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件事关系到王府的存亡兴衰,阮宜年再也不敢任性耍脾气,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知道了,爹。”
这一顿饭,众人食不知味,每个人都眉头紧锁,满心都是忧虑。
用过饭后,阮才良径直走进了巧花的屋子。
方沛萍又一次独守空闺,心中满是怨愤,忍不住低声咒骂:“那巧花就是个勾人魂魄的狐狸精!”
叹出一口长长的气后,她挑选了一些珍贵的金银首饰,派人给石月送去。
此刻的她,满心盼望着石月腹中的孩子早日降生。
听闻是个男孩,她心中暗暗盘算,等孩子出生,一定要悉心培养,为自己寻个依靠........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阮宜年还沉浸在梦乡之中,就被阮才良一把从床上拽了起来。
“睡!睡!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睡懒觉!”阮才良怒声斥责道。
“爹……”阮宜年睡眼惺忪,委屈地喊了一声。
“别啰嗦,赶紧起来!我们得去皇宫了!”
阮宜年瞬间清醒过来,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跟在阮才良身后出了王府。
没想到,正巧撞见娄可儿从王府门口路过。
阮宜年顿时来了精神,激动地抬手喊道:“娄可儿!!”
娄可儿听到呼喊声,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急忙行礼:“见过世子、王爷!”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给小姐买些东西。”
“我正想问你,姜兰现在到底在哪?”
“小姐这两日暂时住在城外的一处小宅子里。”
“真的吗?可我怎么听说她去皇宫了?”
“世子,您说笑了,小姐怎么可能住在皇宫呢?她在皇宫里无亲无故,没有半点依靠,您肯定是听错了。”
“不,这可是石月亲眼看见的。”
“那肯定是看错了,毕竟天底下长相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阮宜年细细一想,觉得这话有些道理,或许真的是看错了,随即又开口道:“那你家小姐到底在哪?带我们去见见她!”
阮才良伸手摸了摸下颚的胡子,附和道:“是这个理,我们去看看兰儿住的地方,也好有个照应。等到成亲那日,我们也好派人去接她。”
“世子,您二位随我来吧。”娄可儿微微欠身,转身在前引路,阮宜年和阮才良赶忙跟上。
娄可儿推开宅子的门走了进去,随后朝着屋内大声喊道:“小姐,世子和王爷来看您了,您快出来吧!”
阮宜年踏入宅子,目光四下打量。
这处小院面积狭小,位置更是极为偏僻,藏在荒郊角落,估计连贼匪都很难寻到此处。
他心中暗自嘀咕:姜兰躲在这种地方干什么?难不成还以为自己会来找她?真是可笑至极!
就在阮宜年和阮才良刚走到屋门口时,突然一个花瓶从屋内猛地飞了出来,“砰”的一声砸在他们脚边。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二人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急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紧接着,屋内传来一个女子愤怒的喊声:“我说了我要静静!舅舅、表哥,你们为什么又要来打扰我?”
阮宜年气得脸色涨红,怒声喝道:“姜兰,你这是什么态度?居然敢冲我们发火!我们好心来看你,你就这副德行?”
“不需要!请你们赶紧离开吧!”屋内的女子态度强硬,毫无情面地驱赶道。
阮才良微微眯起眼睛,透过昏暗的光线,确实瞧见屋内有个女子,正用手轻轻摩挲着一袭鲜艳的红色嫁妆。
按照规矩,这红色向来是正妻才能穿戴的,小妾只能身着粉色。
想来姜兰是因为要做妾,又接连遭受诸多委屈,心里满是难过,这才不愿见他们。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随后拍了拍阮宜年的肩膀:“走吧。”
说完,他又朝着屋内看了一眼,温声说道:“兰儿,舅舅知道你心里委屈。舅舅就不打扰你了,你放心,等你嫁入王府,舅舅一定会想尽办法弥补你。”
阮宜年却是一脸满不在乎,撇了撇嘴,刚要开口反驳,就被父亲严厉的目光瞪住,只能委屈巴巴地低下头,被拽着离开了。
两人走出小宅子一段路后,阮宜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说道:“爹,看样子姜兰并没有去告状,咱们现在就回府吧。”
“你啊你啊,姜兰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等姜兰嫁给你做妾那天,必须让她穿红色嫁衣,听见没有?”
