颗万全丹是我师傅辛苦多年寻来的，也终究比不上你父亲重要？”
只要救活父亲，我就能抢回儿子，彻底摆脱胡四，不用再假装一往情深。可是，难道齐道长不该救？父亲，人间的父亲是怎么教我的？不可以私心害义。可是我还能继续忍受胡四多久？眼泪快要流出来了，青岚命令它们回去。
乔韵兰说：“好了，霞儿，齐道长重要，娴儿的父亲也重要。既然万全丹能炼出来一颗，就能再炼第二颗。何况，这些都只是我们的推测，未必齐道长的反常，就真的是中了邪魔之气。”
“我只是气不过，某些人，不，妖，祖传的自私，永远都是她们自己的家人最重要。”
“有飞剑来了。”青岚说。就算在心乱如麻的情况下，她的感知力还是比其他两人强些。
“你藏在我的卧室里。”乔韵兰说。“霞儿跟我出去迎客。”
安静的夜晚，声音显得特别大。青岚独自坐在黑暗的卧室中，听到外面的对话声传来。
乔韵兰说：“齐道长，这么晚赶来，是否有什么要紧事？”
“这么晚，你们母女尚在秉烛夜谈，可是有什么不寻常之事？”
乔韵兰笑着说：“不过年关将至，我们商量着各处的节礼如何送，都是些俗事罢了。”
“是吗？”齐少华停顿了一下，问：“今日蜀山闹妖怪，你们可有耳闻？”
暮霞说：“我听吕师姐说了。”
“那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来意。我就直说了，那几只妖怪，有没有藏在这里？”
青岚的心提了起来，暮霞会不会说我就藏在房里？
“吕师姐没来得及细说。师傅要找什么样的妖怪？”
乔韵兰说：“这法阵开着，妖怪轻易怎进得来？何况，我家怎会窝藏妖怪？”
“狐妖青岚，就是夫人养大的女儿淑娴，只怕轻易进得来。”
乔韵兰冷笑一声，“道长诬陷安定侯府窝藏蜀山逃犯，可拿得出证据来？”
院子外传来一群人跑步的声音。一个亲兵进来，问：“夫人可有吩咐？”
乔韵兰说：“没事，这是蜀山的齐道长，定然不会欺负妇道人家。你们多虑了，出去吧。”
暮霞说：“娘不用生气，师傅大约只是一时心急。师傅既然知道青岚和我家的关系，也该知道是我亲自将她赶出去的吧？她若是敢再来我家作乱，我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说的也是。孙夫人不用动怒，我来问问，不过是预防万一。总之，若妖怪在附近出现，你们赶快通知我。落在我手中，我还能放他们一条生路，若落在蜀山其他人手中，就难说了。”
飞剑破空而去。
青岚刚要出去，乔韵兰说：“别出来，他可能还会来。”
外间，乔韵兰索性将窗户打开，和暮霞研究起几件绣品。果然，没等多久，又有飞剑靠近，速度慢了许多，声音也小了许多。飞剑在外面落下。
乔韵兰说：“齐道长忘了什么？半夜连续登门，莫非是看我们家里只剩下妇孺在，好欺负？”
“不敢不敢，我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忘了问暮霞。”齐少华说：“瓜瓜在去蜀山之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没有，我都不知道他来了人间。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和师傅一起，送他回妖界。”
齐少华微微点头，飞走。
乔韵兰说：“好了，出来吧。我猜他不会再回来了。这个齐道长，果然不对劲。”
暮霞说：“没错。他只问了瓜瓜上蜀山之前有没有跟我说过话。也就是说，他并不担心瓜瓜从蜀山逃出来后有没有说过什么，因为他知道瓜瓜没有逃出来，而且他还对蜀山隐瞒了这一事实。”
“真聪明。”青岚由衷地夸奖。“多谢你没把我交出去。”
暮霞哼了一声，“我只是担心瓜瓜和师傅罢了，我想救他们，可不是想帮你。”
乔韵兰说：“我觉得齐道长不对劲，是因为他说话做事，眼神气质，都不像以前那么直率。”
“的确是。”青岚和暮霞都表示同意。
最后，她们决定先由暮霞一大早去蜀山探探究竟。乔韵兰有一堆话想问青岚，所以留她一起睡。暮霞垮了脸，有些不开心。结果变成了三人同床夜话，好在，这张有一百年历史的雕花红木床，足够大。她们讲话讲到半夜，才一起睡着。
因为接近凌晨才睡，她们都起得迟，暮霞飞到蜀山时巳时都已经快过了。她的身后背着一个小背篓，里面装着一坛酒和几样糕点，这是她上蜀山玩的惯常装束。刚飞到外山门的上空，她就被拦截下来。而且，这一次，值日弟子除了两名外门弟子之外，还多了两名眼生的内门弟子。
