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向笛看着祝以寒震惊的模样，只觉得这种事情本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便十分坦荡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没错，明珠殿里的人，就是姜兰。”
“原来……原来如此。”祝以寒嘴里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原来那个人，竟然是姜兰——那个他以为早已不在人世，只存在于冷向笛年少回忆里的白月光。
一瞬间，祝以寒只觉得灵魂像是被人硬生生抽走了一般，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眼前阵阵发黑，连站稳都有些困难。
冷向笛后续还说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脑海里只剩下“姜兰回来了”这一个念头，反复盘旋，让她几乎窒息。
之后，祝以寒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座宫殿的。
她只知道，从宫殿到仅宫的这一路，风似乎格外的大，吹得她脸颊生疼，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她机械地挪动着脚步，脑海里一片混乱——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所有人都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姜兰，竟然会再一次回到皇宫，回到冷向笛的身边。
而且，偏偏是在冷向笛即将登基为帝，正是需要稳定朝局、确立后宫格局的时候。
恍惚间，她隐约已经看清了自己的结局——那高高在上的皇后之位，那份旁人艳羡的尊荣，恐怕再也与她没有半分关系了。
想到这里，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一阵尖锐的疼痛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这份疼痛里，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恨意，恨命运的捉弄，恨冷向笛的偏心，更恨自己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却还是抵不过一个“死而复生”的姜兰。
她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跌跌撞撞往前走，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直到熟悉的宫门映入眼帘，才勉强回过神来。
刚踏入宫殿门槛，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迎了上来——竟是她的娘亲特地从宫外进宫来看望她。
祝母一见到祝以寒，脸上便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快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我的儿，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说着，便示意侍女打开锦盒，里面顿时露出各色奇珍异宝，珍珠、翡翠、玛瑙错落摆放，耀眼夺目。
另一个食盒里则装着不少成色极佳的金银珠宝。
“最近我听宫里人说，你瘦了一大圈，还说你这段时间忙着替六殿下周旋琐事、打理事务，没少费心。可别累坏了身子，如今总算是能稍微歇一歇了。”
“接下来我会每天派人给你送些你爱吃的补品和膳食，你可得好好养着身子啊。你要知道，你以后是要成为后宫之主的人，自己的身子最要紧，可不能马虎。”
听着娘亲满是关切与期盼的话语，祝以寒心中的委屈与绝望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祝母见状，顿时慌了神，连忙从袖中取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语气里满是担忧：“我的儿，怎么又哭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个爱掉眼泪的小哭包啊。是不是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跟娘亲说说。”
祝以寒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不忍心让爹娘为自己担忧。
于是，她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没什么，娘亲，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很难担起重任，也有些累了。其实我……我也不想当什么皇后。”
“你这傻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祝母一听，顿时急了，语气也严肃了几分，“你要知道，成为皇后，就意味着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仅你自己能过得体面，我们整个祝家也能跟着你一起沾光，家族的地位才能更稳固。而且这段时间，你为了帮六殿下稳固势力，东奔西走、费心费力，我和你爹，还有你的几个哥哥，为了支持你，也是散尽家财、倾尽全力在背后相助。”
“孩子，你要是不当这个皇后，之前所有的付出都白费了不说，我们祝家没了后宫的依靠，在朝堂上也站不住脚，到时候别说荣华富贵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恐怕都保不住啊！”
祝以寒听着母亲字字恳切的话语，只觉得眼眶里又酸又胀。
“娘……”
祝母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更是疼惜，却也知道此刻不能心软，必须把话说透。
“我的儿，你可别糊涂啊！你是六殿下明媒正娶的妻子，按规矩、论名分，这皇后之位怎么说都该是你的。你不用想太多，安安心心等着当皇后就是了。至于以后宫里的那些纷扰、朝堂上的变数，有爹娘在呢，你尽管放心。”
“你弟弟还有你的几个哥哥，日后一定会在朝廷上好好打拼，努力站稳脚跟，成为你最坚实的助力，帮你稳稳坐住这皇后之位，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抢走你的东西。”
祝以寒垂着眼，看着母亲布满细纹却依旧温暖的手，心中五味杂陈。
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声“我……我知道了，娘。”
“好啦好啦，娘也不想说这些让你有压力的话。”
“今天娘特地从宫外过来，就是想陪你散散心，让你高兴高兴的。咱们不聊这些烦心事了，就聊聊以后你成为皇后的日子好不好？到时候你住进中宫，想吃什么、想穿什么，都由着你，娘还能经常进宫来看你，多好啊。”
“嗯。”祝以寒顺着母亲的话，轻轻应了一声，还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可她的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明珠殿上。
一个念头在祝以寒的脑海里愈发清晰。
躲着不是办法，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
她不能再任由姜兰占据冷向笛的心思，不能再让自己陷入被动。
或许，是时候和姜兰见一见了。
有些话，有些事，总要当面说清楚.........
第二日，她就立马去跪求冷向笛，然后言辞恳切地说了自己和姜兰之前的姐妹情深，请求和姜兰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