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餐厅，祁北屿已经清醒，恢复了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前，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
“小玩具，我的汤呢？”他拖长音调喊道，眼睛斜睨着正在厨房忙碌的鹿卿。
鹿卿端着汤碗走出来，面无表情地把碗放在祁北屿面前：“自己没长手？”
祁北屿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抓住鹿卿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人生疼：“你再说一遍？”
餐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祁父的叉子停在半空，祁老爷子假装咳嗽掩饰尴尬，祁烙和祁炎交换了一个“又来了”的眼神。
鹿卿却丝毫不惧，另一只手直接捏住祁北屿的脸颊，用力往两边扯：“我说——自己没长手吗？小、崽、子。”
祁北屿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被这样对待。他松开鹿卿的手腕，摸了摸自己被捏红的脸，表情从震惊逐渐变成一种古怪的兴味。
“有意思。”他低声说，然后突然提高音量，“但你还是我的小玩具！”这句话像是故意说给全家人听的。
祁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吃饭。祁老爷子则意味深长地看了鹿卿一眼，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鹿卿坐下来开始吃饭，余光瞥见祁家人对祁北屿这种任性行为的纵容态度，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也不算吧，是原主的父亲——那个为了利益可以毫不犹豫牺牲儿子的男人。
还有鹿明，那个总是装出一副乖巧模样，背地里却处处针对他的假弟弟，还有鹿昭，那个明明是亲哥哥，却连陌生人都不如的男人。
“鹿明的手指应该接好了吧……”鹿卿不自觉地想，随即被自己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吓了一跳——他竟然在幸灾乐祸。
那个总是假惺惺叫自己“卿哥”的鹿明，被祁北屿切断手指时痛苦的表情，现在想来竟让他有种扭曲的快感。
“喂。”祁北屿的脚在桌下踢了踢他，“发什么呆？”
鹿卿回过神，发现祁北屿已经吃完了，正托着腮帮子盯着他看，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
“吃完饭我教你格斗。”祁北屿宣布道，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你求我的。”
鹿卿挑眉：“我什么时候——”
“你早上说的。“祁北屿打断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鹿卿，“别想赖账。”
说完，他转身离开餐厅，留下鹿卿面对祁家众人好奇的目光。
“他要教你格斗？”祁炎瞪大眼睛，“哇哦，你确定吗？北屿的教学方式……呃，比较特别。”
祁烙放下筷子，难得认真地看向鹿卿：“建议你先买好保险。”
鹿卿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午三点，阳光正好。祁家后院的训练场上，祁北屿已经换了一身黑色训练服，显得更加娇小精悍。他正在活动手腕，看到鹿卿走过来，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迟到了两分钟。”祁北屿说，“惩罚加倍。”
鹿卿刚想反驳，祁北屿已经如鬼魅般闪到他面前，一拳直冲面门。鹿卿本能地后退，却见那拳头在距离他鼻尖一厘米处停住，带起的拳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反应太慢。”祁北屿收回手，语气轻蔑，“再来。”
接下来的半小时堪称鹿卿人生中最痛苦的经历之一。
祁北屿的攻击如暴风骤雨，每次都在即将击中时停下，但那种死亡的压迫感让鹿卿后背湿透。
更可怕的是，祁北屿的每一招都直奔要害——咽喉、太阳穴、心口……没有任何花哨动作，全是简单粗暴的致命攻击。
“你的动作太明显了。”祁北屿一个侧踢停在鹿卿腰侧，“敌人会在你抬手前就折断你的胳膊。”
鹿卿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比他矮半个头的少年，是个彻头彻尾的杀戮机器。那些看似随意的动作里，蕴含着经年累月的致命训练。
“休息五分钟。”祁北屿突然说，走到场边拿起水瓶扔给鹿卿。
鹿卿接过水大口灌下，喉咙火辣辣的疼。他盯着祁北屿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这些……都是谁教的？”
祁北屿淡淡道：“自己摸索的。”
“没人教你？”
“不需要。”祁北屿的语气平静，“打架而已，知道怎么弄死对方就行了。”
鹿卿：“……”这回答真是……非常祁北屿。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祁北屿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哪样？”
“就是……”鹿卿斟酌着用词，“打架这么厉害。”
祁北屿收回目光，语气轻描淡写：“五岁以后。”
鹿卿一愣：“五岁？！”
“被绑架后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你死我活，想好好的活着，就要有足够的能力。”
鹿卿此时才觉得，这个小家伙儿，却时是很小就有这种毅力，难怪能成功呢，不过还没等他想太多，祁北屿已经打断他……
“继续。”祁北屿转身，眼神比之前更加危险，“这次我会碰到你。”
鹿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记扫腿放倒在地。祁北屿骑在他身上，膝盖压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虚掐着他的喉咙。
“这时候你有三个选择。”祁北屿俯下身，呼吸喷在鹿卿耳边，“第一，用头撞我的鼻子；第二，抬腰把我掀翻；第三……”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而低沉：“求饶。”
