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老三正远远的看着这一切。
“不愧是以飞毛腿着称的独眼荣啊,跑的确实快,连我都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咂舌感叹着,“放火的事交给他果然没错。”
飞毛腿独眼荣很快消失在拐角,而那两位“主角”也终于反应过来,只交换了个眼神,二话不说沿着巷子追过去。
不追不行啊,好不容易拿到的紫金牛怎么能就这么让人偷走了?
我微微弯下腰蓄力大轻功跳起数十米,站得高看得远,扫眼望去,正巧看见那飞毛腿在小巷子里停住了脚步。
“就在前面第三个胡同。”
我向红线报备了一下位置,先一步盯准那家伙脚踏凌云冲了过去。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都在大街上走着,谁的东西都敢抢。
我恨铁不成钢的想着,三两下凌空冲刺到那人头顶。
还没等千斤坠使出来,他已经抬头发现了我。
“小贼,往哪儿跑?”
几乎同时,红线也追了过来。
她手握长枪英姿飒爽,看上去还真有江湖上女侠的豪气。
“这就追来了?”
那人瞥向红线,嘀咕一句,咬咬牙,手里还攥着我们的草药袋,却丝毫没有就此放弃的意思,撒腿继续逃跑。
我在半空中凝气缓了一会儿,抬手想要点穴,但奈何他跑的太快,实在有些难以追踪。
点穴行不通,那就只能抓活的了。
我展开双臂滑翔到他身前,找准时机猛地向下使出千斤坠。
“轰隆——”
声音不大,但足以引起别人注意。
那人猛地被我拦住去路,勉强刹住车,在我面前站定喘着粗气。
飞毛腿在游戏里是坐骑,肯定不会消耗体力,不过既然这人会消耗体力,只能说明他的氪金渠道有问题。
那人身穿粗布麻衣,不像是什么很有钱的达官贵人。
估计也是饿极了,不然不会出此下策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抢劫别人的东西。
有这本事倒还不如送外卖呢。
“现在把东西还给我们,还能饶你一命。”我抬头,试图挽回他心里最后一点良知。
却在跟他对视的瞬间愣神半秒。
一道浅色疤痕赫然贯穿他的右眼,没有缝合技术,皮肉外翻,看上去有些恐怖。
不对,寻常百姓可没机会受这样重的伤。
“抱歉,抢东西是我的任务,至于要不要还给你们,还是找我的雇主说去吧!”
他丢下一句,转头又要跑。
红线一个滑铲从巷子口冲进来,正巧铲在他脚下。
“哐当!”
一声闷响。
独眼被铲的猝不及防,跌了个滚,手里药袋也以完美抛物线的形态甩飞出去。
她一抬头,在掌心凝聚真气,牵引出一条细线搭在药袋之上,再收紧,摄星拿月将药袋拽回手中。
任务,雇主。
又是一个收钱办事的。
不过这次事情办的可就有点幼稚了。
抢包?当过家家呢?
独眼摔得呲牙咧嘴,想起又起不得,一时间在地上翻来翻去,躺着就学指针在地上画起圈来。
我走上前去,照着那人屁股踹了一脚。
“你雇主谁啊?”
他被踹的浑身一颤,也不转了,翘着脑袋瞪向我:“机、机密。”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找你雇主问能不能把布袋还给我们?”
独眼一愣:“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那你快告诉我?”
“不告诉你。”
“……”
行,比我想象中的聪明。
红线用枪尖抵着他后颈,抬头瞥我一眼:“老大,这怎么办?跟红女一样丢衙门里去?”
“先揍一顿,揍爽了再丢。”
我说着,抬腿刚准备一脚招呼上去,一枚飞镖骤然向我刺来。
我察觉不对劲,侧身躲过。
转头沿着飞镖袭来的方向看去,一陌生人影正站在巷口,手里还捏着三四把飞镖。
“还有增援?”
那人冷眼看着我,忽然大喊道:“傻愣着干什么?不是挺能跑的吗?跑啊!”
独眼被提醒到这个份上,再反应不过来就只能说明脑子有问题了。
他两腿一蹬,贴着地面,身形一扭,犹如飞檐走壁那般从我胯下逃走了。
怎么就忘了飞毛腿还有这招呢?
那独眼猹顺利逃走,增援也跟着消失了。
毕竟刚从鬼市熬了个大夜出来,我和红线都有些疲惫,也实在是懒得追。
“老大,药抢回来了。”她说着,将手里药袋还给我。
“抢回来了就好,反正有人看我们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伸手将药袋接过,撑开袋口低头确认药物没错。
“回去吧,一会儿大家等着急,再贴两张寻人启事出来可就热闹了。”
……
独眼荣捂着屁股跑了两条街,确认我们没追上去才缓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原本出来好好的接个任务,不光多了额外任务不说,还被人绊了一跤踹了一脚,现在不光屁股疼,连腿都开始疼了。
贴地飞毛腿是他苦练二十年才练出来的绝技,除了费腿费鞋,也就能耍耍帅,赢得几声喝彩了。
但没想到,今儿还真就派上了用场。
他原本连放火的任务都不愿意亲自去干,现在好了,一番折腾,除了被取笑之外,什么好处也没捞着。
烧房子的活儿更不想干了。
反正天黑摸瞎的任务,随便谁去把油泼了,把火点了就行。
找别人干吧。
……
赵二坐在升平桥连一碗胡辣汤都没喝完,听到身后动静时还愣了愣。
敢在开封城里超速的家伙不多了。
如此骚乱,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大人,小的去看看就行,不劳大人费心。”
宁千秋察觉到赵光义心情不是很美丽,见他微微蹙眉,连忙开口道。
“无妨,我同你一起去。”
按理来说,这种小事他并不在乎。
开封府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案件等着他处理,一起不明原因的骚乱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或许是他想要未雨绸缪,把工作扼杀在摇篮里,又或许是想要借此机会再立一立他的威信,甚至有可能只是一时兴起。
总之,他站起来了。
“可是大人……您现在是晋中原。”
宁千秋还是不放心,补充一句。
“我知道,”他转头瞥了一眼宁千秋,狐狸眼睛中没什么多余的情感,唇角却勾起半分笑意:
“晋中原也是位游侠,若是晋中原遇到世上不公之事,同样不会视而不见的。”
宁千秋没了话,也只得点头老老实实的后退半步。
他也搞不懂了。
大人今天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他就这样一直保持着疑惑,直到看见赵光义跃上房顶猛然愣住,视线久久未能移动一丝一毫,甚至连呼吸都带着颤的时候。
他觉得,大人应该是不高兴。
“他回来了?他没死……他不会死,我就说他不会死。”
赵光义自顾自嘀咕着,仿佛已经不在乎周围的一切。
谁回来了?
谁没死?
宁千秋顺着他几乎要痴愣的视线找过去,看到那位少侠时也是猛地一顿。
他知道了。
大人现在已经不是高兴不高兴的问题。
是另一种更深更复杂,根本没办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情绪。
今天天气真好,幸亏多在那早餐铺子那儿多待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