“王师兄，陈师兄，今天你们当值啊。”
“暮霞，原来是你。快回去吧，今天不能放你上去玩。不只是你，所有非本门弟子一律不准上山。明天也不行，估计十天半月内都不行。”
“为什么？”
“哎呀，昨天那么大事，你不知道吗？”
“不就是蜀山上去了个把妖怪吗？这种事不是隔三岔五就有吗？为什么要封山？”
一个不认识的内门弟子说：“这是蜀山内务，姑娘不需要打听太多。”
王道士笑眯眯地说，“师兄别这样，暮霞妹妹也差不多算是自己人。这次来的妖怪厉害，有内门弟子受了伤，还丢失了——”
“闭嘴。”内门弟子严厉制止，“你们是想被监察责罚吗？”
暮霞放下背篓，“好吧，这些酒菜就送给两位师兄。”她强调了两位，而不是四位，那些内门弟子骄傲的臭脸可真是难看啊。难道成为更高一阶的内门弟子，就意味着要变成冷心冷情的怪物吗？还好伯符哥不想成为掌门的亲传弟子。
怎么办？暮霞有些沮丧，慢慢地步行下山。忽然，空中一道纯白中带着三条赤色线的光朝她飞过来，降落。暮霞大喜。
“伯符哥，你回来了。”暮霞扑向周定。“你怎么会来这里？”
周定拥她入怀。“我刚到家，听说你来了蜀山，就来找你。”
暮霞僵了一下，“那你有没有见到什么？”
“啊？就见了娘啊，我应该见到什么？”周定摸了摸她的脸颊，叹了口气，却又好笑，“是不是你又闯了什么祸？快点说吧，反正，瞒是瞒不住的。”他说的娘就是乔韵兰，自孙峥从鬼界回魂后，安定侯夫妇就让他私下里直呼爹娘。
“什么啊？我才没有闯祸，是——”
“怎么？难道是娘闯的祸？”周定的笑憋不住了。
暮霞心想，严格地说起来，这还真就是娘闯的祸，她要是不去见淑娴，那就没我们什么事了。不过要往前追溯的话，仍然还是我闯的祸。也不对，也许该算是纤云闯的祸？“我——她——总之，我们快回家吧。”
周定吻了她一下，“放心，不论你闯了什么祸，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
暮霞笑了一下，有些苦涩。“要是我杀人放火呢？”
“你虽然急躁莽撞，但不会杀不该杀的人，也不会放不该放的火。”
暮霞的眼泪掉了下来，止都止不住。他真的懂她。
“怎么了？你还真的闯了什么大祸？还是我说错话了？”周定也急了。
“没有，不是，只是我自己想哭。你去试试看那两个笨蛋给不给你上去见掌门？”
“见师傅？有什么事？值日弟子不让你上蜀山？为什么？”
“别问了。你先试一下，我再告诉你。”
周定去试过，得到的答复依然是蜀山处于封锁状态，不能上山，也不能代他禀奏掌门，因为所有人都太忙了。
周定又追问暮霞到底怎么了。
暮霞叹口气，“回家你就知道了。”
太阳西斜，周定和暮霞押解着青岚和黑水骑马上蜀山。青岚和黑水的额头上各贴着一张困妖符。没有了妖力加持，青岚的感知力和体力都弱了很多，骑在马上都有些发抖和摇晃。
暮霞看不下去，说：“我先把符撕下来，等快到的时候再贴上。反正离山门还远着呢。”
“不行。”青岚和周定同时说。
青岚笑了一下。“多谢妹妹，我没事。这符得一直贴着，万一有人从上空看到，可不就露馅儿了？而且符贴得越久，妖力越弱，修为高的道长一眼就能看出来符是不是刚贴上去的。”
黑水说：“怕什么，发现了我们就回妖界找援兵，按我的计划来。”没人搭理他。
又走了一阵，左边的悬崖变成了一片茂密的松林，右边仍是万丈深渊。
暮霞去问青岚是否需要休息，黑水说他需要。原话是：“我需要休息，骑这破马快要磨破腿了。有生以来，老子从未被封印过妖力，就好像被阉了一样，真他妈难受。”
青岚于是同意去松林休息一阵。
松根从土里探出头。“怎么？你们骑马比我在地下跑还累啊？”
黑水说：“你来试试妖力被封印后累不累。”
两只妖开始斗嘴，看着不像怎么累，倒是青岚下马之后就靠着松树闭目养神，很累的样子。
暮霞说：“伯符哥，我们去打水吧。”
松林深处有一汪清泉，泉水甜美清冽，但喝水不是暮霞的主要目的。两个人走到泉水旁边，周定拿葫芦装水。
暮霞犹豫了半晌，终于问：“淑娴那么可怜，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她是妖。”
“但她也在侯府过了那么多年……而且，娘还是把她当女儿。”
“你担心我对她还——”
“不。我只是觉得你的态度很奇怪，你们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不用怕我担心，而故意避嫌，她也够可怜了。”