鹿卿瞪大眼睛，近距离看着祁北屿那张精致的面孔。
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镀上一层金边，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里的情绪，但嘴角那抹笑却明明白白地告诉鹿卿——他在享受这个过程。
“我选第四。”鹿卿突然发力，试图翻身，却被祁北屿轻松压制。
祁北屿轻笑一声，膝盖微微用力，鹿卿顿时感到手腕一阵剧痛。
“第四是什么？”祁北屿好奇地问。
“这样。”鹿卿突然直起腰抬头，在祁北屿嘴角轻轻碰了一下，他本身上辈子就是影帝，什么角度好起伏，他拿捏的死死的。
这个动作让祁北屿瞬间僵住，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鹿卿抓住机会，猛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两人位置瞬间调换。
“第四是分散注意力。”鹿卿气喘吁吁地说，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祁北屿被他按在地上，黑色训练服因为挣扎而凌乱，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肢，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鹿卿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赶紧松开手站起来：“这招有用。”
祁北屿慢慢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眼神复杂地盯着鹿卿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小玩具。”
接下来的训练更加残酷。祁北屿似乎铁了心要把鹿卿的潜力全部逼出来，攻击一次比一次狠厉。
鹿卿身上很快布满了淤青，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愤怒或委屈，反而有种奇怪的兴奋感——每一次成功格挡或闪避，都能看到祁北屿眼中闪过的赞赏。
“够了。”太阳西斜时，祁北屿突然叫停，“今天到此为止。”
鹿卿瘫坐在地上，浑身像散架一样疼。祁北屿站在他面前，逆光中看不清表情，只有声音传来：“明天继续。”
说完，他转身要走，却又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晚上来我房间。”
鹿卿愣在原地，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出了那句话里的一丝……别扭？毕竟他现在在老爷子他们的允许下，是有自己房间的，而且还很大喔比起他在鹿家的待遇，真的是天翻地覆的差距。
晚餐时，祁家人看到鹿卿一瘸一拐的样子，都露出了然的表情。
“还活着啊？”祁炎笑嘻嘻地问，“北屿没把你打残真是奇迹。”
祁烙递过来一杯水：“第一次训练能坚持三小时，你已经创纪录了。”
祁父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默默往鹿卿碗里多夹了几块肉。祁老爷子则意味深长地说：“那小子从没主动教过任何人。”
鹿卿低头吃饭，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训练时祁北屿专注的眼神，那种近乎偏执的认真态度，与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晚饭后，鹿卿拖着酸痛的身体来到祁北屿的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才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
推开门，鹿卿看到祁北屿正坐在床边，面前摆着医药箱。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给一切都蒙上柔和的光晕。
“脱衣服。”祁北屿命令道。
鹿卿挑眉：“什么？”
“淤青需要处理。”祁北屿不耐烦地说，却不肯直视鹿卿的眼睛，“快点，别浪费我时间。”
鹿卿慢慢脱下上衣，露出身上大片的青紫。祁北屿看到后，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然后粗暴地拽过鹿卿，让他坐在自己面前。
药膏冰凉的感觉让鹿卿忍不住瑟缩，但祁北屿的手却出奇地轻柔，与白天训练时的狠厉判若两人。
“疼就说。”祁北屿嘟囔道，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最严重的淤伤。
鹿卿低头看着祁北屿的发顶，发现他的发旋很可爱，与性格完全不符。药膏的味道混合着祁北屿身上特有的冷香，让鹿卿有些恍惚。
“为什么突然想教我？你爷爷说，你从来不会轻易教人”鹿卿轻声问。
祁北屿的手停顿了一秒，继续涂抹药膏：“无聊。”
“真的只是这样？”
“闭嘴。”祁北屿用力按了一下淤青，听到鹿卿的抽气声后，又放轻了动作，“你学得很快。”
这句近乎夸奖的话让鹿卿心头一暖。他低头看着祁北屿专注的侧脸，突然有种冲动想摸摸他的头，但理智及时制止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好了。”祁北屿突然推开他，合上药箱，“明天早上六点，训练场。”
鹿卿穿上衣服，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祁北屿已经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
“晚安，小屿。”鹿卿轻声说，故意用了这个亲昵的称呼。
床上的人影明显僵了一下，但没有反驳。
关上门，鹿卿靠在走廊墙上，长舒一口气。他的身体还在疼，但心里却有种奇怪的满足感。
今天的祁北屿，向他展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严厉的导师，别扭的关心，还有那个蜷缩着睡觉的背影……
这一切的一切让鹿卿意识到，那个被全家人畏惧的“小魔王”，或许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楼下传来祁炎和祁烙打闹的声音，鹿卿摇摇头，慢慢走回自己房间。明天还有更残酷的训练等着他，但奇怪的是，他竟然开始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