“这不符合规矩啊,爹!她要是穿红色,那石月算什么?”
“可我瞧着她实在伤心。不如这样,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让她换上红色,反正也没有外人看见。”
“行行行,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只是在婚房里穿.......没什么影响。
“你最好说到做到!我告诉你,日后要是再发生你和她争抢东西的事情,我一定打断你的腿!”阮才良声色俱厉。
阮宜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心里清楚,父亲向来说一不二,赶忙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回到王府后,他便将此事告诉了石月。
石月在屋内来回踱步,沉默思索了片刻,随后开口道:“居然没去皇宫?”
“这不是好事吗?姜兰哪有那个胆子在皇上面前告状?再说了,她心里那么爱我,要是因为她让我受到牵连,她肯定愧疚得不行。她是个知轻重的人,不会做那种糊涂事。”
他满是自信。
本来还以为,自己这次真的惹急了姜兰,谁知........只是虚惊一场。
石月唇角扬起灿烂的笑意,娇嗔着扑进他的怀中,柔声道:“那就好,我这下可算安心了。”
“月儿,咱们的婚期近在眼前了。你就只管安安心心等着,做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
石月仰起头,眉眼含笑追问:“婚事筹备得如何了?”
“都已经安排妥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五天之后,你就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门的世子妃!”
听闻此言,石月喜笑颜开,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而在另一边的小宅子里,娄可儿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长舒一口气后,她掏出一锭金灿灿的金子,塞到身旁女子手中。
这女子是她昨日费尽周折寻来的,身形与面容都和姜兰有几分相似,她特意让对方换上姜兰的衣裳,扮作姜兰的模样。
“你这事办得漂亮。”
“谢谢姑娘!下次若还有这样的活儿,尽管差人唤我!”女子接过金子,满脸堆笑。
“自然。不过你得记住,一个字都不许往外泄露!”
“您尽管放心!我向来懂‘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规矩!”
娄可儿点了点头,转身关上宅子的门。
她仔仔细细地乔装改扮一番,专挑偏僻小道,刻意避开王府的眼线,这才小心翼翼地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此时身处皇宫的姜兰,因为过于刻苦,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她便将宫廷中的繁杂规矩牢记于心,就连吐谷浑的烹饪技法、饮食习惯以及各类风土人情,也都背得滚瓜烂熟。
田嬷嬷见状,满脸欣慰,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你的和亲日子也快到了。估计明后天,内务府的人就会来查验准备。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凡事多留心。”
“多谢嬷嬷提醒。”
姜兰此前早已暗中妥善打点,因此当内务府的宫人前来进行查验时,她被认定为处子之身,这番结果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与猜忌。
查验过后,皇上即刻传召,将她唤至御书房内,说是有要事需细细叮嘱。
踏入御书房,烛光摇曳间,只见皇上神色凝重,眉眼间尽是愁绪,那模样仿若一位满心忧虑的老父亲。
“自古以来,远嫁和亲的公主,大多命途坎坷。山高水远,离乡背井,没了娘家撑腰,在异乡常常饱受委屈、遭人欺凌。不仅如此,还要与众多女子争宠,日子过得艰难。倘若夫君不幸离世,还得被迫改嫁给其兄弟……”皇上缓缓道来,语气中满是感慨与怜惜。
言罢,他重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姜小姐,你们姜家为朝廷所做的一切,朕都铭记于心。”
姜兰恭敬行礼,柔声道:“能为皇上分忧,想来父亲在天之灵也会欣慰。只是此番和亲远嫁,日后怕是难以常去父亲坟前祭拜。还望皇上能开恩,每年清明时节,派人代我前去祭扫。”
“放心,朕自会安排,定不会忘了姜将军。”
......
姜兰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谁知运气不好,便不巧碰上了冷向笛。
冷向笛一个健步疾冲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姜小姐,你怎么会在御书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六殿下……”她慌张挣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与冷向笛保持着安全距离。
就在气氛略显尴尬之时,一旁的公公赶忙上前解围,恭敬地说道:“六殿下,姜小姐过两日就要去和亲了,皇上这是特意叮嘱她一些和亲的事宜呢。”