“你的态度才奇怪。中午我就想问了，怎么爹娘决定要帮她的时候，你一句话都不反驳，反而很赞成？现在又说这些话，难道，她对你用了什么蛊惑之术？”
“才不是呢，我哪里会那么容易中妖术？昨晚，我听她的故事听了一夜。好了，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当然不会约她彻夜畅谈，是娘不停地问她，我只是顺便听了一下而已。”
周定笑了一下，“好，知道了，你接着说。”
“我以前曾经想过，等我认回爹娘后，要狠狠报复她，让她尝尝我的苦。可她的遭遇，已经比我想要的报复更惨。我想的，不过是当众揭穿她，令她被其他妖怪打骂，令她失去爹娘的疼爱，而不是被胡四……”
一阵沉默。
暮霞说：“你不想问问，她到底遭遇了什么吗？”
“不想。她是妖，她的遭遇与我无关。”
暮霞气得跺脚，扭头往回走。
周定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为什么生气？难道不应该是我对她余情未了你才生气？”
“没错，若是你心心念念都是她，我当然生气，可你那么冷心冷口我也气。你一向最能体谅关心别人，最愿意帮助那些被欺负的人，怎么变了？”
“我没变，只是，她不是人。”
“那又有什么不同？”
“不同。”周定慢慢地吐出这两个字。
看着他眼底的悲痛，暮霞终是不忍心继续逼问他。他们在一起这些年，没怎么谈过周定的过去。为什么他对妖那么痛恨？也许该回去问问娘。
到了外山门。值日弟子非常有效率地向山上传信，脸色也不冷了，也允许他们上山面见掌门了。不知道是因为不敢对掌门的心中爱徒摆脸子，还是看到他们抓住妖怪，过分惊讶恐惧。这两个内门弟子虽然喜欢摆冷脸，但是御剑飞行术的确不错，已经能带人御剑飞行。于是，他们一人抓着青岚，一人抓着黑水，很快就飞到客堂前面的广场。几乎同时，李熙成和齐少华一东一西降落。
暮霞有些吃惊，值日弟子明明只会向今天值日的内门长老汇报，请掌门接见，为什么齐少华也会来，还来得这么快？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单独告知李熙成，齐少华可能被邪气感染。现在可怎么办？
没等她想清楚，就见齐少华径直朝着青岚扑过来。暮霞赶紧挡在青岚前面，周定比她还快。
齐少华说：“你们两个小辈想干嘛？跟我动手？”
李熙成淡淡一笑。“师兄还是像以前一样啊，行事雷厉风行。小辈们怎敢对师兄不敬。”
周定行了一礼。“当然不敢对师伯无礼。但是我答应过岳父母，会让这几个妖得到公道，而不是被私刑处死。”
齐少华冷笑一声：“你们以为我想做什么？我只是打算确定一下，这两个妖怪是不是真的被镇压住了。只靠两张符未免太过儿戏。”
李熙成说：“伯符，暮霞，你们太多虑了。师兄一向深明大义，怎么可能在追回本门宝物之前滥杀？”又对齐少华说：“师兄的伤还没好，还是多修养为宜。这些俗事杂务，我来处理就行。”
“这件事与我有关，不是寻常杂务。若不是我的毒伤未愈，定不会让这些妖怪逃走。还请掌门容我参与审问。”
暮霞说：“我们想先和掌门单独谈。”
“不必，没有什么是不能公开谈的。待我召集各宗首领，一起听你们的说辞就好。”李熙成一边说一边在空中画了一个符，画完就燃烧起来。同时，各个首领面前都出现了这个符，意思是掌门召集开会，但并不紧急。
暮霞说：“不——”
周定捏了一下她的手，抢着说：“遵命。”
齐少华说：“事关蜀山机密，无关人等不需参与。掌门以为如何？”
“这些妖可是我们抓的。”暮霞说完才发觉，自己太过冲动无礼了。李熙成并没有斥责暮霞，脸上依旧是温柔宽容的神色。这样反而令暮霞更加羞愧。
李熙成平和地说：“暮霞说的有理，我们也该听听，他们是怎么抓到我们抓不到的妖。而且伯符是我的记名弟子，暮霞是师兄的弟子，并不算外人。”
齐少华说：“掌门说得对，这些妖哪有那么容易抓到，只怕其中有诈。可否让我检查一下？”
李熙成点头同意。
黑水说：“没想到，英雄了得的齐道长，居然变得如此胆小怕事，奇怪啊奇怪，难道是冒名顶替的？”虽然青岚预先交待过他，不要说话，但显然他没能忍住。
齐少华不接话，而是细细将青岚和黑水检查了一遍。
暮霞心想，还好没有投机取巧，青岚和黑水真的被封印得死死的，累得连说话都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