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落在织田律的睫毛上时，他正咬着冰棍发呆。
五月的风裹着训练场的尘土味，混着远处便利店飘来的关东煮香气，黏糊糊地糊在皮肤上。他懒洋洋地靠在铁丝网上，制服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银灰色的发尾被汗浸得微湿。
“哥哥——”他拖长音调，脚尖踢了踢面前人的小腿，“好热啊——”
黑泽阵头也没回，单手扣住他作乱的脚踝往前一拽。织田律猝不及防失去平衡，后背撞上铁丝网，金属网格在皮肤上压出红痕。他闷哼一声，手里的冰棍差点掉在地上。
“再闹就回去。”黑泽阵松开手，绿瞳扫过他被汗湿的领口，“衣服穿好。”
织田律撇撇嘴，慢吞吞地系上扣子，指尖却故意蹭过对方的手背：“可是衣服好丑——”
黑泽阵皱眉，一把拍开他的手。
远处传来哨声，同期生三三两两往训练场集合。织田律叼着冰棍棍子，眯眼看向夕阳下的人群，突然拽住黑泽阵的袖口：“哥哥，你看。”
铁丝网另一侧的巷子里，两个男生正躲在阴影处。
织田律眨了眨眼：“他们在吃对方的口水吗？”
黑泽阵僵住了，一把捂住织田律的眼睛，掌心触到少年颤动的睫毛。远处传来衣料摩擦声，他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非礼勿视。\"他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带着不容反驳的冷硬。织田律却在他掌心里笑，温热的呼吸扫过指缝：\"哥哥的手好凉——\"
黑泽阵立刻抽回手，却被他抓住手腕。少年指尖沾着化开的冰棍糖水，黏糊糊地蹭在他袖扣上：\"他们为什么要在巷子里？我们宿舍明明更......\"
\"织田律。\"黑泽阵打断他，绿眸里闪过一丝危险的暗光。少年却像没察觉似的，踮脚凑近他耳边：\"哥哥知道亲亲是什么感觉吗？\"
训练场的探照灯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划过两人之间的空隙。黑泽阵借着光线看清少年眼底狡黠的笑意，忽然伸手捏住他后颈：\"你今天的体能训练还没完成。\"
织田律被他拎着往前走，却还在笑：\"哥哥转移话题的方式好老套——\"话音未落就被按在单杠上，黑泽阵摘下黑色手套拍在他头顶：\"二十个引体向上，现在。\"
晚风扬起少年散开的领带，他趴在单杠上晃荡着双腿：\"做完的话...有奖励吗？\"尾音故意拖得绵软，像融化中的麦芽糖。
黑泽阵点燃一支烟咬在齿间，烟雾模糊了表情：\"做完带你去吃鲷鱼烧。\"
\"诶——真的吗？\"织田律突然利落地翻上单杠，银发在月光下划出弧线。他倒挂着看向黑泽阵。黑泽阵抬手将烟按灭在他耳边的立柱上，火星溅在两人之间的夜色里。
\"嗯。\"他转身走向器材室，风衣下摆扫过织田律悬空的笑脸。少年数引体向上次数的声音混着蝉鸣，在黑泽阵背后绽开成夏夜的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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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的路上，织田律发现哥哥的耳根红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自动贩卖机前，他凑近对方耳边问“要不要喝葡萄味的芬达”，呼吸喷在银发下的皮肤上。黑泽阵按在按钮上的指节绷紧，喉结动了动，最终选了最苦的黑咖啡。
第二次是在楼梯拐角，他假装绊倒，整个人扑到黑泽阵背上。胸膛紧贴对方的后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哥哥的呼吸滞了一瞬，肌肉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第三次是现在——他赤脚踩在黑泽阵的床单上，弯腰去够书架顶层的漫画，裤脚随着动作滑到膝盖，露出纤细的脚踝。
“别动。”黑泽阵突然抓住他的小腿，声音比平时低哑，“我来拿。”
织田律歪头看他，突然笑起来：“哥哥好奇怪。”
黑泽阵松开手，转身去开窗。夜风灌进来，吹散了他颈间的热气。
织田律盘腿坐在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这是哥哥的味道，硝烟与雪松的冷冽，混着一点制服的浆洗剂香气。他偷偷把脸埋进枕头里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发现黑泽阵正盯着他。
绿眼睛在月光下像狼。
“你该回去了。”黑泽阵说，指间夹着的烟明明灭灭。
织田律眨眨眼，突然扑过去抢他的烟。黑泽阵下意识抬手，他却趁机钻进对方怀里，鼻尖蹭过哥哥的喉结：“我也要抽”
烟灰落在床单上，烫出一个焦黑的洞。
黑泽阵掐灭烟头，拎着他的后领把人拽开：“不行。”
“为什么？”织田律仰头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小孩不能抽烟。”
“骗人，我都长大了。”
黑泽阵突然捏住他的下巴。
织田律呼吸一滞。哥哥的拇指按在他的下唇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感。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黑泽阵猛地松开手。
“回你自己宿舍。”他转身走向浴室，水声很快响起。
织田律盯着磨砂玻璃上模糊的剪影，突然觉得喉咙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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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击训练场凌晨四点就有人。
织田律蹲在围墙上，看着黑泽阵打碎第十个靶心。子弹壳弹落在水泥地上，清脆的声响惊飞了树梢的乌鸦。他跳下围墙，赤脚踩过滚烫的弹壳，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靠近。
“节奏不对。”黑泽阵突然说，枪口仍对准靶子，“第三发子弹时你屏息超过五秒。”
织田律笑起来，下巴搁在对方肩上：“哥哥背后长眼睛了？”
黑泽阵没回答，只是摘下隔音耳罩扣在他头上。织田律的耳廓立刻被体温烫到，他缩了缩脖子，却闻到耳罩内侧残留的、属于哥哥的汗水味道。
“试试。”黑泽阵把枪塞进他手里，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手把手调整握姿，“别咬嘴唇。”
织田律扣动扳机，后坐力震得他手腕发麻。子弹擦过靶子边缘，勉强上靶。他撇撇嘴：“好难——”
黑泽阵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掌心相贴的瞬间，织田律心跳漏了一拍。哥哥的手指比他粗粝得多，枪茧摩挲着腕内侧的血管，像某种无声的警告。
“专心。”黑泽阵的声音擦过他的耳尖。
织田律突然转身。
他们鼻尖几乎相碰，呼吸交错。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黑泽阵的银发上镀了一层金边。织田律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绿瞳里自己的倒影，还有——
喉结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
“哥哥。”他轻声问，“昨晚做噩梦了？”
黑泽阵松开他的手。
黑泽阵别开视线，将弹匣退出枪膛的动作比平时重了三分。金属部件碰撞声里，织田律伸手勾住他后腰的皮带扣，指尖顺着脊线往上爬，像只玩毛线球的猫。
“我梦见你生日了。”黑泽阵突然说。
织田律眨眨眼，故意把呼吸扑在他颈侧：“这么着急呀？”话音未落就被掐住后颈拎开，哥哥的绿眼睛在晨雾里像淬了冰的翡翠。
“到时候给你换把好的。”黑泽阵用枪管轻敲他额头，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过少年膝盖。织田律笑着追上去，赤脚踩住他的影子：“那现在呢？”
射击场铁门在身后重重闭合，惊起更多乌鸦。黑泽阵摸出烟盒，却被他抢先咬走一根。未点燃的香烟横在少年唇间，衬得虎牙尖白得晃眼。
“现在。”黑泽阵摘下那根烟别在自己耳后，顺手用烟盒拍他脸颊，“去把鞋穿上。”
织田律晃着脚踝笑，忽然踮脚凑近他耳畔：“哥哥耳朵红了哦？”下一秒就被风衣兜头罩住，烟草味混着体温劈头盖脸裹上来。他挣扎着冒出银发乱翘的脑袋，正看见黑泽阵大步离去的背影。
“早餐想吃玉子烧——”他在后面拖长声音喊。
黑泽阵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银发梢还沾着刚才被他吹热的雾气。织田律裹紧风衣蹲下来，把脸埋进残留着体温的衣领里偷笑。弹壳在朝阳下闪闪发亮，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远处传来早训的哨声，黑泽阵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少年赤足的脚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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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祭当天，织田律在话剧里演睡美人。
黑泽阵被同学硬拉来观众席时，舞台上正上演王子吻醒公主的戏码。演王子的男生紧张得手抖，俯身时差点撞到织田律的鼻子。
观众席爆发出善意的哄笑。
黑泽阵捏碎了可乐罐。
散场后，织田律顶着没卸的舞台妆溜进警校宿舍。他穿着繁琐的欧式礼服，裙撑卡在门框上，金粉从假发簌簌落下，沾了黑泽阵满床。
“哥哥看到我的演技了吗？”他转了个圈，裙摆扫过对方膝盖，“王子太笨了，差点亲到我的下巴——”
黑泽阵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织田律跌坐在对方腿上，假发歪到一边。他仰头看着哥哥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发现绿瞳比平时暗沉，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你知道什么是接吻吗？”黑泽阵问。
织田律眨眨眼：“像今天舞台上那样？”
“那不是。”
“那是怎样？”
黑泽阵的拇指擦过他的下唇。
织田律突然懂了。
他闭上眼睛。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时，他听见黑泽阵的呼吸乱了。黑泽阵的吻像他这个人一样充满掌控，舌尖撬开牙关的力道不容拒绝，却在下秒变得温柔，像是怕碰碎什么易碎的珍宝。
织田律揪住对方的衬衫，指尖碰到领章。金属徽章硌得掌心发疼，但他舍不得松开。
“学会了吗？”黑泽阵抵着他的额头问。
织田律喘着气笑：“……要再教一次。”
窗外，樱花落在围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